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一章 帝王之身 6
胭脂巷。
雖然這一整條胭脂巷並不長,從巷口進入一條道直接通朝入了底,一條舊街道,光是憑著肉眼看去,除了沿街兩側已經廢棄無人使用的商鋪,這兒幾乎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這是普通人眼中的胭脂巷,然而在靈能者的眼裡,胭脂巷從來都是個邪門的去處。神秘莫測,叫人百思不明,就連那些看上去再正常不過早已廢棄不能使用的商鋪,也透著說不出的詭陰。
胭脂巷,看著就是一條廢棄的街巷,而且他們也偶的來過這兒,不過這一條舊街巷究竟有多少商鋪,如今仍無人知曉。縱使瞧著清明,一眼看下去清清透透立在那兒,可應天究竟藏在胭脂巷的哪裡,而隱在哪一處商鋪內。
光是憑著璃露那一番卜算,想要猜出也是難的。
胭脂巷。
那樣多的商鋪,從未有人清算究竟多少的商鋪,應天究竟藏在什麼地方。應天這個人猜不透,也不好猜,不過好在他是臨一手教大養大的,對於他,臨多少還是能看透幾分。當璃露占卜的結論出來,並且喃吐出「胭脂巷」這幾個字,臨的心裡頭已有了大概的算想。
那個地方。
依照她對應天的了解,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天只可能藏在那個地方。
地方。
應天所藏身的地方,當臨的心裡有個大概的猜思后,他們也無再等的耐性,而是立即起意,隨後前往胭脂巷。
胭脂巷是個你越想找,就越找不到的地方,不過還好,對於這個地方他們早就熟爛於心,所以想要找到胭脂巷對於他們幾個來說,並非極難之事。
坑坑窪窪的青石路,沿鋪蜒上,不知見證了多少歲月的滄桑,兩邊早就廢棄的商鋪,排列至於兩旁。商鋪因為無人,暗漆之下更顯荒涼,正是在這四周溢滲著荒蕪的夜晚,他們來到了胭脂巷。
踩著坑窪不平的青石路,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還是今晚的夜實在涼得透骨,就算隔著鞋踩行在石路上,那青石板特有的涼冰之意還是透過鞋子滲觸著腳底,叫他們的身子因著這一份冰涼之意。
繞了寒。
寒。
胭脂巷本就是個邪乎的地方,就算周身滲了寒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就這樣踏著夜,藉由頂上過分明清的月,他們步步前行,最後來到了臨先前提及的地方。
胭脂巷444號。
安德魯曾經送過深夜的女客來過此處,因說有傳聞,深夜至此便能解開心結,破除心事,不過安德魯僅僅只是送深夜的旅客來此,卻從未親自踏入胭脂巷,找尋這傳聞中的444號。不曾找尋,因為安德魯知道自己的心結以及心事絕非一個傳聞中的人可以破解的。
而事實卻證明?傳聞有時也是真的,至少這胭脂巷的444號真的能解了他的心結,甚至於他的心結以及滿腔的恨怨,便是源於如今隱處在444號里的那人。
尋覓。
雖然尋到胭脂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想在胭脂巷內找尋到444號,卻非難事。這一路慢下,步行而來,很快的,那傳聞的444號便置於跟前。
頓矗在那兒,眯仰了頭看著。
這是一處再普通不過的商鋪,同胭脂巷其他廢棄的商鋪一樣,因為早已遭棄,所以這兒顯了敗落。一層矮房,許是因為過去的商房皆是如此,這一層矮房看上去有些小矮,縱使人還沒踏入,光是看著外頭那矮壓的門橫,就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抑壓之感。
因為門橫很矮,沉沉下壓,心頭多少有些受壓之意,所以在停下並且看到面前這一家商鋪時,他們那蹙眯而且的眼中直接閃了煩惡。煩惡,那是因為商鋪的緣故,使得他們覺著煩惡,本就是一家極易叫人產生壓沉之感的商鋪,因為此時暗熄著燈,這種抑壓而出的感覺。
