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3.15
顧雙雙醒來的時候賬內空無一人,她一時間有些迷茫,爾後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連忙掀了毯子跑到顧亦的床邊。
床上的顧亦依舊是昏迷著,但臉色比起之前已經是好了許多,顧雙雙細細看了眼,又探了探顧亦的經脈,這才完全鬆了一口氣。
好在是有用的,這一刻顧雙雙無比慶幸自己擁有鮫人的血脈,心中之前對於鮫人血脈隱約的一切排斥也在這一刻消散。
顧雙雙坐在床邊握著顧亦寬厚的手掌,喜極而泣。
楓師兄拿著葯長老製作的靈液進來的時候正看到顧雙雙看著顧亦在默默垂淚,以為顧雙雙還在為顧亦重傷難過,他將靈液往桌上一放,走到顧雙雙身邊,安慰道:「葯長老說師父的心臟已經在慢慢生長了,假以時日便能夠恢復如初,師妹不必太過傷心。」
顧雙雙知道楓師兄這是誤會自己還在難過,她抬手用衣袖將臉上的淚水抹了,沖著楓師兄露出一個笑容,「師兄莫要擔心,我一醒來見到父親比之前好了許多,我這是在高興呢。」
看著顧雙雙帶著淚痕的笑臉,楓師兄一時竟忍不住有些失神,他心中暗道奇怪,怎的幾年不見,師妹竟是比從前更加好看了。
楓師兄暗暗收好自己的小心思,對著顧雙雙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將桌上的靈液拿起遞給顧雙雙,「這是葯長老用賀宮主送來的千年血沙草製成的靈液,對你的傷有好處。」
千年血沙草?顧雙雙有些詫異,她接過靈液,道:「一會我收拾一下,親自去向賀宮主道謝。」
楓師兄擺擺手,「應該的,賀宮主日理萬機,卻還是惦記著你的傷,你理當前去好好道謝,不過不用著急,賀宮主他們此時在弒天宮議事,估計一時半會不會結束。」
「議事?」顧雙雙疑惑。
「嗯。」楓師兄將顧雙雙喝完的靈液瓶子接過,接著道:「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關於魔獸的,賀宮主他們很是重視,排的上名的宗派長老宗主都去了,一些小門小派的領頭人也都去了。」說到這裡,楓師兄哀嘆一聲,「魔獸猖獗,我人修為抵抗魔獸的進犯犧牲無數,也不知這戰爭何時可以結束,這兩日我方傷亡又增加了。」
顧雙雙一默,與魔獸一族的戰爭她只參與了開始的半年,后因著血脈覺醒她就與沈劍去了南海之濱,這麼一去,有將近兩年的時間沒有參與戰爭了,如今對於魔獸與人修戰爭的情況都是來時路上聽人偶爾說起的,至於具體的倒是不太了解。
楓師兄見顧雙雙也是剛醒,傷也還沒好,臉上還泛著蒼白,不忍讓顧雙雙勞心,也就沒有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轉而道:「倒是師妹你,回來的時候受傷了怎麼也不和師兄講,看到你倒在師父床前可嚇壞師兄了,要是你出了什麼事,讓師兄怎麼和師父交代。」楓師兄忍不住伸手點了一下顧雙雙的額頭,「不過也怪師兄,當時關顧著師父的事,竟是粗心的沒有發現師妹你受傷了,好在發現的及時,下次可不許這般硬撐,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這是以為自己在外面受的傷,顧雙雙看著關心自己絮叨不停的楓師兄,笑了一下沒有解釋,她身懷異血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雙雙知道了,這些日子辛苦師兄了。」
楓師兄靜了一下,道:「只要師父能夠好起來,辛苦一點又算的了什麼呢。」他笑了一下,「師妹剛剛醒來,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吧,師兄還有些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嗯。」顧雙雙點點頭,忽而一急,將正在往外走的楓師兄叫住,「師兄,你在這可有見到大師兄。」
