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山寨

昏暗的山洞之中，但見寒光閃現，一個人影恍若鬼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縱橫來去，迅捷無比。

半晌，曹旭收劍而立，雖然一身的破爛乞丐裝，但是身形挺拔，目光犀利，自有非凡氣度。丹田中的純陰真氣已經全部轉化為辟邪真氣，七十二路辟邪劍法終於展露出它的獠牙。

曹旭移開洞口的石頭，迅速離去。

黑風寨，地處福建西部，山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黑風寨立寨的時候曾搶了朝廷的稅銀，引動官兵圍剿，就靠著險要的地勢擋住了官兵多次進攻，事情鬧的極大。

後來朝廷被迫調集錦衣衛中的好手進山，可是那黑風寨的寨主「黑煞神」卻是個心猾似鬼的傢伙，朝廷的高手一來，他便棄了寨子逃了，而朝廷的人一退，他又回來了。

這等事情發生了幾次，朝廷幾次出兵，錦衣衛的高手也來了幾次，勞民傷財也無功，從此這黑風寨也就闖出了名號。走南闖北的行商、鏢局，經過黑風寨控制地段的時候，都要上繳過路費，破財消災。

此刻，曹旭正站在黑風寨大門前方。

這山寨的門戶立在兩個高達丈許的巨岩之間，是一個七十度的陡坡，而且只容一兩人通過，真正入到山寨還得往上爬十幾米。

這段距離，那是以下搏上，以少敵多，只能挨打不能還手的絕對死亡路線，而對方自上面若是推個滾石下來，那後果……。

想從這裡攻上去，拿多少人命填都不夠。

曹旭一路走來，早就引起了山寨賊匪嘍啰的注意，一個個大呼小叫的鼓噪起來，更有人前往內寨去通報。

看著山寨三丈高的石牆，曹旭的目光直接鎖定了一處微凸，真氣鼓盪間全身勁力一放。

「砰！」曹旭腳下猛然爆開一團蓮花，他整個人一個旱地拔蔥火箭般直上，勢頭還未減的時候，他足尖一點，點在先前看準借力處，一時間上升速度更快。

眨眼功夫，曹旭已經站在了寨牆上，牆上的一干嘍啰目瞪口呆。

「我的娘爺！」看曹旭猶如神明一般直接飛上來，一些嘍啰當場就嚇尿了，更多人腿軟腳軟不敢動彈，還有部分人嚇的丟下兵器轉身就跑。

「刷！」寒光閃爍，曹旭身形如風，劍尖瞬間炸出寒芒，劍鋒在速度帶動下瞬間劃破一個嘍啰的喉嚨，他看也不看，長劍順勢又刺入旁邊嘍啰的肋骨，卻是直從縫隙入了心肺。

「啊！」原本嚇呆了的小嘍啰此時見殺神到來，一個個開始叫喊著逃命起來。

就在曹旭大開殺戒的時候，一聲怒嘯從山寨內傳來，「哪來的臭小子敢挑我黑風寨，報上名來，爺爺手下不死無名之輩！」

「好大的狗膽！」距離變近了，聲音也變得更加憤怒高亢，對方顯然已經被曹旭的殺戮徹底激怒了。先前讓報上名來的時候，心底還存著和解的心思，現在黑煞神只想把對方碎屍萬段。

「呼呼」的風聲激蕩，撲面而來的強風讓曹旭眯起了眼睛，黑煞神體型粗狂，怒目大眼，手中大斧橫掃而來。

踏著詭異的步伐，曹旭身形閃爍，竟赫然帶出一段殘影。整個人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對手身前，毫無半分遲疑猶豫，劍光便如電般往前穿鑿。

一道血線，立時帶著無數的骨骼與血肉碎片，從那洞開咽喉頸項之後瘋狂飆灑！

黑煞神，江湖二流人物。斃命於曹旭劍下。

失去了活力的身體向著地上倒去，曹旭順勢拔出劍來，鮮紅的血液從劍尖流淌而下，代表的則是一個生命的終結。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幸福美滿的生活，第一次殺人的慌張，逃離福州府的驚恐，眼睜睜看著父母被擒的無力……。

