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緣盡
師傅說他殫精竭慮,稍有一步不甚就是生靈塗炭,而聽到這樣的話語我卻感覺如此滑稽,他所在意的不是死人,而是怕死了太多人造成太嚴重而無法收拾的結果,也就是怕有一些事情的發生,影響了他所要達到平衡的目的。
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師傅總是對君耀念念不忘。
「當然要君耀不能輕易隨便出門,」師傅笑了一聲,調皮的有些老奸巨猾,「不然他的龜殼布置起來,想要解決還是很麻煩的,而且他對我太熟悉了,很有可能透過我不經意留下的一些線索,判斷出我之後的動作。」
至此,場中一片安靜,所有人都震驚於師傅的算計深沉,仔細琢磨著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將其全部都聯繫起來,這就是我經常感覺自己在一個漩渦之中,始終都無法自拔的原因,所有的事情至少都是圍繞著我來做的。
「你也不用怪我蠱惑了你師兄,」師傅轉頭對蔣符開說,「他在很早以前就表現出來了這樣的傾向,否則怎麼會是我可以蠱惑的了的。」
「在我的心裡當然有一桿評判事情的標杆。」蔣符開回答的心不在焉。
氣氛不知不覺就變的沉悶,誰都不知道後面要做的是什麼。
「好了,該見的也見了,該說的也說了。」君耀打破了沉默,推開了身前的酒杯器皿。
「那麼,這也就是訣別宴。」師傅站了起來。
「今後再見。」君耀手中的筷子應聲斷裂。
「生死由命。」師傅大踏步頭也不回的走了,可能動作太大,身前的筷子和碗掉落一地,噼噼啪啪,就像我的心一樣,不知道師傅的心裡是不是也是如此。
昨和明朗帶著君耀先回了酒店,這麼多人,我那裡是肯定住不下的,君耀也不願意跟我們這些所謂的小屁孩擠在一起,害怕吵鬧。而我則一杯接一杯,不停的喝酒,其他人也是沉默著跟隨,氣氛不知道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原因,不知不覺變得熱鬧,最後連怎麼結束的我都不知道。
醒來的時候,發現是在自己的床上,房間里有不少都透露出我昨晚大鬧的痕迹,廚房裡叮叮噹噹,是武滿軍,他們兩口這樣的照顧讓我很不適應,好像是在照顧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病人。
尹婕在一邊打下手,看的出她沒休息好,眼圈有些腫脹。
「好好休息一下,我這一回來,忙壞了你們小兩口。」我有不少歉意的對兩人說。
「沒事,我們早就習慣天不亮出去買菜了,順道過來做頓飯也不費什麼事。」尹婕硬生生擠出這麼幾個字,武滿軍對著我憨憨的笑了一下,告訴我家裡的調料太少了,只有咸鹽醬油醋,怎麼連雞精都沒有。
那可不是,家裡的調料怎麼能跟他酒樓比。
本來還想說話,電話響了起來,是父母的,他們說師傅昨晚過去了,顯得特別疲倦,老態龍鍾,跟他們說了不少的話,千叮嚀萬囑咐,師傅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如今已經老了,我必須要好好的孝敬他。
而拿著手機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來回答。
夥伴們都起床了,豐盛無比的早餐,卻沒法清除心中的陰霾,但有些事我覺得還是必須要說的,儘管現在不是什麼合適的時機。
「費盡千辛萬苦,也有不少夥伴離我們而去,沒想到只是參與了我師門內的事情。」我說的滿滿歉意,同時也有讓他們離去的意思。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夏臨淵給昨和明朗取了一張餅,上面夾了不少菜,微微抬了一下眼皮,用很奇怪的口吻詢問我。
「我應該有什麼想法?」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夏臨淵的問題,只能避重就輕。
「我認為你應該避嫌,主動退出,後面的事情讓我們來處理。」夏臨淵輕輕吹拂勺子里的粥,慢慢喂到昨和明朗的嘴裡。
「你們兩個,不用這樣顯擺恩愛吧。」蔣符開不樂意了。
「不是,這是我師門內部的事情,卻把你們全都卷了進來,你們現在還是有離開的機會的,我感覺到師傅並不是那麼容易可以對抗的。」我一聽夏臨淵這麼說,不禁有些急了。
「什麼你師門內部的事情,」夏臨淵聽到了蔣符開的不滿,終於開始張羅自己的飯食,「我來問你,祭台之戰死了多少人?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我沉默不語。
「在坐都知道,鬼槐生長緩慢,百年成林都是比較快的速度了,想要快速生長必須要長期大量的祭祀生人,但他昨天已經說成了林,這用了多少時間?」夏臨淵緊追不捨的詢問。
我無言以對。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為了加速鬼槐林的成形,已經有很多很多的人被祭祀了?」
「更不要說,他指使、默認任符驚做了多少事情!」
「於大義來說,我們也會繼續的,這已經跳出了你師門的範圍,成為所有人的公敵,現在,我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選擇跟我們一起毫無保留的來對抗他,或者為了避嫌,也可以抽身而退。」一番話說完,一張卷餅也吃進了夏臨淵肚子里。
我嘆了一口氣,懵懵懂懂的上當了,現在我還能說什麼。他夏臨淵真是蔫壞蔫壞的。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尹婕突然插嘴,看的出她的憔悴。
「我們也都是人,也知道人的七情六慾,更理解師兄心裡的糾結與痛苦,但是事已至此,已經別無他法了。」昨和明朗說。
「那你們一切小心。」尹婕欲言又止。
看看桌上的幾個人,雖然有不少,但是已經感覺到了空曠,鹿子寒和劉泉再也見不到了,喆璽和林明希回到了山門,習慣了那樣龐大的群體,現在這樣的場景。
如此清靜!
這樣壓抑!
「師兄,要選擇退出的真的不是我們,而是你,我是真的希望你仔細的考慮一下,我們都知道你很矛盾,也很理解你。就像昨晚,光陰師叔完全沒有必要對蔣符開解釋他師兄的情況,但還是主動解釋了,就是不讓他對你生出怨恨之心。」昨和明朗認真的說起來,「他一直都是關心你的,這一點做不了假,也不容置疑。」
「師傅希望我這樣做,我就按照他說的去做。」我低頭喝粥,嘴裡含混不清差點噎到自己,但還是緊緊盯著面前的碗,說什麼也不肯抬頭,「我要把師傅帶回來,像從前那樣生活。」
嘴裡這麼說,其實心裡是明白的,不可能了,就像曾經任符驚對蔣符開說的那一番話一樣。
但是,我是在騙誰?
我不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