楓師兄腳下一頓,好半響才轉到對顧雙雙道:「大師兄、大師兄他我已經許久沒有見到了。」他的臉上有些失落,還夾雜著擔憂等情緒,「大師兄還在被正道通緝,又怎會出現在這正道雲集的地方。」楓師兄抱著一絲希冀看向顧雙雙的眼睛,「師妹這麼問,可是、可是有大師兄的消息?」
顧雙雙沉默,剛剛一著急,倒是忘記沈劍還在被通緝的事情,忘了就算沈劍出現也只會以其他身份出現,這事還要等爹爹醒了問問才行,或是問問小寶。
沈劍以前在劍影宗名望極高,對待師兄弟也是極好的,經常會指導師兄弟修鍊,與楓師兄這代的弟子交情甚著,雖說他如今重來一世,沒有再維繫師兄弟的感情,但到底以前的情分還在,楓師兄臉上的擔憂也不似作假,再說楓師兄為人也是好的,顧雙雙想了想,道:「有是有,不過我也不太確定,故而才會問師兄。」
楓師兄臉上的神情放鬆下來,語氣也輕鬆起來,「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那師兄可知道小寶在哪裡?」顧雙雙又問道。
「小寶這會估計在前線,師妹可是找小寶師弟有事?」
「嗯。」顧雙雙點點頭,沒有多說。
楓師兄也沒有多問,他手上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處理,遂道:「那師兄先走了,師妹若有事可以來喚師兄。」
「嗯。」顧雙雙沒有拒絕。
待楓師兄走後,顧雙雙又在顧亦的床前呆了一會,才回到榻上躺下休息,心頭血流失過多,雖說有了賀宮主的千年血沙草,但到底還是虧損了身體,這一會下來,精神已是不濟,原本因為喝了血沙草靈液而有些血色的臉龐又變得有些蒼白了。
顧雙雙自知不該再給人添麻煩,所以很是自覺的躺下休息,不過一會便又睡了過去。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顧雙雙的臉色才終於不再那麼難看,而顧亦也從昏迷中醒來過幾次,一次比一次醒來的久,但到底傷的是心臟,半邊心臟雖說開始生長,但一時半會也長不好,葯長老來看過幾次,言說估計要十年八年這心臟才可生長完整,之後再好好休養個十年八年才可以動用靈力,且在這段時間內還不能過於勞心,否則對身體只會有害無益。
可顧亦是一宗之主,又怎能不勞心,而魔獸出現智慧型統領此事又過於嚴峻,一醒來見顧雙雙無事,顧亦放下心來,轉而讓顧雙雙喚卓凡過來要商議魔獸之事,顧雙雙在一旁勸了無果,只能將卓凡叫來,卓凡人過來是過來,然後當著顧雙雙的面將顧亦罵了個狗血淋頭才滿意地走了,全程根本就沒讓顧亦開過口。
顧雙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以往只聽說過卓凡師叔的厲害,卻沒想到是這般厲害,她看著顧亦吃癟的表情,極力的忍住笑。
顧亦這邊被罵的狗血淋頭,但到底知道自己這個師弟是好心,關心自己,因此對卓凡的態度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被卓凡罵了一通后,顧亦也放下了心,從卓凡的說辭中可以看出如今的局面還是穩得住,如今他重傷在身想幫也幫不上什麼忙,顧亦想了想目前為止他能做的也只有安心養傷這個了。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件事需要了解清楚。
顧亦看向一旁偷笑的顧雙雙,「過來。」
顧雙雙及時抿嘴,將表情控制住,乖乖地走到顧亦面前,學著卓凡的語氣,「爹,你如今傷的這般重,還是聽師叔的話,好好帶著修養吧,不然宗門上下都要為你擔心。」
「現在不說這個,」顧亦嚴肅地看著顧雙雙,「說說你的事。」
顧雙雙錯愕,「我的事?」
「說說你的傷是怎麼回事?」顧亦指著顧雙雙的胸口,「心頭血流失過半,你這是不要命了?」
「我.....」顧雙雙以為顧亦不知道她身上鮫人血脈的特殊性,因此也沒有要坦白的意思,她低著頭想著借口。
然而顧亦並不像聽顧雙雙編胡話騙他,直接將顧雙雙的話頭打斷,「你好好想想再說,我不希望你騙我。」他看著顧雙雙低垂著頭,「師弟說你回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是在隻身一人照看我的時候突然出的事,心頭血遺失過半,本是救治希望不大的我卻突然有了轉機,而我醒來的時候嘴裡有著血腥味,那血液里含著滿滿的靈氣。」
