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死湮滅(五)
冥冥之中,世界在命運的齒輪咬合之下向前流淌前進,在因果的牽連中走向一個有一個順理成章的未來,似乎註定的軌跡之中,每一個存在不論生命的貴賤與高低,都要維持各自的道路走到盡頭那裡。
但是,總會有一些外來的因素會出現在那裡,就像是突破水渠上方擋板的雜物,從另一個界面悄然而至,不期而臨。
如果那些雜物,是小小的塵埃,那麼它將必然隨波逐流的,捲入這湍湍而流的溝渠之水中,與其他的並排的溝渠中流淌的水中的雜物一樣,最終走向主動的終點。
但是,如果那是一個稍大一些的土塊,那麼它將會堵塞這溝渠的一部分,阻礙著溝渠中的流動,改變水流的速度與高度,相對而言他的降臨也承受著溝渠中水勢的沖刷。
土塊反抗著水勢,想要固定堅守自己,水勢也想衝垮土塊,將要恢復曾經的流暢通順,二者對抗著,最終的結果不外乎只有那麼兩種。
要麼被水衝散,水流而下的隨波逐流,要麼隨著水的沖勢,改變了形態,開始淤積在原地,在長久的時間后將溝渠堵塞,將水擋住,溢出,開源分支的走向了另一條路。
但是那也僅僅是改變了這一支而已,因為其他的水渠依舊在工作,從源頭到結尾一如既往的自始至終。
而此時此刻,原天化所在的狀況就如此一樣,左德的死亡是一種對於命運因果的變故,那麼命運與因果便會像是世界的自我保護機制一般進行阻撓。
並且此刻的現實也並非舉例中的那麼簡單,原天化固然是那個大土塊,但是命運因果可不是沒有主導的的水流,而那是世界意志更是也像那人體一樣,如同潛意識的自我保護機制中,例行公事的,常規的去阻礙著原天化,維持著原有軌跡的不被改變。
但是就算是,世界意志被動激發的機制,也不是原天化現在這個層次能夠輕易解決的,這不,此刻的情形也正是因此而出現,更是在他激發出了破殺秘能之後,如同徹底地激發了這一種機制一樣,不可測不可知的力量開始了完全的運作。
而在與此同時,進化者卻在原天化的意識海中大放異彩,恢宏浩大的輝光,猶如世間最為純正耀眼的玄奇之光,諸般的奧妙魔異的纖細紋絡,憑空流轉盤桓加錯,並且完全的屏蔽了原天化的感知,直接洞穿了虛空,超越時間與空間的阻礙,穩准狠的對接貫入了此方的世界。
將種種莫測精妙絕倫的信息流,以及規則字串導入,接出,如同鐘錶的節奏,湛藍色的光輝一頻一頻的推移變動,以一種神秘的規律展開了未知的推演應對。
到底是以幫助宿主想更強大的路前行,為核心主旨的系統,就算是再殘破,再坑人,在這種時候也綻放出了驚世駭俗的強力光輝。
這時進化者最為積極的一次支持著原天化的執念,更是暴露出了它所隱藏的秘密冰山一角,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包括做的這個使徒在內,二者全都不知道有另一個層次交鋒的兩方正在為他與原天化之間的衝突鋪墊著背景。
他們只能感覺到的是,映射在自己身上,身邊的真實的,感在身受的那些信息所帶來的變化發展。
原天化能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劍都變得容易了許多,那血肉與骨骼的韌度似乎變得低下了,並且那血肉再生的速度貌似慢了一絲……
「啊————!!!!!(驚慌失措),怎麼可能?怎麼回……回事!!!!」,但是相應的,左德這一邊卻叫罵聲頓止,卻而代之的是變了音的嗓音。
因為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血肉隨著原天化那包裹著血色能量的大劍,揮砍,削切的過程之中,他自己的恢復再生的強度居然開始了雖然細微,但卻明顯至極的衰減削弱。
這讓本來就只有這一個底氣的他,因為這一個轉變想到了最糟的結果,所以突然之間陷入了恐慌。
就這樣被這個該死的人類小子,亂砍到死,嘶——,他左德雖不畏懼死亡,但是他卻畏懼死法,如果實在暢快淋漓的激烈碰撞之中敗亡,那他甘之若飴,死而無憾!!
