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準備好,入宮!
第二日,好容易哄著尉遲熾繁在家中安坐,余文鬼鬼祟祟的獨自一人出了門,鑽入長安城內大街上涌動的人潮間,左拐右轉半個時辰后,他已來到西市。
如同後日唐王朝時期的長安城,現今的長安城裡已經有了「東市」、「西市」的雛形,『東市』乃達官貴人光顧之地,類似二十一世紀的CBD中央商務區,樂坊大多在此。
而西市則是平民百姓居多,同時也是琳琅滿目的各國商品彙集之地,期間人潮湧動那是熱鬧無比。
一個十一二歲年紀的少年提著沉重的籃子從一家商鋪走出,原本諂笑著一同出來的掌柜見他走遠后『呸』的一聲吐了口痰面露鄙夷。
少年正在街上走著忽然迎面一人擋在面前,他抬頭一看欣喜地說道:「恩公?」,見那人擠眉弄眼隨後不動聲色的繼續前行,又走了數十米后拐入一處僻靜街角。
片刻后那人也走了進來,正是宇文溫(余文),少年見了他面露喜色:「竟是如此之巧,恩公今日也來散心?」,他穿著一件破舊的青衫,身形消瘦面色蒼白,沉甸甸的籃子放在一旁。
余文打量著面前之人,腦海里浮現出相關記憶畫面。
少年名叫李三九,因為家貧自幼便被送到宮裡凈了身混口飯吃,是的,他是宦官。
身為貴族子弟,宇文溫同其他同齡人一樣要宿衛宮中做禁軍,一來有些做人質的意味,二來也是能夠多和皇室親近親近混個臉熟的意思。
一年多前宇文溫在御花園值守,新登基的皇帝宇文贇各種花樣玩法折騰得一干宦官要死要活,倒霉的李三九不小心打破御器嚇得面若死灰,正巧宇文溫在一旁心生憐憫將事情遮過,李三九得以逃過一劫從此對宇文溫感恩戴德。
他在宮中飽受欺凌,宇文溫值班時倒是經常接濟一二,雖說是小恩小惠李三九依然感激涕零,不過他現如今依然是個雜役。
去年宇文溫和尉遲熾繁訂了親便不用宿衛宮中,那李三九則時不時出宮採辦兩人偶爾會在西市碰個正著。出宮採辦是肥差但與李三九無關,公公們在西市買便宜貨回到宮中當高價貨報賬從中賺取差價,他不過是個跑腿的。
「又吃鞭了?」余文說完捏住李三九右手將他衣袖捲起,只見骨瘦如柴的手臂上觸目驚心的爬著數條或新或舊的傷痕。
李三九訕笑著將衣袖放下連聲說沒事,接著又聽余文問了聲『還熬得住么?』愣了片刻便眼眶發紅低頭不語。
余文心中嘆了口氣,隨即拍拍他肩膀哈哈大笑:「本公前日娶了親,特地讓小九沾沾喜氣!」
小宦官聞言抬頭看向余文面露驚喜,隨即局促的摸摸兩側翻了半天掏出幾個銅板遞上前:「小的,小的恭喜恩公了。」
「稀罕,拿去喝酒!」余文將一貫銅錢拍到他手上,李三九看著手中銅錢一愣隨後轉過身去,肩膀抽動低聲哭泣起來。
片刻后待得心情平靜他轉過身來嗚咽著:「小的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
未等說完余文徑直將李三九攬到旁邊低聲說道:「本公過幾日要遭瘟,如今還得你照應一二...」
又過一日,安固郡公府邸。
府里僕人們進進出出,到處喜氣洋洋,今日是安固郡公的姑爺帶著本府出嫁的三娘尉遲熾繁回門的日子。
廂房內,安固郡公夫人正和女兒尉遲熾繁說著話,她看著梳了婦人髮髻的女兒說道:「六娘若是吃不住可得好生求饒。
」
「娘,什麼叫吃不住好生求饒...」尉遲熾繁紅著臉說話聲越來越小隻是低頭絞著雙手,夫妻之事為母親看破當真羞得無地自容。
今日姑爺帶著女兒回門,剛一見面作為過來人安固郡公夫人心裡便是一清二楚,小兩口俱是眼圈微黯,女兒走路姿勢雖然刻意遮掩但還是看得出些許怪異。
這幾夜女兒怕是給姑爺折騰得夠嗆...如此便好,自家女兒也有望早日為夫家生下男丁。
另一邊,書房內安固郡公尉遲順正和姑爺余文交談著。
「那小婿所託之事就勞煩岳父了。」
「無妨,待得杞國公班師回朝再喝個痛快!」
余文告退走出書房坐在後花園迴廊里閉目養神,先前回門宴上一通海碗下來余文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尉遲傢俱是軍旅出身酒量了得,虧得老丈人手下留情否則此時余文休想站著。
魂淡,如果老子是本體穿越區區這種低度數能奈我何!