更甚了。
沉沉壓壓的,看久了,連著胸口也跟著揪悶起來,站在外頭,視線掃落之處皆是陰沉的暗。
如今天已暗了,這家商鋪裡頭或許早就沒了人,所以從外頭瞧進去,商鋪內處漆暗一片。暗暗的黑漆,處久了很容易叫人的呼吸忍不住隨著這一片暗沉加了促,更何況這一家商鋪也不知是不是早就料到今夜有人拜訪,商鋪的正門是敞開著。
古時商鋪,門分兩側,一側緊閉,一側開啟。順著開啟的那一扇門透著看了進去,那深幽得什麼都看不到的洞黑,更是叫人忍不住屏了氣息。
氣息。
那是完全不受控的吸屏,只是這一份詭異雖然足夠叫人屏了氣息,卻也不是永永遠遠皆觸了心。站矗在外頭,盯瞧了半響后,佐恩率先忍不住開口說道:「胭脂巷444號,這就是胭脂巷第444號,臨大人,難道應天和那半卷帝王運真的藏在這兒。」
「依我對他的了解,藏在這兒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這一家商鋪看上去並不大,總的就一層。就這樣一處地方,應天和帝王運怎麼窩在這裡?」
應天並不是那種享受主義者,至少佐恩是這樣覺著,只是就算不是享受主義者,想來應天也不至於委屈了自己藏窩在這兒。就算對於這種環境應天沒意見,不過佐恩總覺著帝王運應該不會委屈了自己處呆在這兒才是。
畢竟那可是一世的帝王運,本身就帶了帝王之勢的帝王運,怎能容忍自己藏窩在這兒。即便可以容忍,可是想要替帝王運創出身體,將帝王運實體化,想來也不是藏在這兒就能成的事。
應天和帝王運就一直呆在這兒,呆在這處胭脂巷444號的商鋪里。
說真的,要不是臨說藏隱在這兒的可能性極大,佐恩說什麼也想不到這一處。
看著不像,然而在這個世上很多時候並不能光看表面,有的時候掀開表面看到裡層,裡頭所隱的東西足以叫你驚了心。佐恩那兒仍舊奇疑,只是這一次的奇疑卻沒換來臨的回應。
隱在斗篷下那雙從未暴露在他人視線下的眼,透過斗篷看著那扇敞開了一半的木門,就在雙眸盯看著木門,並且視野兩邊的景物逐漸模糊,眼中漸漸只能看到面前那敞開的黑洞時,臨的斗篷突然晃擺了。
晃擺的斗篷,無風自動,這無風而起的斗篷一開始只是晃甩,可隨著擺動幅度的增大,晃甩的斗篷逐漸顯了掀拍。如了狂風大作一般,狂懸而起,大有躁怒之勢。當這躁狂的斗篷甩至一定的程度時,四周的靈壓逐漸現了曲扭。
扭曲的靈壓,連帶著周圍的空間也現了扭曲,當四周的空間彎曲破了靜的湖面時,面前的商鋪也開始異變。扭曲起來的商鋪,呈現螺旋狀懸扭起來,當商鋪扭曲到一定的極限,並且叫人不知不覺盯瞧著螺旋的正中時,空間被扯撕了。
上一刻他們還處在胭脂巷444號跟前,不過下一刻,人卻突然置身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漆黑的走廊上,瞧不見任何光源,明明四周皆是平滑的牆,連照明的工具都沒看到,可是走廊內卻自帶陰沉的光。這些光就好像從牆壁內側溢滲出,雖然不至於叫身處的走廊透了清明,不過也足夠讓他們瞧清此時到底身處在怎樣的地方。
走廊,一條通延伸下不知蔓延到何處的走廊,走廊四四方方,腳下踏踩的地面,連著兩側的牆壁,甚至於天花板,寬度全部相同,就好像一個個正方形嵌壘起來,兩側相同。過於四方的走廊,非但不能叫人闊了心靜,反倒有種說不出的奇詭之感。尤其是這周遭的沉昏,以及密無窗口的封廊,更叫人感到胸口如壘了巨石般,壓壓沉沉的。
過分的沉壓,免不得叫人有種說不出的窒息,處在這窒壓的走廊里,曦妃和佐恩直接抬頭瞧審了四周,而後曦妃先一步說道:「走廊,沒想到那胭脂巷444號裡面竟然隱藏了這樣一處走廊!」
「是啊!我早就說了,就444號那麼小的商鋪,應天和帝王運怎麼可能在那裡頭呆這麼久,必然是裡頭別有洞天,他們才有辦法隱藏到現在。不過話也說回來,居然以胭脂巷的商鋪當掩護,並不是在商鋪裡頭,而是商鋪的外頭扭曲空間,創了關聯,製造出一個無人知曉的空間世界。廢了這麼大的周折,又隱得這麼深,也難怪能在咱們的眼皮底下呆這麼久,這麼戲耍咱們。」