顧雙雙抬起頭看向顧亦,眼裡滿是委屈,「爹你既然猜到又何必一定要我說。」
顧亦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的傷更嚴重了,看著滿臉委屈地顧雙雙,嚴厲道:「我在生氣什麼你不知道?你......」顧亦突然停下聲音,不顧身上的傷和葯長老不得使用靈力的囑咐,抬手一揮,在帳篷四周打下一層透明的薄膜,一縷鮮血從嘴角流了下來,滴到顧亦雪白的衣服上。
顧雙雙心中一緊,扶著顧亦的身體,「爹,你......。」
「不礙事。」顧亦咳了一會才停下,繼續剛剛的話題,「心頭血是修士精血所在,重要性不言而喻,你卻一下子拿了一半之多出來,是不要命了嗎?若不是賀宮主的千年血沙草,你身上這修為還會在?如今能坐在這同我好好說話?爹即便是在床上躺著不能動,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做。」
顧雙雙氣弱,一時竟不敢反駁顧亦,只能吶吶道:「我們現在不都沒事了嘛。」
顧亦覺得自己這傷估計還得在床上多養幾年,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心平氣和,「雙雙,看著我。」
顧雙雙遲疑了一下乖乖抬頭。
「修真界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道理你不會不懂,如今這魔域魚龍混雜,若是你血脈的特殊性暴露,就算是劍影宗都不一定能夠保證你的安危,就算是當年你娘親那般厲害的實力尚且都不敢暴露她血脈的特殊性。」顧亦氣悶,「你倒好,取血就算了,還大大咧咧地就在賬內取血,你,你,」顧亦一時氣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顧雙雙連忙抬手幫顧亦順氣,「我知道了,我下次再也不會了。」
「還有下次?」顧亦瞪她,「以後都不準打你心頭血的主意。」
顧雙雙怕顧亦氣到,連連點頭答應,心中卻打的別的主意,下次要是再有這樣的情況,她會慢慢的取心頭血,絕不會像這次一般一次取完,不讓人看出來。
顧亦勉強滿意,但還是忍不住絮絮叨叨。
顧雙雙怕他再說下次又要動氣,連忙轉移話題,「爹是怎麼知道娘親血液的特殊性進而猜到我取心頭血是為救你。」
顧亦一默,怎麼知道的,你娘親雖然不愛我,卻愛極你這個傻寶貝,當年為保住你的性命她提前生產,卻因你不足月難以養活,才托我取她心頭血救你一命。
不過顧亦自不會將這事告知顧雙雙,他敲著顧雙雙的頭,「自是你娘親告知我的。」
顧雙雙撇撇嘴,心中一點都不信,因為沈劍說過她娘親不愛她爹,又怎會將這要命的信息告訴他呢。不過顧雙雙也只是想借用這個轉移話題,沒有刨根問底的**,對顧亦說了幾句好話后拉著顧亦讓顧亦好好休息。
看顧亦躺下后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顧雙雙看著顧亦沾了血跡的衣領有些不放心,出了帳篷去尋葯長老。
將顧亦動用靈力導致吐血的事和葯長老說了后,顧雙雙站在原地被葯長老拉著教育了半天,葯長老這才氣呼呼的提著藥箱往顧亦休息的帳篷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念叨著,「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小崽子。」
顧雙雙乾笑地跟在葯長老身後。
葯長老將顧亦從里到內全部檢查了一遍后確定顧亦暫時沒什麼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為顧亦配了一副靈藥,叮囑了顧雙雙一翻這才離去。
又吃了半月的補藥,顧雙雙感覺自己能夠承受的住一翻奔波,便在顧亦休息后悄悄出了帳篷,從儲物空間內翻找了一翻血魔真人當初給她留的寶物,選了一個賀宮主大概可能也許看得上眼的東西,拎著便上門去拜見賀宮主。