不過若是本體穿越的話那尉遲熾繁也和自己沒什麼瓜葛了,不用面對那屈辱的結局但也沒了如花美眷,真不知是好是壞。
「姐夫!」
忽然背後傳來嬌喝唬得余文一個哆嗦,轉頭一看卻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身後,伸著一個白嫩嫩的小手向他攤開手掌。
「禮物呢姐夫?」
看著眼前天真無邪的小蘿莉余文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她稚氣未脫卻和姐姐尉遲熾繁容貌相似,彷彿一個低齡版的尉遲熾繁。
好歹早有準備,余文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偶,小姑娘驚喜的接過歡笑著如同一陣風般轉到後院去了。
尉遲明月,尉遲熾繁的妹妹,和姐姐一樣長大后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也和姐姐的命運般讓人唏噓。
按照原先的歷史軌跡,今年六月隋國公楊堅矯詔篡權獨攬天下兵馬事,北周忠臣、文帝宇文泰的外甥、蜀國公、相州總管尉遲炯起兵反楊兵敗身亡。
尉遲迥一脈男丁除幼童外悉數誅殺女眷沒入宮中為奴,宇文溫的岳父尉遲順一家也未能幸免於難。
十五年後歷來妻管嚴的隋文帝楊堅在宮中偶遇宮女尉遲氏,跪了一輩子搓衣板的楊老頭竟然雄起了一回與美人共度一夜。
第二天楊堅完事走人,皇后獨孤伽羅得知消息氣勢洶洶找小妖精問罪,楊堅再回趕來已是晚了,尉遲氏被活活打死。
楊堅氣的渾身哆嗦,母老虎不敢惹又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做了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驚人之舉,他一個人,離,家,出,走,了!
活脫脫八點檔狗血宮斗劇,作為本故事女主角尉遲氏史書上沒有給出具體名諱,如今綜合多方情況看來能在十五年後讓楊堅『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非尉遲明月小蘿莉莫屬。
那是隋朝開皇十五年(公元595年),周宣帝去世后出家為尼的天左大皇后尉遲熾繁亦是於這年去世,時年三十歲,那時她已陪伴青燈古佛十五年,想必是得知了妹妹慘死的消息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
而比她大一歲的陳月華、元尚樂都活到了唐高宗李治永徽初年(公元650年)。
安固郡公府繁華似錦,在早已知道結局的余文眼裡卻是滿目凄涼,望著天空他面色堅毅。
短短几天時間,作為一個魂穿者再多知識也無法轉化為成果了...
那又如何?計劃應當沒什麼破綻...不行,還得斟酌斟酌...
酒足飯飽,余文帶著新婚妻子尉遲熾繁乘坐馬車返回西陽郡公府,尉遲熾繁偎依在余文懷中憧憬著美好的未來,余文溫柔的摟著她卻若有所思。
「郎主,方才有人將這個包裹送來...」窗外一名隨從輕聲說道,待得主人『嗯』了一聲他便將包裹遞進車內,余文接過包裹掂了掂隨即放好,尉遲熾繁見狀欲言又止。
「三娘,明日隨為夫出去走走,然後再探望兄嫂。」
尉遲熾繁抬頭眨著眼睛好奇的看著余文,見他面色平常復而偎依在其懷中,車輪壓著青石路面咯吱咯吱作響,依稀間聽得夫君喃喃自語:「誰也別想搶走...」
。。。。。。
二月二十七日傍晚,皇城外。
宮門處人聲鼎沸,無數車隊依次排開,期間許多衣著華麗的貴婦人從車廂下來彙集到宮門外,宦官和女官們顏悅色的引導著婦人們依次列隊,待得排列整齊宮門大開她們依次進入。
今日天元皇帝將四位皇后再度冊封,依例外命婦們需入宮朝賀,只是先前已經折騰了兩次冊封,如今只需宗室外命婦們朝賀即可。
尉遲熾繁穿著一身誥命夫人朝服,順著隊伍亦步亦趨的向大內走去,她是初次經歷這種場面心中頗有些坎坷不安,不過片刻之後便冷靜下來。
沒什麼好擔心的,再說自家嫂子也在萬一有不懂的也能有個照應不是?
一旁守衛的禁軍們柱著長槍直立不動,個個微微低頭盯著腳尖,不時有將領按刀巡視,命婦們身份高貴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覬覦窺探便是當場拿下。
命婦們在宦官的帶領下迤邐而行,緩步行走在宮殿之間,尉遲熾繁跟在隊伍中正專心致志的前進忽然心中一動轉頭向一邊看去。
一個宦官站在不遠處的宮殿屋檐下低頭行禮等著隊伍走過,天色昏暗也看不清樣貌,尉遲熾繁面露疑惑隨即笑著搖搖頭回復平靜,隨著隊伍繼續向前。
待得命婦們離開那宦官抬起頭來,他望向遠處隊伍中那個熟悉的背影面露暖色,一息之後動身向皇宮某處走去。
「王八蛋,敢打我老婆注意?你知道我是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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