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顏妝帶回來的消息
「曉霜怎麼會去比賽呢。」顏妝問道。
「你還是先說說你怎麼又回來了?」小燕問道。
「這次比賽有些奇怪,曉霜自告奮勇去探探路,」季言說道,「路上遇見什麼事情了?」
「還是等等曉霜吧。」顏妝從桌子上拿了一個茶杯,到了一杯水,「下午是不是還有比賽。」
「是啊,今天下午是最後的自由比賽,你不會也想上去試試吧。」小燕笑道。
門被推開了,曉霜走了進來,「這次的人真是很強啊,小燕你那裡的傷葯還有沒有,真的要多備下一些。」
「顏妝!你回來了!」嚴曉霜一眼瞥見了坐在那裡的顏妝,衝過去抱了個滿懷。
顏妝拍了拍她的肩膀,「坐下說話,這裡的隔音效果怎麼樣?」
何婉懶懶地倚在牆壁上,「放心好了,這裡是我的地盤,這裡所有房間的隔音效果是最好的。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就是了。」
顏妝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歪七扭八的文字,「南下的路上我發下了一個有趣的事情,大概是第三天的時候,湊巧住進了七號房間,又恰巧扶著窗檯看東西,無意間摸到了下面凹凸不平的地方,湊過去仔細看過之後,發現上面寫著『南疆』,字寫得非常扭曲,應該是用非常小巧的簪子刻在上面的。」
「一年前我曾經去過南疆,與小七一起,但是關於南疆的記憶我去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記得應該是有一件非常要緊的事情。小七是主動回到了玄國,我則是朝著江國而去,去找阿言她們。所以這次發現『南疆』兩個字以後,心裡直覺就有事情。」
「在接下來的路上,每一間客棧我都住在七號房,有的房間里有字,有的地方則是沒有。從北向南,十幾間客棧,一共發現了四個南疆。」
顏妝把手裡的紙鋪在桌子上,「你們看這些字,如果按我發現的順序來說,是越來越規整,但如果放到地圖上來看,則是從南向北越來越潦草。」顏妝拿出地圖,鋪在紙條的旁邊,「這,這,這,還有這,是我發現字的地方,有沒有發現什麼?」
曉霜指著這條路,「這段路剛好是回江、玄、陳三國的必經之路,從石頭城出發怎樣都避不開這條路。」
「這就是我想說的事情,」顏妝看著他們,「我想著是不是小七留下的暗號,告訴我們要去一趟南疆。」
何婉順勢坐在桌子邊上,「你說你跟小七一起從南疆出來的,為什麼那時候她不告訴你,反而用了這麼麻煩的方式來聯繫你呢?」
顏妝說道:「其實我對南疆的回憶全部是一段一段的,就像霧裡看花,有時能想起來,有時候就是大段的空白,當時與小七在南疆最後的一段路是很模糊的,我只記得小七的表情很奇怪,她對我說:『顏妝,你去江國找季言,我去玄國找白江,湊齊大家我們一起再來南疆。』隱約中我只記得她這麼說,然後的記憶就是我在一家客棧里醒來,晝夜不停地朝著江國趕去。」
「漏洞太多,」曉霜一針見血,「顏妝,你講故事的本領倒退了不少啊。」
「那段記憶你真的想不起來?」季言問道,「能讓我看看嗎?」
顏妝說:「是真的很不清晰,你有辦法?」季言示意顏妝把右手伸過來,輕輕地按住了她的脈搏,心臟強有力的聲音傳來,「我想用內力看看你的經脈,不會有什麼傷害的,可以嗎?」
顏妝好奇的點點頭,季言閉上眼睛,幻術悄無聲息地順著經脈鑽進了她的腦海中。
很多記憶迅速的從身邊竄過去,幻術停在了:一片森林的外面,南疆,季言想到,話術迅速鑽了進去,卻不想無論怎樣季言的面前始終是一片大霧,根本吹不散。季言慌忙撤出了自己的力量,那片大霧差點把她也吸了進去。
季言睜開眼睛才發覺自己後背被汗濕透了,顏妝的情況也好不到那裡去,整個人大汗淋漓,面色蒼白,「你感覺怎麼樣?」季言問道。
「還好,」顏妝閉上眼睛,鬥氣在全身遊走了一遍,「記憶雖然沒有回來,但是整個人好多了,有些受到阻塞的地方已經有鬆動的地方了。」
