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娶我,是你蓄謀已久
蕭懷睿被抓住,是在一周之後的某一天,彼時,許諾正在花園裡,給安雅琳梳頭髮。
而廖皖瞳就在她的身邊,逗Lily玩兒,將毛絨球拋過去,Lily屁顛屁顛地用嘴巴叼了回來,廖皖瞳就繼續扔。
來來回回也不知道多少次,連許諾眼睛都看累了,但Lily卻玩兒得特別開心。
在聽到蕭懷睿被抓的消息之後,廖皖瞳一把抱住Lily,使勁地揉著它的腦袋,格外開心地說道:「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古人誠不欺我呀!」
許諾不由笑出了聲來,「你在國外那麼多年,中文倒是說得很不錯呀。」
「那是,忘什麼都不能忘了自己是個中國人呀。」
說著話,她就跳到了安雅琳的面前,自從將安雅琳接過來治療后,她的情況正在慢慢地好轉過來。
現在,她已經能認得顧璟年,許諾,還有廖皖瞳,而且平常也不會鬧了,有時候廖皖瞳和許諾說笑,安雅琳也能聽得懂,咯咯地笑著。
「雅雅,那個心腸歹毒的傢伙,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報應,表哥是絕對不會讓他再有機會邁出監獄,你是不是很開心?」
安雅琳眨了眨大眸,像是聽懂了廖皖瞳的話,『咯咯』地笑了兩聲。
看到她笑得這樣天真無邪,廖皖瞳反而覺得心塞。
記得她們當初在打跨過電話的時候,安雅琳還那麼幸福地與她說,等到她的孩子降生之後,讓她一定要回國來,抱一抱孩子。
可誰又能想到,睡在枕邊的男人,竟然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兒狼,安雅琳對他掏心掏肺,他卻將她害成如今這副模樣。
沒有殺了他,算是便宜他了!
她們正在說著話,放在一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許諾看了眼屏幕,面色有些微變。
讓廖皖瞳看著安雅琳,她起身去接電話。
剛一滑開屏幕,電話的那頭,就傳來了一陣哭聲,伴隨著不斷的抽泣之音,「姐……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爸爸。」
許諾一怔,旋即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有好多的警察忽然上門,不僅把家裡翻了個遍,還把爸爸給抓走了,他們說……說爸爸涉險貪污……」
腦袋『轟』地一響。
匆匆趕到那個她七年都未曾回來的家時,入眼的是一片狼藉。
許諾還有些沒有緩過來,因為許曼吟在電話里只是簡單地講了一下。
而就在許諾愣在原地之時,於倩忽然沖了過來,一把揪住她的前領,聲聲嘶吼著:「他是你的親爸啊,就算他當初做錯了事,但你怎麼可以那麼狠毒,虎毒還不食子,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已經黑到底了!」
許曼吟趕忙上前來,拉住於倩,「媽媽你不要這樣,姐姐她不知道爸爸的事,她……」
「她這是在裝傻!我知道,高焯出院那天,去找你了,回來之後,就一直失魂落魄,一直重複說著『這是報應。這是報應』,結果沒過多久,就有警察找上門來,除了你,還有誰會害他?!」
許諾面色有些蒼白,唇角發乾,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我沒有……」
「沒有?好。你不是攀上了江城最有權有勢的男人嗎?他在江城勢力那麼大,和警察局局長的關係非同一般,你去求他,讓他救你爸出來,我就相信你沒有害你爸!」
將她的手推開,許諾才算是有些緩過神來,淡淡地開口:「不用你說,我也一定會救他出來的。」
即便許高焯當年犯了不可饒恕的錯,即便當初她在離開之時,曾發誓再也不想看到他,但當聽到他身陷囹圄之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擔心。
那個男人,畢竟是她的父親,曾經將她放在掌心裡疼,她無法真正地恨他。
說罷,許諾就轉身離開了。
許曼吟抓著於倩的手臂,點起腳尖想要為她擦眼淚。
於倩哭著將許曼吟抱入了懷中,「小曼,是不是我害了你爸爸?」
如果不是她這些年時不時地偷偷收下那麼錢財,許高焯曾經犯過的那些事,是不是就不會被發現?
