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終章
鹿子寒犧牲了自己,所有人包括師傅都為他默哀,這樣的人值得尊敬,值得讓我們用一生去銘記。
難過之中,我發現鹿子寒的氣息突然在徑路之中鼓盪,精神為之一振,趕緊查探,但是結果卻更讓人失望,徑路不具備擁有劍靈的條件,而鹿子寒用自己的靈魂力量,平衡了徑路與劍鞘之間的差距。
一直以來,因為陰兵的存在,劍鞘都要強於徑路,而鹿子寒將自己作為媒介,讓兩方可以互相支援。
站起來,看了看四周,只有我、蔣符開、夏臨淵和昨和明朗,心裡有些荒涼,現在的師傅雖然只剩下了兩條生命,但卻比之前強了四倍不止,我們要如何應對。
「你們走吧。」我對其他人說。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讓我們走!」昨和明朗擦乾眼淚,但還是不斷的往出涌。
「臨淵,你要照顧孩子和明朗,蔣符開的山門也只剩他一個人,不能斷了傳承,師妹,我們三門本是一門,你不止要讓孩子平安生下,還要保證傳承,怎麼也得留下希望,你們要相信我能阻止這些。」我對著他們說,師傅終於還是沒有出手,讓我安排完所有的事,看著好像釘在原地的三個人,我對著夏臨淵大喊,「長輩和朋友的鮮血不是為了讓你失去理智。」
最終,夏臨淵把昨和明朗和蔣符開都拉走了。
「你不可能打敗我,這是在安排後事,還是讓他們去準備那個所謂的後手。」我們的談話內容師傅都聽到了,不過他一點都不著急,人在十分強大以後,總是會有一些盲目的對自己的評價。
「我是不可能打敗你,不過卻可以拖住你,讓你沒時間去做別的事。」擦乾眼淚,整理武器。
「那今天就要好好看看自己的徒弟成長了多少。」師傅說完,天驟然陰了,條條妖異的雷電劃破長空,任符驚都能夠影響天象,師傅能夠做到一點都不讓我意外,之後密密麻麻的雷電集體傾瀉,環繞一圈在我身邊,劈在大地之上,持續不斷,師傅想把我困在裡面。
我沒有躲閃,任由這些雷電在我身邊傾瀉,閉著眼睛雖然不去看,但是密切感應著周圍的一切,在剛才的一瞬間,我似乎想到了很多的東西,想到了君耀的返老還童,想到曾經都督去看了躺在床上的我以後,做的夢,想到了曾經在祭台上面窺得的一些東西。
君耀居然有兵字訣,而我領悟了斗字訣,山門中三個壓箱底的術法,是九字中的三字,而隨著我們三門的分散,也分散開來,如今其餘兩字,應該不見了吧。
放下殺生刃,手持徑路與劍鞘,千軍萬馬出現在我的身後,不過沒有行動,我依然感應著那些似有若無的所得。
「華而不實。」這是師傅對我現在情況的評價,不過他還是看錯了。
所有陰兵轉瞬之間折回了徑路之中,這一瞬間的煞氣鋪天蓋地,我頭頂上師傅的天象被迅速驅散,那所謂的雷電根本不會對我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九字劍印訣,斗字訣。
或許在師傅的眼中,我只是平淡無奇的對他揮了一下劍,但是沒想到的是,只一擊,哪怕他用骨劍去抵擋了,依然被拋飛到空中,而我快如閃電的接近,他根本就來不及有什麼有效的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沖了過去,帶著無匹的氣勢與憤怒,血光紅如流星,我能明顯的看到,他的一條生命遠去。
他怎麼都不會想到,我會突然變得這麼厲害吧。只剩下一條生命,他鑽進了鬼槐林之中,雖然此時枯萎,但生機並未消除,對師傅還是有很強的掩護。
每一處,都有師傅的氣息,而每一處都不是,我細細追蹤者師傅的蹤跡,嘴上還在叨叨,「師傅,你千算萬算,算出了每一件事,卻算錯了時機,更漏算了一個能置你於死地的人,在你的星象之中,殺破狼太耀眼,讓你忽略了一切,完全沒有注意到殺破狼後面隱藏的一個人,亡神!」
找到了!劍鋒橫掃,煞氣滔天,師傅立刻被淹沒,如同不會游泳的人掉進了海里,不過很快消失,地面留下了他的一根犄角,知道師傅在附近伺機而動,卻找不到他的人影。
已經到了林子邊,「師傅,看到了嗎?那個,就是亡神。」
所有人都沒離開,還多了兩個,喆璽和林明希,曾經我們用手機記錄了殘庭的每一個角落,林明希又是在那個非常強大的鎮壓之所長大,我從沒想過要殺死師傅,而師傅也發現了一些熟悉,而且,這裡已經出現了一些效力。
沒有師傅的蹤影,不過他的氣息越來越淡,是往相反的地方逃跑了,我立刻追了上去,死死纏住了師傅。
「哥!」喆璽大叫。
「做你們的事情!」我一心要把師傅阻擋在這裡,不讓他出去。
「這樣下去,你也活不成!」師傅急急忙忙的對我大叫。
「嗯,師傅你總算知道了我的全部計劃。」我攔住師傅,不讓他有絲毫異動。
他的另一根犄角也掉了下來,不過抓在了師傅的手裡,「看來,你是一定要把我留在這裡了。」
師傅說完也不等我回答,犄角碎成飛灰,這一瞬漫天鬼怪呼嘯,甚至還有一些說不上來奇怪的氣息,紛紛往外逃走,徑路立刻橫空,劇烈的煞氣旋風,好像是電視中的龍捲風一樣,儘管有這樣的威力,但是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巨大,依然有不少跑了出去。
師傅已經力竭,而我也不能長久的保持這樣的狀態,只能強撐著想著他們能夠快一點,師傅是怎麼做到的將這些鬼怪全部都融合進身體,而不受影響。
