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海邊

清晨，當第一抹陽光穿透雲層，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直射丨進屋內,何畹彤便悠悠轉醒。陽光燦爛的有些刺眼，她抬起手臂輕輕搭放在額前,腦袋似乎還因昨夜的夢境感到有些昏沉。為何突然又夢見了那件事？何畹彤仍有些恍惚。自己似乎很久沒有夢到過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她確定那件事不是一個美好的回憶，現在卻為何毫無徵兆的閃現出來？何畹彤微睜雙目，眼神渙散迷離。

就這樣靜靜的盯著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何畹彤才有些清醒。然而就在她察覺到今天自己並不在熟悉的卧室中時，便聽見貼近她耳畔的地方,傳來了一陣細膩均勻的呼吸聲。身子忍不住的微微一顫,何畹彤這才驚覺自己現在似乎不是躺在舒適柔軟的床丨上，而是被環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自己脖頸下枕著的手臂纖細柔軟，還有那從斜上方傳來的輕柔呼吸聲,讓她的腦中迅速閃過了一絲可能。何畹彤迅速將手臂從額前移開,輕扭過頭看向一旁。

借著晨光，肖以茗精緻的輪廓顯得格外分明，她靜靜地靠在柔軟的沙發上,如墨般的髮絲隨意的鋪散在身後,眉眼間隱然透出一絲恬靜。何畹彤的目光劃過她那濃密微翹的睫毛，秀美挺直的鼻樑，柔軟紅丨潤的唇丨瓣，以及修長光潔的脖頸，最後停落在了某處。

淡紫色的睡袍因肖以茗斜靠在沙發上的睡姿顯得微微凌丨亂，凝脂白玉般的酥丨胸因此半遮半掩的映入她的眼帘。對著那豐滿白丨嫩的渾丨圓，何畹彤呼吸一緊，血液立刻湧上臉龐。這是她第二次看見肖以茗的身子，何畹彤不禁想到。她猶記得上次她發燒時自己為她擦身的場景，那纖細的腰丨肢，白凈的酥丨胸，沾滿水珠的瓷白肌膚……還依舊在她的腦中清晰的閃現。雖然那次的畫面更為刺激，但何畹彤當時滿心擔憂著她的病情，並未多做停留，而此刻——何畹彤又偷偷瞟了一眼肖以茗的胸前，暗暗舔丨了舔嘴唇，竟覺得嗓子有些乾澀。

「畹彤，昨晚睡得好么？」當何畹彤對著肖以茗半露的酥丨胸想入非非時，頭頂上方傳來了肖以茗溫暖柔和的聲音。她的身體瞬間僵硬丨起來，腦中一片空白。但隨即，又像是做了什麼壞事被抓了包一樣，羞怯的側過身子把臉埋進了肖以茗手肘處不敢與她對視。

看著何畹彤的反應，肖以茗彎起了嘴角。畹彤從昨夜到今天似乎特別容易害羞，紅撲撲的臉龐和臉上顯露出的嬌羞表情，尤其是她緊張時慌亂的模樣，讓她頗為喜愛。肖以茗看著此刻正彎在自己手臂處不肯直視她的何畹彤，笑意更深。這傻姑娘，只顧著逃避閃躲她，卻忘了現下她正躺在自己的懷中。

肖以茗稍稍用力，彎曲著手臂向將她向內攏了過來。何畹彤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她緊緊摟進了懷中。身後緊貼著肖以茗豐碩的前胸，何畹彤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跳了出來，她的臉紅丨潤滾燙，腦中也是一片空白，竟由著肖以茗抱著自己，忘記了掙扎。

肖以茗伸出另一隻手抱住自己的手臂，把何畹彤完全的圈在了自己的懷中。她低下頭，輕輕在何畹彤的耳畔詢問道：「怎麼了？不回答我哦。」那寵溺的語氣，柔的快要擠出丨水來。

何畹彤卻只覺得背後燃著一團火。從肖以茗身體發出的溫熱，隔著她們輕薄的外衣傳向她的身體，這讓何畹彤頓時忘記了如何呼吸。而此時，耳邊又傳來了屬於她特有的溫聲細語，更讓她不知該如何應對。

肖以茗本想著與何畹彤開個玩笑，才會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而此刻見她沒了反應，甚至連一絲掙扎都沒有，這讓她不禁擔憂起來：是不是自己這樣做，惹了畹彤生氣了？她連忙鬆了手臂，柔聲重複道：「畹彤，你怎麼了？」