顏妝很高興,季言卻是怎麼都平靜不下來,按理說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擋得住她探查記憶的能力,這次的情況就好像那次刺傷林少游的感覺。
「對了,這次比賽你們打算怎麼辦?」曉霜問道,「這次比賽還有人要參加嗎?」
「哦,」何婉趴在桌子上懶懶的說道,「我第一天就比過了。」
顏妝想了想,「我也要參加。」來了不湊湊熱鬧,豈不是浪費。
「那正好,」小燕說道,「下面的這一場快要結束了,你現在去有可能會趕上中午的最後一場。」
「好。」顏妝拿著劍就出去了。
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人,「還真是說風就是雨的性子。」何婉打了個呵欠,伸手倒了一杯水。「我說,小七的情況你們知道多少?」
一直在一邊做背景的白江終於出聲了,「小七出身玄國慕容家。」包間里有一瞬間的寂靜,不,是死寂,「開玩笑的吧。」小燕放下了手裡的書,何婉也坐直了身子。
玄國慕容家,那可是出過三任皇后,一人貴妃,兩人丞相的家族,雖然現在比起祖上有些衰敗,但仍舊是玄國不容忽視的一個家族,慕容公子可是統領玄國在北境與江國閆江軍分庭抗禮的人物。
「如果真的是慕容家,他們的女兒怎麼會……」季言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樣的家族怎麼會有女兒到了那樣黑暗的地方呢?
「據說,當年慕容夫人生下的雙胞胎,其中一個被溺死了。」曉霜在一邊乾巴巴的說道。「這是我在一個商隊里聽來的,有一個押貨的老酒鬼說的,說話瘋瘋癲癲,沒有人信他說的話。」
「我不清楚,」白江抱著劍,看著顏妝在台上與人過招,「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她,是在軍隊回京的時候,身邊有人指著她說是慕容家的小姐。」
曉霜感覺嗓子有些干,顫抖著手倒了一杯茶,「如果那個老瘋子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世界上很可能有兩個小七。」
季言等人看著曉霜的表現,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那麼簡單,「說下去,那個老酒鬼說什麼了?」
「老酒鬼說,他年輕的時候在慕容府里做下人,有天晚上,慕容夫人突然早產又難產,那天他正好在夫人的院子外面當值,他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天空中劃過一道流星,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隨後夫人房間里傳來嘹亮的嬰兒哭聲,接著流星消失的地方發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半個天空,產婆驚慌的聲音再次傳來,『老爺,還有一位小姐。』這些事情的發生一件跟著一件。天現異象,驚動了皇宮裡的人,不過一刻鐘,就有大內的人來問,整個慕容家的人均認為是第二個出生的小姐才是伴隨那道霞光的幸運兒,雙生本就是不詳,於是第一位小姐被下令處理掉。」
房間里靜悄悄的,季言幾乎能想到後來的故事,「溺死的人立刻趁夜扔到了外面的亂葬崗,留下來的小姐被封為霞郡主,成為慕容府吉祥的象徵。」
白江插了一句,「老酒鬼就了那個孩子?」
曉霜又喝了一杯水,「老酒鬼說,那晚看見流星好像只有他,他問那些一起當值的,那些人都說他喝多了看花眼了,看到的是螢火蟲。老酒鬼每次說到這裡都會詛咒發誓,他一輩子從來沒有那麼清醒過。那孩子被扔出去的時候,他正好換班,抵不過心裡的好奇,他悄悄去了亂葬崗,然後他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衣服的人抱走了那個包裹。」
