第二十章:可憐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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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幾時有……今夕是何年……
不是無病呻吟,自那天過去之後,陰雨天氣已經整整連續了四天。~~~~
雨季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不錯的季節,靠天吃飯並不是說說而已,雨水會讓道路變得泥濘,交通不便再加上雨天活動容易生病,中原大地各處的屠殺終於有變少的跡象。完全處於劣勢一方的漢人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有更多的人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逃難。
對於劉彥等人來說,雨季是一個脫離戰場的良機,不過現實總是與渴望作對,由於身體虛弱缺少營養,他們之中大多數人竟是染了風寒。
最先,簡和拓跋秀都建議拋棄生病的人,劉彥因為堅持某些信念沒有同意,後面兩人竟也是雙雙病倒。建議拋棄別人自己卻也病倒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不小的諷刺。
因為隊伍之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病倒,他們不得不尋找山洞進行躲避。所幸的是山洞並不難找,唯一困難的是乾柴非常難找,生病再加上吃冷的食物、喝涼水,體質虛弱一病如抽絲,有人昏迷后就再也沒有醒來……
這是一個沒有疫苗和藥物缺乏的時代,生病就意味著隨時都可能死去,劉彥雖然還是那副處事冷漠的姿態,可是看到有人不斷死去難免感到哀傷。
雨還在下,彷彿要用水衝散中原大地的污穢,驅散濃厚的血腥味,可它無法沖刷隨處可見的屍體,反而讓死去的人被泡的臃腫。
水會帶著屍體到處漂流,腐爛后的屍體再被無數種蟲子寄生,食肉動物啃咬感染了病菌,動物再傷到人,一種奇怪的病狀開始在中原大地漫延。這種病的癥狀是會有時發冷有時發熱,手控制不住地顫抖。有一點十分奇怪,生病的大多是人,動物似乎對這種疾病免疫。
劉彥懷疑是瘟疫,不過包括拓跋秀在內的人卻說不是,他們的證據是戰馬並沒有染上,瘟疫不是只針對人還包括動物。-====-
瘟疫是恐怖的存在,歷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國家因為瘟疫橫行而滅絕,而瘟疫當然是因為屍體太多而引起。
雨整整下了半個月,第十六天時天氣總算放晴。
站在泥濘的劉彥感到異常迷惘,他前面是簡陋的三十四座墳墓,四十七人最後僅存的十三個人。他現在還沒有搞明白既然不是瘟疫,那麼為什麼會造成這樣恐怖的後果。實際上,戰亂的年代,人們吃不飽穿不暖,體質虛弱之下哪怕是流行感冒都會使得不少人喪命。
簡和拓跋秀已經完全康復,那個叫彭源的人卻是沒能活下來,劉彥本來是想讓彭源作為漢人的管理者,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活著的基本是身體相對來說比較強壯才得以倖存,對此同樣倖存下來的簡感到很開心,因為競爭對手彭源死掉了,他可以繼續擔當家老。同時,他覺得能活下來的人都是青壯,不管是幹活還是作為奴隸兵都是非常不錯的。
正在人們看著墓群發獃時,一股顯得十分落魄的人突然出現,走在當前的那人劉彥並不陌生,應該說那個傢伙讓劉彥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正是用《詩歌》和劉彥溝通過的崔浩。
只是十六天,本來有一百三十人的隊伍變得稀鬆。他們之中原本還有老弱婦孺,遠遠看去現在只剩下不到五十個青壯,一個個還顯得有些病怏怏。
崔浩的束髮早已亂掉,身上的華服破落不堪,堅毅的臉龐被憔悴取代。他看見前方的人和馬群先是一驚,那些人可比自己這些人好多了,雖然也是十分落魄,可是擁有武器和馬匹,他們的行李早在途中丟棄。
他似乎認出劉彥,臉上先是一喜然後又變得黯淡。
「家主,乃是林中之人……」
「正是。」
「可否……,討些吃食?」
「……,可也。」
語氣不是那麼確定,崔浩根本不認為劉彥有幫他們的義務。
這些病怏怏的人就這麼猶豫著、遲疑著,不是那麼堅決地向著劉彥他們靠近。
劉彥等人不是瞎子,他們當然發現有人在靠近,死裡逃生的人大多比較容易狐疑和激動,包括簡在內的七八個人立即舉起兵器擺出準備廝殺的姿態,這樣一來就是讓原本就感到猶豫的崔浩領著人徹底停了下來。
「是他們!」簡開始興奮了:「死了三十四個,長生天又給我們送來了五十個!」
似乎,簡已經進入家老這個職業的狀態,並且十分的熱衷?