何畹彤這才猛地清醒過來。她掙扎著從肖以茗的懷中撤離出來，挪到了一旁的空位上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視線上移，何畹彤對上了肖以茗的雙眸，她強壓住心口那陣強烈的悸動，穩住了聲音回應道：「我沒事。」

肖以茗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她坐直了身子想要整理凌丨亂的衣衫，卻發現胳膊失去了知覺，動彈不得。「啊——」肖以茗低吟出聲，剛才擁抱何畹彤時還未覺得臂膀酸痛，可現在卻如同被細密的針刺入一般麻木刺痛。她緩緩挪動自己臂膀，不想讓這種難受的感覺加劇。

坐在她身側愣神的何畹彤這時也靠了過來，她小心翼翼的扶住肖以茗的手臂，輕聲囑咐：「慢點。」

「可能會有些痛。」何畹彤認真的做著手上的動作，她緩慢地將肖以茗彎曲著的臂膀伸展開，一手輕柔的為她按摩著緩解疼痛。

肖以茗斜靠在舒適的沙發上，滿目柔情的凝視著何畹彤。何畹彤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目光追隨著自己，毫無閃躲，便有些不自然的開口尋找了個話題：「以茗，昨晚你睡得怎麼樣？」

「嗯。」肖以茗微笑著點點頭，視線沒有絲毫轉移。「還不錯啊。」肖以茗想起昨晚的那一吻，心情瞬間變得愉悅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對畹彤的感情是不是愛情，但她能確定的是，她現在在自己心中佔據的空間，正慢慢擴散著。

「那你呢，睡得怎麼樣？」經過何畹彤的按摩，她覺得手臂似乎恢復得很快。將手附在何畹彤的手面之上，肖以茗笑著對她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何畹彤鬆開了手，交疊著擺放在膝面上，「還不錯，你準備的香薰果然很有效。」

「那就好。」肖以茗小幅活動著自己的臂膀。何畹彤見狀，想起了她這般難受全因為自己，低著頭小聲道歉：「對不起以茗，昨晚我就這麼睡著了，壓了你一晚上。」

「不用在意的，畹彤。」肖以茗站起身，將散落在地上的雜誌撿了起來，「看，我這不是都恢復了么？」

「可是……」

肖以茗迴轉過身子，見她仍然一臉擔憂，便俯下丨身子，雙手搭放在她的肩上，淺笑著：「只是一時的難受，沒有關係的。你不要擔心啦。」說完，寵溺的颳了刮她的鼻尖。

「對了畹彤，昨晚我說今天要帶你去山後的海邊走走沒有忘記吧？」見她木木的點了點頭，肖以茗接著道：「那你先去梳洗一下，我們先下樓吃早餐，早飯過後我就帶你去那裡。」

「好。」

兩人做了簡單的洗漱之後，肖以茗便拎著一個小小的迷你方包帶著何畹彤走出了房間。

順著來時的路線，肖以茗帶著何畹彤來到了酒店的就餐區。恰逢早餐時間，餐廳中的人很多，但並不擁擠。廳內放著舒緩柔和的音樂，客人們或小聲交談著，或靜靜地吃著盤中餐點。

順著游廊，肖以茗領著何畹彤尋了一處靠近荷塘的位置坐了下來。從那裡向外看去，滿池的景色盡然眼底。輕風吹拂著白色的紗幔，何畹彤隨意的將手伸出欄杆，感受著來自森林深處最自然的風。

肖以茗對著服務員點了點頭，微笑著將菜單遞給了他。見何畹彤那般享受著早晨的悠閑時光，她便也沒有打擾她，只是撐著頭靜靜地凝視著她的側臉。「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此刻雖不似詩中所寫的月夜，但何畹彤就像是那美麗風景中最亮麗的一處，裝點著肖以茗的美夢。她忽的又回憶起昨晚的那個吻，熟睡著的畹彤，柔軟粉丨嫩的唇丨瓣，美得有些不真實。

當服務員推著餐車來到桌邊時，肖以茗與何畹彤才同時坐直了身體。她們同餐廳中其他的旅客一樣，圍繞著那方美麗的荷塘，低語淺笑著，優雅的享用完了精緻的美食。

餐后，肖以茗同何畹彤並肩漫步在酒店外那條綠蔭小徑中。何畹彤悠然欣賞著周圍的美景，卻發現了不遠處竟沒了路。她擔憂的扯了扯肖以茗的衣角，「以茗，這裡沒路了。」

肖以茗伸出手牽過她拉著自己衣角的手，微笑著帶領她繼續前行。何畹彤看著她的眼睛，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安慰，便信任的跟著她繼續向前走著。