應天這人可怕又可恨,不過再如何的可恨也掩不了他是個恐怖存在的事實,如此隱秘的空間,如此強大的能力,恐怕整個妖監會數下來,就如今這個妖監會,怕是不見得能再找出一個擁有如此能力的人。
讚歎,佐恩這一番嘆贊是發自內心的,毫無誇大之意,只是面對著佐恩對於應天強大的嘆贊,曦妃這兒是怎麼聽怎麼覺著刺耳。當即抿了唇習慣性的上推眼鏡,一番帶了不屑的「切」聲后,曦妃直接將視線從周圍四方的牆上挪開,隨後看著伸延不知蔓到何處的走廊,曦妃說道。
「你們說這一條走廊,到底延伸到何處?」
「延伸到何處嗎?」接了曦妃的話,臨應了一句,應后直接揚唇輕笑,臨說道:「究竟延伸到何處,只有走下去才知曉,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提前知道。這一路的延伸,盡頭必然隱著咱們最想見的人。」
沉陰的走廊,四方的廊壁,宛如永遠看不到盡頭般,自從進入這個空間,踩踏在這蔓無盡頭的走廊上,他們已不知行了多久。走廊彷彿永遠走不到邊,而他們也將在這迴廊上不停的行著,直至精疲力盡。
這樣永遠不知何時是頭的行走,要是擱在平時必然引來他們的碎念以及煩怒,只是今兒他們所置身的乃是應天創出的世界以及藏身之所,所以平時而言再煩厭的事,如今也得時刻謹慎,提防著下一秒就可以突發的危險。
一路上心是提的,警覺看查四周,就連靈力也不曾停歇,畢竟應天最是奸詐,如今身處在他的空間里,這人本就強得毫無根由,加之現如今他在暗,他們在明,若是不時刻警覺四周,下一刻,誰也不知自己將會遇上什麼,
不停的行走,不變的走廊,就在他們緩行踏踩在走廊上的地面時,這一步踏下也不知誰踩到了什麼,整個走廊突然動了。走廊,原本就是死物,然而應天所藏身的地方卻好似並非一般的走廊。腳踩下的那一剎,眼角的餘光敏銳捕捉到從牆壁上游閃而過的紅光。
宛如水中散游的波光,突然盪閃而出,隨後立即消失。那紅光就是藏隱在牆內的游物,鑽因突閃,時不時的閃晃而過,總是出現在眼角餘光可瞥之處。當你視線錯移時,它便突然出現,像游於水下的生物一般,現游閃過。可當你捕捉到那一閃而後的游紅正打算定睛瞧得清透時,它卻消失了。
鑽隱入牆壁中,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因為這突然游閃而出的紅光,叫眾人直接頓下腳步,警惕驟升,靈力也立即繞了體。警覺審看著四周,幾人下意識圍繞成圈,背靠圍在一起,警審四周,雖然已是時刻查審四周,不過那些紅色的游光彷彿能探清他們的心思,知曉他們視線的落及之處,總能選在恰好的時間出現,避開正面的審視。
一開始,那游閃的僅僅只是紅光,如了遊絲一般忽閃而過的紅光。可慢慢的,紅光變了,那幽然乍閃而過的,不再是晃閃即逝的絲游物,而是一個個瞧上去讓人無法第一時間看清的形態。
既有形,便是物,也正是因為是物,所以才更叫人覺了提心。
提著心,警著四周,看著那些至今都瞧不真切的東西,曦妃壓聲說道:「這是什麼?」
「什麼,誰知道呢,不過肯定是應天那個惡魔給咱們準備的歡迎禮。」
「歡迎禮嗎?」小璃這話落下,曦妃忍不住諷呵笑著,一聲笑落,唇上帶了凝冷的笑,曦妃說道:「他準備的歡迎禮,還真是一點都叫人期待不起來呢。」
這話剛落,走廊上逐漸異現,正是這突然的異現,他們好像聽到了「桀桀」的笑聲。詭異的笑聲,直接從四面罩籠而下,這些笑聲就好像滲藏在四周的牆,誰也探不清它們究竟從哪兒滲溢出來。就在這「桀桀」的笑聲聲聲滲入耳中,下一刻,腳下所踩的地面突然消失了。
沒有跟由,突然消失,就好像叫誰憑空抽取一般,上一刻還站在走廊上的他們,下一刻直接墜入無盡的黑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