故事說完了,誰都沒有說話,如果真的是這樣,小七的身世比他們複雜的多,「你們覺得有多少可信?」小燕說道。
「三成。」白江轉過頭來,看著曉霜,「你也說過了是一個酒鬼的話,有些地方他可能與其他故事混淆了。」
「有很多地方講不通,」小燕說道,「阿言,你是與小七相處時間最長的,你覺得呢?」
季言看著茶壺上的圖案,沉默不語。白江說道:「真也好,假也罷,我們應該對小七有信心,不論有什麼事情,她都會努力活下去的。」
「說得對,」季言說道,「關於組織的事情,線索全部斷在了羽靈衛的身上,很多證據顯示組織就是羽靈衛,那麼生活在玄國朝堂核心的小七,是不是查到了什麼,所以才會沒有消息。」
「那你應該記得,一年前在閔國我們可是與小七見過面的。」何婉反駁道,「那時什麼事情都沒有,怎麼才一年就出事了。」
「不好說。」
氛圍一時間有些沉悶,白江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他們比完了沒有。」
小燕跟著站了起來,「我去看看的丹藥的售賣情況,有些地方可能要改進。」
倆人結伴下去了。
「我下去拿點吃的。」曉霜說道。
慌張地跑了出來,季言的沉默可不是誰都能撐得住,總是不自覺的回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突然會覺得呼吸很困難,如芒在背的感覺可不是一種好的體驗。
「你嚇到他們了。」何婉又趴回了桌子上,「剛才那一瞬間,感覺十三又回來了。」
季言拿過桌子上的紙條,一遍遍的摩挲南疆二字,這是直接從桌子上用炭筆臨下來的,小七,我不記得你是這麼莽撞的人,每間客棧都住七號房,然後在上面留下南疆。你是怎麼知道顏妝會走那裡呢?你是怎麼知道的?
看著彎彎曲曲的筆畫,季言有些恍惚,真像鬼畫符,看起來真是莫名的眼熟。
「你慢慢看吧,我要回去洗個澡。」何婉說道。
出門的瞬間立刻收起了那副懶懶地模樣,又是那個無所不往的何婉了。
花開兩朵,小燕與白江一起走了下去,白江的氣勢很強,襯得小燕反而像是一個婢女了,這正是倆人想要的效果。
小燕問過白江,「你就這樣用真面目走,不怕被人追殺啊。」
白江笑道,「這張臉誰都沒有見過。」
在軍隊里的時候,白江做足了偽裝,整個人黑不溜秋的,誰會仔細注意她長什麼樣,而且那時候誰都沒有見過白江的真實面目,所以用原來的這個臉反而安全。
最好的證明就是,現在他的那些兄弟們都認為這張臉才是假的。
小燕正好相反,把本來艷麗的面容畫得非常柔和,整個人也非常注意降低存在感,留下厚厚的劉海遮住了一半的臉。
丹藥門的人在這裡有一處店面,因為大會的緣故,這裡的生意也比以往的要好,賬簿什麼的,小燕一點興趣都沒有,對季言說的話只是託詞。石頭城最主要的東西就是石頭多,小燕發現這裡石頭縫裡的藥材格外的好,藥效也別其他地方的要強。
因此這幾天有空小燕就過來擺弄丹藥,記錄自己試驗的藥方。
才剛剛中午,小燕轉了一圈,那些移植過來的藥材長勢良好,心情不錯的準備找個地方吃飯,無意間掃過外面的樹梢,只看見白色的衣角一閃而過。
小燕心裡一抖,臉色有些發白,死死地盯著樹梢,一動不敢動,掌柜的到後面來看翻動藥材,看見僵立在院子里的小燕,走過去恭敬的說道:「燕姑娘,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小燕這才回神,臉色煞白,全身冷汗涔涔,有些虛浮的說道:「沒,沒什麼。」
一挪動步子,眼前發黑,小燕才意識到在太陽底下曬久了有些暈,晃晃悠悠地走到陰涼處,小燕只覺得有些虛脫。
沒想到小燕扶著牆慢慢的走出了藥鋪,她現在只想快點回到季言在的那個客棧,只有那個地方還算是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