顧雙雙為顯誠意十足,還特意打聽了一翻賀宮主平日的行程,知他這會差不多會從戰場上下來,便特意選了這個時間出門,果然在半道的時候顧雙雙見到了賀宮主等人。
顧雙雙上前對賀宮主等人一一行禮,而後對著賀宮主說了幾句感謝的話,然後將手上拿著的小禮物遞給賀宮主。
賀宮主也沒有拒絕,雖然小輩送的東西他用不上,但到底是一翻心意,賀宮主又關心了顧雙雙和她爹幾句,便和另外幾人行色匆匆的走了。
顧雙雙待賀宮主等人都走後,這才轉身往另外的方向走去,她要去找沈小寶。
而那邊收了禮的賀宮主在閑下來之時突然想起了顧雙雙送的禮來,本想著小輩的一翻心意好歹要看看,結果在看到裡面的東西時卻吃了一驚,那是一捧金色夾雜著紅色的細沙,名為太陽籽,雖然很是難得,但對於修真界的大多修士來說卻只是一個雞肋的東西,但日尊宮的修士不一樣,太陽籽對修行日尊宮的功法的修士有著奇異的效果,一小撮就足以讓他們受益無窮,賀宮主尋了許久到如今手上也就只有一小捧的太陽籽,這還是他留著打算突破渡劫期的時候用,卻沒想到顧雙雙一送就送了一捧。
賀宮主內心驚濤駭浪,忍不住地想顧雙雙這太陽籽的來歷,倒不是貪心,只是想知道這太陽籽還有沒有,若是有的話他願意拿相對應價值的東西換,畢竟這太陽籽對於他突破渡劫有著重要作用,甚至可以說他能不能順利突破就看這太陽籽了,所以這太陽籽是越多越好。
賀宮主壓下心中的種種想法,仔細地將太陽籽收好,打算尋個時間問下顧雙雙。
當然這是后話了,這邊顧雙雙花了半天時間找到沈小寶的時候,沈小寶正坐在一塊石頭上,赤、裸著上身,給自己包紮傷口。
顧雙雙上前一步拿過沈小寶手上的繃帶,拿出一瓶療傷膏藥,為他細細塗抹起來。
沈小寶在被拿了手上繃帶的時候本能要攻擊顧雙雙,好在及時看清來人,停下了攻擊的動作。
看著為自己的包紮的顧雙雙,沈小寶有些驚喜和無措,「嫂、嫂子。」
「嗯。」顧雙雙雖然有些無語這個稱呼,但內心到底還是歡喜這個稱呼的,她應了一聲,手上動作不停。
沈小寶往顧雙雙身後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看到,有些失落,「哥、哥哥沒回來?」
顧雙雙手上動作一個停頓,抬頭看向沈小寶,「沈劍沒和你聯繫?」
「沒,沒有。」沈小寶突然意識到顧雙雙這話的意思,一下子從石頭上站起來,「哥哥他怎麼了?」
顧雙雙被沈小寶這一帶差點摔了,她扶住身旁的石頭,穩住身體,對沈小寶招招手,「先把傷口包紮了。」
沈小寶剛剛見顧雙雙被他帶的差點摔了,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聽話地乖乖坐在石頭上讓顧雙雙為他包紮。
顧雙雙花了一會時間給沈小寶包紮好,於是退到一旁,讓沈小寶將衣服穿好。
沈小寶一穿好衣服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哥哥他為何沒有和嫂子你在一起。」
顧雙雙坐在一旁的石頭上,伸手拍了拍沈小寶的腦袋,「你不用擔心,只是之前他讓我先回來,自己去辦事,我等了幾天見他還沒有回來以為他先來找你了,所以才來問你的。」
「哥哥去辦什麼事了,危險不。」
不知道才最擔心啊,顧雙雙心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心口悶悶的,但面上還是一副輕鬆的模樣,「他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別瞎擔心了。」
沈小寶有些半信半疑,但看顧雙雙臉色並無異常,心中暫且相信了顧雙雙的說法,「嗯,我知道了。」
顧雙雙拍了拍沈小寶,然後取出幾瓶療傷丹藥和靈液,遞給沈小寶道:「這些你拿著,對傷口有好處,換藥的時候記得抹,不要沒抹葯就直接包紮。」
沈小寶知曉自己剛剛沒抹葯就趕時間包紮的行為被顧雙雙看到了,心中理虧,便乖乖接過。
「好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顧雙雙囑咐了兩句就匆匆地走人了。