對方擺出來的姿態令崔浩心裡發苦,他們在森林裡整整待了十六天,會那麼長的時間是因為迷路。
可以想象雨季待在樹林應該是什麼樣的環境,他們頻繁地被野獸攻擊,樹林里蚊蟲無法計數,叫不上名字的毒蛇時時刻刻都可能鑽出來咬人一口,而被毒蛇咬了基本沒救了。平時他們還能獵殺野獸補充,可是雨天狩獵十分困難,一來二去生活物資被消耗乾淨,偏偏大量族人生病,這樣更是雪上加霜。
別看崔浩長得高大,其實他十分年輕,算上虛歲也只是十七歲的少年而已。這麼一個少年擔負起領導宗族的大任,熟知世事的親戚和家老沒死之前或許沒什麼,可是那麼一死頓時讓這個年輕的家主手足無措了,他的宗族會有什麼下場不想而知。
今天他們剛剛從樹林出來,每個人都被餓得前胸貼後背,可以說無論精神還是**上都是處在最虛弱的時刻。而正是這個時間和地點,十餘個手持兵器的人擺出惡狠狠的姿態,片刻就將他們圍在中間……
崔浩知道遠處站立不動的劉彥是首領,用著乾澀沙啞的嗓子吟唱:「呦呦鹿鳴,食野之苹……,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鳴,食野之蒿。……,以燕樂嘉賓之心。」
這首來自《詩經·小雅·鹿鳴之什》的歌是春秋時期君用來款待群臣的《詩》。在他吟唱,是想表達:「我們曾經見過,彼此沒有紛爭,這個時候遇見了,你是不是應該用款待客人的禮節來招待我呢?」
劉彥不懂《詩經》,事實上就算懂他現在也沒注意那邊。他連日來照顧生病的人幾乎被累垮,反應顯得很遲鈍。
崔浩見沒有反應開始急了,他又吟唱:「有客有客,亦白其馬。有萋有且,敦琢其旅。有客宿宿,有客信信。言授之縶,以縶其馬。薄言追之,左右綏之。既有淫威,將福孔夷。」,這首《詩經·有客》是記載殷后微子來周見祖廟的片段,在他看來已經是非常誠懇了。
這時,劉彥終於轉頭看向他們……
崔浩見劉彥看來趕緊拱手作揖,覺得應該讓劉彥對自己的失禮感到羞愧,馬上又唱道:「嗟嗟烈祖,有秩斯祜。……,既載清酤,賚我思成。亦有和羹,既戒既平……。來假來饗,降福無疆。顧予烝嘗,湯孫之將。」
一歌《詩經·頌·商頌——烈祖》在他唱來包含著委曲,彷彿是在哭訴「既然我們是同族,為什麼還要驅使武士動粗呢?」。
回過神來的劉彥總算呼喝簡等人退下,出於互相照顧的目的邀請崔浩等人同行,並且願意提供食物讓他們先行飽餐一頓。
崔浩經過一連串的打擊早就失去帶領族人的信心,有了劉彥誠懇的邀請,再有簡和拓跋秀等人在旁兇巴巴地做出威脅狀,他再三猶豫后不得不同意,年輕的小夥子算是敗在飢餓和彷徨無措之下。
這樣一來,不管劉彥有沒有注意到,他總算是首次成功地吞併了一個宗族。雖然這個宗族經歷一連串事情后只剩下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