「哈哈哈……。」

「嗚嗚嗚……。」

看著曾經雄踞一方，便是朝廷也無可奈何的黑風寨寨主黑煞神在自己劍下授首，所有的情緒終於發泄了出來。

後世是一個講究法律規則的和平時代，而江湖卻是一個用劍說話，武力稱雄的地方，外界環境的變化，帶給了他極大的精神壓力，這種壓力繼續積攢下去，就會變成修行者的心魔。

如何釋放壓力，有人會外出旅遊，有人會大喊大叫，有人會暴飲暴食，曹旭選擇的方式，是殺戮。用別人的生命完成自己精神的蛻變，很殘酷，但同樣很有效。

幾個僥倖未死的黑風寨小嘍啰，看著大門處那個一會哭一會笑的奪命殺神，怔怔無語。

半盞茶的功夫后，曹旭的情緒穩定了下來，用袖子擦了擦臉，左手指著殘存的幾個小嘍啰說道：「你們幾個滾過來。」

幾個小嘍啰磨磨蹭蹭的走了過來，說道：「見過這位少俠。」

「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原本都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落草為寇？」心情不錯的曹旭隨口問道。

「小的王三。」

「小的陳二。」

「小的鄭七。」

……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都是些苦命的人，日子實在是沒有辦法過下去了，只好上山當山賊，都知道這是殺頭的買賣，但是也沒有辦法，過的一天是一天。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時間，曹旭意味索然。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分成兩撥，一撥將這裡的死屍全部埋了，讓他們入土為安。另一撥人去把寨子里的錢財、糧食都集中到這裡來。都幹活去吧。」

或許，我能夠為這個時代做點什麼。此時正是正德朝，正德皇帝的第十四個年頭（西元1519年）。曹旭皺起眉頭，仔細回憶了起來，記得應該就是在這一年，寧王起兵造反。

之所以會有印象，實在是因為這位造反的寧王，比起靖難的朱棣，實在是太遜色了。這次造反雷聲大雨點小，不到一個半月就被王守仁撲滅了。

「正德帝，寧王，嘉靖帝。」曹旭忽的撫掌笑了起來，兒時那個大華夏的夢想有機會變成真實，藉此或許還能夠窺得那些個道家高人為什麼一個個都曾入世扶龍的幾分奧秘。

「少俠，我們已經按照你吩咐，將事情已經辦好了。」一個聲音將曹旭從未來的遐想中喚了回來。

四下里的屍首已經被清理乾淨，只有地上的血跡能夠證明剛才在這裡發生過一場激戰，死了很多的人。

黑風寨儲備的糧食、錢財全部都堆積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曹旭大致看了一下，隨手取了一些財物，說道：「將所有人集中起來，把這些東西都平分了，然後都下山去吧。分了這些財物，足夠你們每個人過上好日子了。」

「是。」一干小嘍啰都激動萬分，立刻招呼起來，從山寨後邊走出來一些婦孺老幼，個個面黃肌瘦。山寨的日子並不好過，小嘍啰也就混個半飽，這些婦孺老幼有口吃的就不錯。

分了財物之後，黑風寨的大部分人或是獨行，或是結伴，迅速的離去。卻還有一小部分人並有離開的意思，這些人中婦孺老幼佔了大半。

「少俠，不是我們不願意離去，而是我們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去。」小嘍啰陳二走到曹旭身前解釋道，「我們這些人，大都是被逼的沒有辦法，才舉家投了黑風寨。」

曹旭問道：「那你們準備怎麼辦？」

「這些年我們在黑風寨的後山開墾出一些農田，雖然貧瘠，但勉強也算是一塊立足之地。加上分到的財物，再購置一些農具、種子，結寨自保，還能夠活得下去。請少俠開恩。」陳二話剛說完，就跪在了地上。

「請少俠開恩。」隨後，其他的人也都跪了下來。

看著跪倒在地的眾人，這裡邊有老人、有小孩，他們求得只是一條活路。曹旭一時無言，這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請少俠開恩。」陳二的腦袋重重磕在了地上，腦皮都撞破了，血液滲入泥土。

「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這樣作踐自己。」曹旭將陳二從地上扶起，說道，「大家都起來吧，你們不想下山，我也不強求，但是你們以後若是再做沒本錢的買賣，休怪我劍下無情。」

「多謝少俠。」

「謝少俠大恩。」

……

感恩的話語從身後傳來，曹旭已經離開了黑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