可見的路途越來越短，兩旁的樹木也漸漸消失。當何畹彤忐忑的跟著肖以茗一同來到「懸崖邊」時，竟發現原來沿著山體修築著木質棧道。那長長的棧道順著山盤區而下，一直延伸到山腳。山腳下，便是寬闊的海灘，以及那一望無盡的清澈碧海。

「準備好和我一同下山了么？」肖以茗微笑著看向她，輕聲問道。

「嗯。」何畹彤回握著肖以茗的手，眼神同樣溫柔。

海風習習吹過何畹彤的側臉，海岸邊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不斷傳進她的耳中。肖以茗貼心的走在棧道的外側，將她小心的護在靠山的那邊。何畹彤的心又因為這樣的舉動被觸動了，自從自己來到這裡后，以茗對自己的照顧無微不至，她照顧著自己，用她那纖細單薄的身軀保護著自己，她的溫柔體貼，無疑是讓自己愈加沉淪的加速劑。

何畹彤凝望著她的側臉，肖以茗卻毫無察覺。她的視線一直謹慎的看著四周，查看著每一處台階，生怕一不小心就發生什麼意外。

「以茗，放輕鬆。」何畹彤晃了晃肖以茗的手，勸她稍微放鬆下緊繃的神經。「這條路應該很多人走過，如果這是一個遠近聞名的景點，那麼日常的安全維護是首要的，所以你放輕鬆，只欣賞這裡的景色就好。」

「嗯。」聽她這麼說，肖以茗便也放下心來，靜靜地牽著何畹彤一同向山下走去。

「我和萱她們來過這裡。」肖以茗淡淡的說，「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想是回憶著過去，自言自語道。何畹彤跟著她慢慢走在紅棕色的棧道中，仔細聽著她說的每一句話。

「那段時間，唔，應該是我剛來到這座城市不久。」肖以茗繼續說道：「因為一些原因，那些日子我過得很頹敗。無論司晨如何開導我，都無濟於事。所以她找來了萱。」

「萱和司晨算是青梅竹馬吧。她們的父母在兩人沒出生前便是好友，一直順延到她們這代，所以你瞧她們經常鬥嘴，卻一直很要好。」這是何畹彤第一次聽說萱姐與司晨的關係，她一直以為，萱姐和司晨是由以茗介紹相識的。

「我與萱的相識，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肖以茗細心的瞥見前方山體上延伸出一支細小的樹枝，便輕拉過何畹彤讓她貼著自己繞了過去。「第一眼見到她，便能感覺到她與司晨的不同氣質，那種從骨髓中散出的書卷氣息，是與司晨這般商業精英截然不同的。後來我曾聽司晨說過，萱的父母同她的父母一樣，長期在外從商，而她與司晨不同的是，萱的外公是一名國學教授，她從小就隨著外公生活，所以這一身的書香氣質便由此而來。」

「那司晨小時候如何呢？」聽到這裡，何畹彤忍不住發問。

「她啊。」肖以茗嘆了口氣，「司晨可沒有萱那麼好的運氣，在十八歲之前，她的身邊只有一個年長的管家侍奉在他的左右。而且那時，她除了萱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朋友，從記事起便被迫著面對各式的商務宴會，學習著商業知識。這樣的生活讓她漸漸地學會了如何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漸漸地性格也開始變得冰冷起來。」肖以茗對司晨的經歷感同身受，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度過了她的童年時光？況且，她所面對的要比司晨複雜得多，一步出錯，就是攸關性命的大事。

「可是司晨看起來挺活潑的啊。」

「那是對待我們。在商業場上，她可是雷厲風行的司總，她的員工們都稱她冰山呢。」

「咳，說的好像有偏題了。」肖以茗輕咳一聲，打斷了自己的回憶。「不說她們了。我們繼續回到剛才的話題。」

「我和萱在這裡待了整整一周。司晨因為公司的事務不得不提前離開，我就這樣每日在這海邊走著，晚上坐在露台邊仰望星空。不知何時，我便豁然開朗了。從前那些困擾我的事情，就像是過眼雲煙，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

「所以我帶你到這裡來，不僅僅是因為這裡的風景絕佳，更重要的是，我想和你分享對於我很重要的一個地方。」肖以茗停下腳步，認真的看向何畹彤。

「嗯。」感受到她目光中的真誠，何畹彤第一次覺得自己與肖以茗的心那樣的貼近。她們就這樣對視著站立在綿延的棧道上，時間彷彿靜止住了。

「就快到了。」肖以茗突然撇過臉，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的厲害。她故意移開視線不與何畹彤接觸，指著不遠處的沙灘淡淡說道。

「嗯。」何畹彤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