她怕再不走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發抖的衝動,她不能也讓小寶擔心,她從南海之濱輾轉來到魔域花了三個月左右的時間,之後療傷修養又用了兩個月左右的時間,這將近半年的時間她沒有收到一點關於沈劍的消息,她本以為沈劍真的如那鮫人所說接了宗門急報來了這裡,而她爹和沈小寶卻都說沒有見過他,她爹更是說沒有傳訊給沈劍過。
顧雙雙走著走著就蹲了下來,她將頭深深地埋在膝上,彷彿又回到了自深淵中醒來的那一刻,那種要失去重要東西的恐慌和無措。
沈劍,你到底在哪裡?顧雙雙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問道。
「師妹?師妹?」
顧雙雙抬起頭,看到楓師兄正擔憂地看著自己。
「師妹?你沒事吧。」看到顧雙雙抬起的臉滿是淚痕,楓師兄一時有些遲疑地問道。
顧雙雙看著楓師兄,半響才慢吞吞道:「師兄,怎麼了?我沒事。」
楓師兄內心糾結不已,很想說,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你哭,這次哭的這麼慘,怎麼會沒事,但他是一個體貼溫柔師兄的人設,這些話自是不好意思說,他狀若沒有看到顧雙雙的滿臉淚花,道:「你出來這麼久,師父找你不到,有些焦急,遂叫我出來尋你。」
顧雙雙愣了愣,抬頭往天上看去,一輪圓月高高懸於空中,無數星光裝飾著黑暗的天空,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啊。
「師妹?」楓師兄喚道,聲音出奇的溫柔,「我們出去吧。」
顧雙雙慢慢眨了下眼,而後站起身來,對楓師兄道:「師兄,我們走吧。」
將顧雙雙送到帳篷外時,楓師兄遲疑下,還是問道:「師妹真的沒事?」
顧雙雙輕輕笑了下,「我沒事,讓師兄擔心了。」
楓師兄知道顧雙雙這是不想說,也不勉強,又囑咐了顧雙雙兩句才轉身離開。
顧雙雙如今住的地方是楓師兄與其他師兄弟一起為她搭的,離顧亦的帳篷並不遠,不過大多數時候顧雙雙還是歇在顧亦的帳篷內,主要是她不放心顧亦。
顧亦如今的傷勢雖說了好了一點,半邊的心臟因為她心頭血的緣故長回來了一點點,但人如今還是虛弱地很,下地走還很是勉強,顧雙雙歇在裡面方便平日照顧。
顧雙雙站在外面被風吹了半響,定了定神,這才走進裡面。
顧亦正靠在床上,手上拿著本心不在焉地讀者,見顧雙雙進來連忙將書放下,本想問問她這身子還沒好去哪裡去了那麼久,但看到顧雙雙的那一刻突然意識到他的女兒有些不對勁。
「雙雙,過來。」顧亦對著顧雙雙招招手。
顧雙雙嘴角微微勾起,聽話地走到床沿,嘴裡撒嬌道:「看來爹爹是一刻都離不開女兒呀,都叫師兄去找我了都。」
顧亦並未理顧雙雙嘴裡的調侃,他伸手將顧雙雙攬到懷裡,讓顧雙雙的頭靠著他的肩膀,寬厚的手掌有節奏地輕輕地拍著顧雙雙的後背,就像小時候哄她睡覺時候的模樣,溫柔讓人安心。
顧雙雙差點忍不住哽咽出聲。
「雙雙,別難過,」顧亦輕聲道,「爹爹在這裡,有什麼事都可以和爹爹說。」
顧雙雙本以為她偽裝的很好,卻不想還是被顧亦一眼看了出來,聽了顧亦這話,更是沒出息地將剛剛在外面忍下的眼淚一下子放了出來。
眼淚一出來,顧雙雙憋在心中壓抑許久的情緒就壓制不住,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
她伏在顧亦的肩頭哭了許久,眼淚將顧亦的肩頭、前襟全部都沾濕,卻還是停不下來,顧雙雙從來不知道自己能夠哭的這麼厲害,怎麼止也止不住,只能放任自己哭泣。
顧亦輕輕地拍著哭的抽噎不止的顧雙雙,眼底暗沉,滿滿的疼惜。
「好孩子,哭吧。爹爹在這呢。」顧亦如今身體不好,經不住重量,他稍稍往後靠了一下,靠到床上,嘴裡依舊輕輕哄著顧雙雙。
顧雙雙察覺到顧亦的動作,從顧亦的懷裡直起身子,卻不想剛剛一動又被顧亦按了回去,「哭吧。」
顧雙雙此時的內心正脆弱著,被顧亦這麼一哄哪還能注意到其他的,又重新趴在顧亦的身上抽噎了起來。