「不是的媽媽,這和你沒有關係,你只是為了這個家而已,你沒有錯。」
上了車之後,許諾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響了一會兒,對方才接聽。是她所無比熟悉的,低沉又好聽的嗓音:「顧太太那麼早打電話過來,是想我了嗎?」
「璟年。」
沉吟了片刻,許諾才緩緩開口,這一聲喚地,很沉重,電話那頭的男人,似是察覺出來了,也靜了一會兒。
還是許諾先開的口:「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見你。」
再次來到盛雲集團,許諾的心情是沉重的,隨著已經在那裡等她的宋助理上了電梯。
她在總裁辦公室的門口猶豫了一番,才伸手擰開門把。
男人並沒有坐在辦公桌前,而是站在了落地窗的前面。撒進的陽光,落在他的肩頭,更襯得他的身形削瘦而又碩長。
「璟年,我知道這件事很麻煩,但是除了你,我不知該找誰幫忙。」
猶豫了一下,許諾才緩緩開口。
顧璟年沒有說話。只是長腿邁向了她,停在她的跟前,修長分明的手,撫上她哭得有些通紅的眼角。
話音輕吐:「為許高焯?」
霍然看向他,許諾眨了下眼睛,「你知道?」
「小諾,我記得,當初在醫院的時候,你曾問過我一句話。」
許諾默默地聽著,沒有說話,就這麼看著男人的薄唇上下動著,「你問我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不想要動手術,重見光明,我記得當時告訴了你原因,對嗎?」
不知為何,潛意識裡告訴她,接下來的話,她不可以再聽下去,可是她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就這麼站著,看著他熟悉到刻骨銘心的眉眼。
「那是一個原因,還有另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我一直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你。」
「什麼原因。」
顧璟年輕輕地笑了下,他諱莫如深的眼眸里。卻沒有一絲笑意。
「你當時會忽然問我那番話,想必,是許高焯已經告訴你了,害得我失明的真正兇手,其實是他?」
心下一滯,許諾只覺得口中苦澀非常,但她卻無法否認。「是。」
「可他一定沒有告訴你,當初他醉酒駕駛,忽然闖了紅燈,我父母為了避開他,情急之下轉了方向盤,結果車子就直接栽進了河中,他們當場死亡。而我……有幸撿回了一條命,卻再也看不見光明。」
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次的吐息,她都無比地清楚,像是踩在了她的心尖上,讓她窒息。
而後,他一向溫暖的指腹,從她的臉上,慢慢地往下挪,直至她的脖頸處,才緩緩地停了下來。
分明是做著極為親昵的舉動,卻讓許諾覺得後頸發涼,下意識地往後倒退。
卻被男人一把扣住了手臂,緊緊地。不容她反抗。
「如今,你已經知道了真相,還想要求我,為你的父親開罪嗎?」
許諾腦袋有些眩暈,身子幾近不穩,她看著眼前的男人,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
「他沒有騙我。你接近我,娶我,是你蓄謀已久,只是……為了報復他,對嗎,顧璟年?」
他低低地笑著,抬起另一隻手。想要將她額前的碎發別至耳後,卻被她給躲了開。
也不惱,男人慢慢地縮回手,輕輕說道:「當然不是,小諾,我是愛你的,你和我同床共枕了那麼久,難道連這一點都看不清嗎?」
男人否認,可許諾卻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如同墜入了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小諾,七年前你離開了那個家,已經和他劃清了關係。而現在,你是我的太太,你應當要站在我這邊,他被抓,關進監獄,都是他罪有應得,難道不是嗎?」
許諾尚還眩暈的腦袋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是你,是你讓人抓了他,對不對?!」
「現在國家提倡反腐倡廉,我只是做了一個公民,應該做的事情,小諾你不該這麼公私不分的。」
耳邊,什麼也聽不見,只能聽到這個男人所說的話,無比地清晰,卻又字字剜心。
良久,辦公室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許諾握緊拳頭,艱難地開口:「要怎麼樣,你才肯放過他?」
但終究,許諾還是選擇救許高焯,說出了這句艱難萬分的話。
顧璟年微微一眯眸子,他的眸底如一潭深淵,讓人分辨不清半絲情緒。
他忽然鬆開了手,轉過身去,字字清晰地說道:「不可能。」
這三個字,像是一把利劍,插入許諾的心臟,心在滴著血,痛到麻木。
男人沒有再轉身,只是冷冷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小諾,好好地做我的顧太太,不要再管他的事情,這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他,都是最好的選擇。」
聽到這番話,許諾卻是嗤笑了聲,緩緩地閉上雙眼,有兩行熱淚,滑落而下。
「顧璟年,不是你,也不是他,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