不過現如今的這一種,這種死法實在是最憋屈的生命終結的結局,更是帶著無盡的恥辱與壓抑,這讓他這個嗜戰若狂的武鬥狂人如何能不畏懼恐慌。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步入衰敗死亡,無法反抗的感受著自己血肉的生命力被抽絲剝繭的奪走,在再生變得凝滯微薄之中品嘗著對手將自己化作碎片的痛楚,那種過程絕對會把人弄的崩潰絕望,直至逼瘋……
但是,他再如何的發狂吼叫也無濟於事,因為原天化的劍光非但沒有停滯,減緩一絲,反更加兇狠凌厲的密集頻繁,卻在肉眼可見的過程之中,清冽明艷的劍光絲線,縱橫交錯的越變越多,越來越密。
作為施加者的原天化,只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感覺,在一種獨特的狀態之下,對自己的所掌握的破殺秘能的特性更深的了解了一些,對自己的掌中的大劍更加的熟悉了許多,那種尋尋漸進的掌握過程簡直令人沉醉。
這甚至讓原天化自不知不覺之中,就沉浸在了這種過程中,甚至已經忘記了出氣的目的,反而更加著魔的,將自己的見劍光變得更加精細,更加的舉重若輕祈禱好處,並且開始思考怎樣的角度切法,以及運力的方式能夠頂著這個該死的使徒的超強再生能力,向著不斷的縮減血肉推進。
他此刻甚至都沒有想到,他的這種狀態正向著入微級的掌控力量發展,為他一直以來粗糙的攻擊方式,向著更高效的方向發展奠定著根基。
就在這樣的狀態之下,原天化在左德悲憤發狂的吼叫聲中,不斷地精進著作為施害者一方更加精妙,而被害者卻越發崩潰折磨的施害方式
就這樣到了片刻之後,原天化甚至將他的劍光,舞動的如同一團呼嘯鋒利的霧氣一般,將左德身體直接籠罩其中。
從最外圍的肢體開始,就像是高強度的粉碎作業,血肉先是成片飛起,然後不等下落,就在明艷凌厲的劍霧之中,猥瑣乾癟,然後化作了粉末向四周飄散。
堅定而又有力的,頂著左德越發削弱,但仍舊強勁的再生能力,從肢體邊緣處,向軀體的核心中心推進,在那朦朧的劍光中,甚至可以看得到那鮮紅富有活力血肉截面,那鮮活的色澤到是在此落在左德這個怪物的身上,生出了一種引起任人食慾鮮肉的恐怖感覺。
但卻與左德此時此刻,如同屠夫肉案上的牲畜一般慘烈模樣,相合的不言而喻。
而在此狀況之下,原天化驚喜,左德驚懼的共疼痛感覺到了,那鮮紅色的能量,在緩慢增長了吞噬生命精氣的一小階段之後,鏗然之間爆髮式進入了更強的階段。
就像是貪食的饕餮,恐怖驚人的如同巨獸虹吸,殘忍冷酷的加大了掠奪的速度與效率,讓原本顯得緩慢艱難的削切式的磨滅對方的血肉之軀的進展,走上正軌的暴漲一節,眨眼之間就被原天化「鎮壓」的失去了四肢與頭蓋骨部分。
無法掙扎,也難以掙扎的只能用著發狂的凶瞳企圖要殺死原天化一般,暴睜怒視,歇斯底里的無法宣洩的折磨之中,發出著喉嚨間亡獸臨死的嗚咽呼嚕聲。
然而,結果已成定局,就算是左德再如何掙扎,也已經既定事實的成為敗者,也成為了原天化向著更強更進一步的墊腳石。
也正是因為如此,與原天化體內的莫測的進化者僵持交鋒的此世修正力,也似乎放棄了對此的修正,就在原天化那破殺秘能突破了原有限制的一刻,強度瞬間斷崖式下跌。
左德的命運已經註定,卻已經脫離了原本的結局,支持再生的生命力,已然潰不成軍,十分突兀之間,在失去了某種力量的支撐下,回歸了常規的界限,終於到了末路。
血的再生不足了,那切口截面開始乾涸,肉的再生不行了,肉芽的蠕動就像是蝸牛的爬行,全身上下開始蒙上了一層,明顯的死灰,四肢已經完全的齊根斷去,頭顱也就剩下了脖頸。
原天化也在那狀態之下脫離,並且有些唏噓的看著這具「遺體」,搖了搖頭的功夫,將全部的秘能放出,附著在大劍的表面,然後狠狠的灌入軀體的胸口,白白浪費可不是好習慣,雖然不知道自己這能量到底有何具體的變化,但是在這最後,廢物利用才是最好的選擇。
片刻之後,左德的殘軀,眼見著化為了死魚一樣的灰敗顏色,像是一大塊冰冷的無機物一般,再不能動一下的徹底失去了動靜。
而就在無人看到的虛空次元,此方世界的修正力存在,瞬間崩散消弭,就像是憑空消失,直接斷開了存在的連接,重歸沉寂。
相對而言的進化者,也漸漸的失去了光輝,讓原天化的意識海重新的變回了原有的色彩。
在這一瞬,不論是虛空次元,還是原天化所在的物質世界,全部重歸風平浪靜的和平世界,如若不是那滿地的瘡痍,大量駭人的凹坑到處都是,恐怕還會讓人認為剛才的一切都是幻影。
但是,原天化所不知曉的,在他以及進化者完全觸及不到的某個境界之中,此方世界的因果命運開始了改變。
左德的這一變動,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枚倒下,節次鱗比的,觸發了一連串一系列,不同於原有軌跡的分支路徑。
近似於這樣的概念產物,在其他方向也出現了不同以原有的新的觸點,在左德的事件發生的同時,如發令槍的打響。
在那一瞬,開始共同發力的引起了玄奇奧妙的連鎖反應,然後這些反應的鏈條,交錯交加,相互碰撞的,在這境界之地劃出了偏離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