過了一會,顧亦看顧雙雙哭的差不多了,柔聲道:「可以和爹爹說說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顧雙雙依舊埋頭在顧亦的胸前沒有動,聽到顧亦的話,靜默了幾秒,才抽噎著開口,「我,我找不到沈劍了。」
顧亦本有猜測,顧雙雙會如此是和沈劍有關,現在一聽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他心中嘆了一口氣,情之一字傷人啊。
顧亦依舊一下一下地拍著顧雙雙的後背,「怎麼會找不到呢?」
「我,我不知道,」顧雙雙的聲音滿是無助,「我在深淵裡面血脈覺醒成功醒來的時候就沒有看到他,他只給我留了一聲傳訊符說去辦事了,我問了守在深淵外的鮫人,他們說他收到了您的傳訊來找您了,可您前些日子和我說並沒有傳訊過給他,我以為他可能先去找小寶處理混沌宮的事,可是我今天去找小寶,小寶也說沒有見到他。」
顧雙雙抬起頭,哭的通紅的眼睛緊緊地看著顧亦,手指緊緊地攥著顧亦的衣襟,「我覺得他出事了,我醒來的時候我的胸口很悶很悶的,當時我第一個就想到了沈劍,」顧雙雙抬頭希冀地看著顧亦,「他們常說修真之人的預感都是正確的,爹你說我這預感是真的嗎?」
顧亦抿唇,不知道要怎麼安慰,若是練氣築基的修士感應還可能會出錯,但如今顧雙雙已經是元嬰期的修士了,感應出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顧雙雙依舊巴巴地看著顧亦,他想要聽到顧亦否定的聲音,這樣她就可以告訴自己沈劍沒有出事,他很平安,他只是暫時被一些事情拖住了不能來找他,可顧亦卻一直沒有出聲,顧雙雙只覺得自己的手腳冰涼的厲害,她的心似乎掉到了寒冰里,被冰封,然後被一點點的凍裂。
顧亦有些不忍,他抬手遮住顧雙雙的雙眼,半響道:「他放在宗門的銘牌可否還在?」
顧雙雙的眼睛被顧亦遮住,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可奇迹的她卻冷靜了下來,「在的,這半年來我有叫楓師兄幫忙差人查看過。」
顧亦提在心口的一口氣終於落了下來,「在,那麼就說明他活著好好的,許是被什麼事拖住了腳步。」他將覆蓋在顧雙雙眼上的手掌拿下,「只要人活著,你遲早會見到的。」他拍了拍顧雙雙的後腦勺,「乖,不要胡思亂想了。」
顧雙雙此時也已經冷靜下來了,剛剛她一時陷入魔障,不能出來,經過一場痛哭和顧亦的引導,這會心裡平靜了許多,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道:「嗯,爹爹費心了。」
顧亦佛佛手,道:「去收拾下吧,小花貓。」
顧雙雙有些不好意思,長這麼大第一次在顧亦的面前哭的這麼慘,雖說事出有因,但,到底還是挺丟臉的,顧雙雙紅著耳朵,窘迫地去外間洗漱了。
顧亦看著顧雙雙的背影,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他的徒弟他女兒的愛人,雖說還活著,但可能處境並不樂觀,顧亦壓了壓有些疼的胸口,躺到床上,直愣愣地看著帳篷頂。
顧雙雙進來的時候看到顧亦已經躺著了以為顧亦已經睡著,正想轉身去隔間的榻上休息,就聽到顧亦在身後輕聲問她,「若他一直沒有回來呢?」他的聲音含著滿滿的複雜情緒,叫顧雙雙聽得心頭一重,「雙雙你待要如何?」
顧雙雙渾身一顫,僵立在原地,過了許久,顧亦本以為顧雙雙不會回答,卻聽到顧雙雙輕輕的回答道:「等,我會等他,只要他的銘牌沒有碎,只要我還確定他活著,我會等他,直到他回來。」顧雙雙的聲音輕輕的,卻堅定的異常,「他叫我相信他,我相信他。」
顧雙雙轉身直直的看著顧亦,她的嘴角帶著笑,堅定重複道:「我相信他會回來。」
「想通了就好。」顧亦磕上雙眼,對顧雙雙道:「今日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第二天顧亦睜眼看到顧雙雙的時候覺得他的女兒彷彿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變得更加成熟,更加堅強,顧亦心中有些憐惜、又有些高興,他捧在手心的女兒變得更加強大了。