在我的嚴密監管之下,師傅無奈的看著所有人去了他的房子那裡,那裡的白幡,在那裡搭起最重要的鎮壓點。
「你們知道無法殺死我,所以想到了鎮壓。」師傅抬頭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
終於看到了他們回來的身影,「那些鬼怪我沒有全部攔住,以後你們的任務就是清除這些遺禍。」
「哥,你要幹什麼!」喆璽聽出了不對勁。
「不要過來,明希還不能完全接受這個世界,需要有人引導,還有父母要照顧,你知道的。」我對著喆璽說,同時,溟盾、點破、十三、殺生刃全部扔了出去,「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的珍寶。」
之後蛙神萬分不情願的被我驅趕出了身體,跳到了林明希肩膀上。
這一刻師傅的爆發是那樣強烈,他已經燃燒了生命之火,一遍又一遍的告訴,他只要做了最後的一件事,讓這個世界更亂一分,之後就會主動跟我回來,被鎮壓在這裡,我從沒想過師傅為了完成這樣的事,幾乎就是對我苦苦哀求,也只能拼盡全力去阻擋他,胳膊斷了,腿也折了,依然死死的抱著師傅,不讓他走出去一步。
我的靈魂離開了身體,因為那樣殘破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現在的戰鬥,反而成為了累贅,在最後的一刻,徑路和劍鞘也飛出了林子,同一時間千軍萬馬的咆哮,每次我都想從他們中間找到鹿子寒,但是怎麼都找不到。
「符開!」我大叫。
蔣符開扔出了那張鎮壓檮杌的符篆,我們要藉助檮杌的煞氣,讓我們的實力更添一分,師傅一直怨念於自己最後的東西沒有完成,拚命想要逃走去做,我有些攔不住了,得到這樣的增援,師傅措手不及,空門大露。
槍聲響起,子彈打在他的手上,手訣被打斷了。
「借你實體!」夏臨淵的聲音。
場中出現了一隻檮杌,我與陰兵席捲而上,咬住來不及抵抗的師傅,不理會身後的呼喚,鑽回了師傅的住所之中。
空間有一些微微的震蕩,之後變得穩固。
我能聽到所有人的呼喚,不過事已至此,肯定是出不去了,何必再去見面呢。
看來要在這裡呆上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
我知道夏臨淵和昨和明朗在林子邊住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一個簡易的房子還有他們的孩子,但是我一次也沒去見他們,同時也告訴陰兵絕對不許他們進來,或許他們以為我已經灰飛煙滅,也有可能只是保持著沒有言明的默契,我只是偷偷的看到了林子邊上多出來的幾個土包,上面寫著我的名字,還有鹿子寒,旁邊是一個更小的土包,那是年糕。
我怎麼都沒有見到鹿子寒和年糕的狗靈,心裡萬千遺憾。
這一年,鬼槐林腐壞的十分厲害,當徹底斷絕了生機以後,這對夫妻走了,他們選擇夜晚離開,當我遠遠目送他們的時候,他們回頭與我對視,從那一眼中,我知道了他們的心意,也許久久求之不得的念想,不如當它不存在。
漸漸的,我也遠離了我的墓地,每天與將軍練兵,讓師傅當裁判,不再在那邊徘徊,雖然那裡會經常看到一些逐漸衰老的故人,但我知道人鬼有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人走進了這裡,看不出他的年紀,明亮的眼睛閃爍著點點的笑意,我悄然隱藏身形在一邊看著,誰想到肩頭呱的一聲,再抬頭時,那個人已經在我面前。
他笑著叫我,「師兄。」
背著特製的框架,上面放著陳師叔的劍,溟盾,點破,十三,殺生刃還有在劍鞘裡面的徑路,他輕輕撫摸過框架,嘴角總是不經意的牽起一點笑意,「我叫他冢。」
有人來到,師傅和將軍也過來,林明希說大部分遺禍已經清除,不過還有兩處不太好弄,不是一個體系的,隨便動一下就怕出更大的亂子,其他遺禍雖然清除,但還是造成了不小的亂子,世人還是想起了我們這些被遺忘在角落的人,從這點上說,師傅是成功的。
「終於算對了一次。」師傅笑的十分暢快,身影開始模糊,逐漸消失不見。
我知道這是徹底的泯滅消失,心裡的滋味說不上來。
父母已經蹣跚,時間大概就是這兩日了,喆璽呢,也已經結婚,成為了父親,每天都去尹婕那裡混飯,夏臨淵和明朗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但是明朗每天逼著夏臨淵再要個姑娘,蔣符開回到了山門,潛心修鍊,生活看似已經平穩了。
「看似?是什麼意思?」我詢問林明希這個詞的含義。
「世界太大了,似乎我們這裡只是亂象開篇中的冰山一角,我感受到了無可阻攔的逆流。」林明希說著這樣沉重的話題,嘴角依然是笑容。
「哈哈,那就是你們的時代了。」我笑著給他打氣,「或者是你的下一代的時代。」
林明希低下了頭。
「我知道,不急,寧願讓他斷了,也不要交給心術不正和心智不堅的人。」我只能繼續安慰。「對了,偏執的人也要格外注意,有可能造就一個時代,也可能毀了一個時代。」
「師兄,這裡怎麼辦?」
「等這些兄弟的煞氣消盡,我們就一同離去。」
我沒有讓林明希多呆,也不讓他再來,他說他明白。
他離開以後,我發現這裡的鎮壓被撤掉了。
這夜,父母應該是第一次夢到我吧,我好狠的心!
好狠的心啊!
(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