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道不明的情愫

隱約間，許思淼似乎聽到了一聲輕笑，下意識地抬頭，入眼的卻是男人一本正經的平靜面容。

「沒什麼，只是給某些不會穿衣服的小孩稍微整理一下。」一本正經中含著微不可查笑意的聲音響起，同時略帶了些薄繭的手指伸向白皙纖細的脖頸。

輕觸間微微勾挑，而後輕輕摩挲，短暫的停留過後才離開了那片如玉般滑膩的肌膚。

許思淼只覺得腦袋轟地一下炸開來，耳根后脖頸處肌膚被碰觸過的地方，似乎湧起了一股被火灼燒過一般的感覺，火辣辣的，燒得她頭暈乎乎的，都快冒煙了。

旖旎的氣氛在兩人周遭縈繞不散，顧紹謙仍舊鬆鬆地環著許思淼，像是把她擁入了懷裡一般，但又隔著些許距離，朦朦朧朧的有些曖昧。

「誰是不會穿衣服的小孩了？」許思淼伸手捂住剛剛被碰觸過的后脖頸處，火辣辣的灼燒感仍未褪去，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在心底滋生，惹得她臉上的紅暈一直下不去。

她心中隱隱明白，大約是小禮服的領子處有小部分邊角沒整理好，恰好被眼前這個人發現了，所以就出手幫她整理了。

正當兩人之間曖昧叢生之際，一陣不識趣的歌聲突然傳出。

聽到那熟悉的鈴聲，許思淼紊亂的大腦瞬間清醒了不少，她下意識地推開顧紹謙，拿起包包掏出手機。

定睛一看，來電人竟然是許本同。

難道訂婚宴結束了？挺快的嘛。

許思淼接通電話，電話那端少見地傳來了父親柔和的聲音：「思淼啊，現在在哪呢？顧總是不是在你身邊？」

還未等許思淼表示驚訝，許本同所說的話，便已經將他的異常表現解釋得一清二楚。

對她態度那麼好，果然並不是因為突然間良心發現想要表現父愛，而是因為她面前的某人。

縱使已經對許本同不再抱希望，許思淼心裡還是忍不住感覺悲涼：「爸，我們在外面吃飯。」

她不冷不熱地回應，一點也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想法，只是應付般地回答。

「好好，在外面好好玩啊，玩得開心點。」

許思淼彷彿能看到電話另一端的父親笑呵呵地點頭，一臉愉悅，突然就很想破壞他的心情，讓他不那麼如意：「不玩了，我待會兒就回家了。」

許本同的明顯就有些不悅了：「回家幹什麼，你給我在外面好好陪顧總，今晚不用回來也沒關係。顧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別不懂事惹顧總不開心，顧總讓你做什麼你就好好做，惹顧總不開心看我怎麼收拾你！」

「爸……」許思淼心中滿是蒼涼，聲音都帶了一絲止不住的悲涼無奈。

這還算是她的親生父親嗎？就算她是撿來的，養了二十多年，也該有點感情了吧，為什麼她沒法從他身上感受到一丁點父愛呢？

之前是想要讓她嫁給那種不堪的男人，現在更是想要把她當成禮物一樣送給顧紹謙把玩，一點都沒有把她的心情感受放在眼裡。

難道，在他的心裡，她就真的一點份量都沒有嗎？

不自覺地，在許思淼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眼中淚水脫眶而出。

「思淼，怎麼了？」被推開的顧紹謙重新靠近她，在她面前蹲下身來，聲音格外的輕柔，連平日里冷漠深邃的眼都帶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擔憂。

然而，此刻的許思淼心神完全不在他身上，因而也沒有發現他的變化。

電話另一端的許本同隱約聽到熟悉的男聲，訓斥的聲音一頓，口氣再次柔和下來，似乎化為了任勞任怨只為子女的二十四孝好父親，語重心長道：「思淼啊，爸爸口氣剛剛是重了點，但也是為你好，既然你和顧總兩人互相喜歡，那就好好相處，有時間就常在一起培養感情，以後才能長久地走下去……」

許本同絮絮叨叨地，殷殷叮嚀著，似乎真的都是為了許思淼著想。

此刻，顧紹謙湊近了，自然也聽到了許本同的話，結合之前的所見所聞，再想一想訂婚宴上許本同對他的熱絡拉攏，不難猜出父女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他皺了皺眉，劈手奪過許思淼的手機，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扔到一邊。

而後，他抬頭看著那張嬌俏的臉，伸出手撫上許思淼淚流不止的眼睛，淡淡道：「別哭了，好好一張臉都被你哭丑了。」

聲音平靜無波，似乎只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說辭，但話語中卻隱含著一絲極難察覺的關切。

許思淼愣愣地看著面前蹲在她面前的男人，男人的神色極為平淡，沒有絲毫的鄙夷，也沒有分毫的同情，好像剛剛只是發生了一件極為稀鬆平常的事情，根本無法引起他的任何情緒波動。

但對上那雙幽黑深邃的眼，許思淼卻從中看到了一絲淡淡的憐惜，那是她在親人眼中甚至都未曾看到過的感情。

一瞬間，她忍不住撲向面前男人懷裡，一邊在他胸口輕捶，一邊低聲抽噎著：「他是我親爸啊，他怎麼可以這樣？許曉曉是他女兒，難道我就不是了嗎？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子對我？我本來從小就沒有了媽媽，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

許思淼一直弄不懂，同樣是許本同的女兒，為什麼她們之間的待遇天差地別？

別人因為外面的謠言不相信她也就算了，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親生父親都不相信她，甚至和外面的人一樣，都認為她是個輕浮浪蕩的女人，甚至還想讓她嫁給身體殘缺的男人，這她實在接受不了。

「……你沒做錯，你一直做得很好，是他們有眼無珠，不是你的錯。」顧紹謙眉心微擰，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動作卻極為輕柔地拍著趴在他懷裡的女人，「總有一天，他們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會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如預言一般，顧紹謙在許思淼耳邊低沉道。

「我好難過，許曉曉欺負我，許曉曉的媽媽也欺負我，那些我都能夠理解，可是爸爸他……」

「別去在意他們，他們不在意你，你又何必那麼在乎他們？」

在顧紹謙的安撫下，許思淼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她伏在男人寬闊的胸口，聽著沉穩的一聲又一聲心跳聲，感受著極少能夠體會到的溫柔關懷，心裡的壓抑、怨憤、不甘漸漸散去。

顧紹謙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女人，輕輕嘆息：「如果一定要說你有錯的話，那就是你對他們太寬容，太忍讓了。」

有句古話說得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無論在哪，這種事情都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