這之後的日子顧雙雙一直認認真真的過日子,每天喂顧亦喝葯,喂自己喝葯,沒事的時候就坐在榻上閉眼修鍊。
就這樣三年過去了,顧雙雙的傷已經完全調養好了,整個人恢復到了巔峰狀態,可以毫無顧忌地跟著楓師兄他們每日出去共同前往戰場對抗魔獸,而顧亦損傷的半邊心臟也在這三年中長了出將近一半,雖說還是不能動用靈力,但是下床行走,每日教導劍影宗弟子修行卻是已經沒有問題了。
這三年中很多東西都變了,人修共同推舉了賀宮主和陸天一同為人修的領袖,率領人族一同抗敵共存亡,許多已經隱居的修士大能也都紛紛出山,加入戰爭。這片每日都發生著戰爭的土地日復一日變得更加的艷紅,即使身在後方也依舊可以聽到一日比一日更加響亮的魔獸嘶吼的聲音,更加可以聽到人族修士奮戰在前方的豪情喊聲。
劍影宗如今也完全交給了卓凡管理,而顧亦退居幕後,顧亦在將宗主令牌交於卓凡的時候,卓凡對顧亦道:「這宗主令牌師弟我只是暫時掌管,在師兄康復之後,這劍影宗依舊是師兄的劍影宗。」對此顧亦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三年來,戰場上換了許多新面孔,而那些舊的面孔,有的變得更加堅毅強大,有的卻是永遠也見不到了。
沈小寶暗中帶著混沌宮迅速發展,很快在正魔兩道中建立了聲望,嶄露頭角,成為魔道又一新興門派。
而唯一不變的是依舊沒有沈劍的消息。
這三年來沈小寶也漸漸發現了不對,在兩年前問過顧雙雙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問起這個問題,而是默默地埋頭將沈劍之前吩咐他做的事情做好,或是偶爾同顧雙雙一同上戰場。
顧雙雙這三年來也沒有去刻意打聽沈劍的消息,只是偶爾叫人看看劍影宗內沈劍的銘牌可有完好無損,或是偷偷的取上自己一滴心頭血放入顧亦的藥物中,讓顧亦喝下,讓顧亦身上傷勢的恢復速度加快了一些,當然的免不了會被她這個感覺敏銳的爹爹發現,少不得要被拉著教訓上許久,可是在下一次身體完全恢復后,顧雙雙又會偷偷的取上一滴,讓顧亦無可奈何。
不過即使是這樣顧雙雙在這三年之中也只取過三滴心頭血,顧雙雙本想多取一點,到時候去尋血沙草,可是卻被顧亦發現並強硬的攔下,嚴厲的批評她這種做法只會暴露她的特殊血脈,因此顧雙雙無法,只能隔上很長時間取上一滴血,雖然是讓顧亦的傷勢恢復速度加快了一點點,但到底沒有惹人懷疑,就連為顧亦診治的葯長老也只是以為顧亦修為高深的緣故。
兩年前賀宮主曾找過顧雙雙詢問太陽籽的來歷,顧雙雙並沒有將血魔真人的事說與他聽,只說這太陽籽是在毒霧沼澤內偶然得到的,至於還有沒有其他的太陽籽,顧雙雙表示她當時將周圍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第二份太陽籽,而事實也是如此,血魔真人的手上也確實是只有那一捧太陽籽。
賀宮主聽後有些失望地走了,不過還是在走之前留下了許多有助於顧雙雙修鍊的天材地寶。顧雙雙知道這是因為太陽籽對於賀宮主很有用處,因此也沒有推卻,直接將東西收下。
這日顧雙雙從戰場上下來的時候眼皮一直跳動個不停,好似要發生什麼事情一般,果不其然,在她回到劍影宗的營地不久后,有一人匆匆而來將卓凡與各位長老叫走,過了幾天,魔獸又出現了一隻智慧統領的消息在各個修士中間傳開,一時間人心惶惶,一隻智慧型魔獸統領已經讓人族應付的疲憊不堪,不過三年就又出現了一隻,人族修士皆愁眉不展焦躁不安。
而在這個緊急的時候,賀宮主突然將星廉宮的段宮主推上了臨時領袖的位置,而他自己則宣布閉關衝擊渡劫期。
這無疑給連日來有些萎靡不振的修士們增加了一劑強心劑,一旦賀宮主突破成功,人族這邊就又增加了一大強力戰鬥力,屆時連同四位已經出山的渡劫前輩或許有機會在千萬隻魔獸群中斬殺一隻智慧統領。
眾修士心頭皆是這樣樂觀想著。
在人修這邊動亂的時候,同一時刻在荒垠無邊兇險無比的空間裂縫中,那隻身亡千萬年卻依舊站立在半空中氣勢駭人的饕餮屍身突然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