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杯毒酒
冉汶咬緊了牙關,嘴角流出了鮮血,他很久才迸出幾個字:「傳令眾軍,阻止民間互殺!
好在悲劇沒有蔓延,祖逖制止了一場浩劫,他告訴冉汶,自己回到建康就保奏他為冀州刺史,為大晉防備鮮卑慕容,冉汶答應,只要有他在,鮮卑慕容別想再前進一步!
祖逖回到了建康,找到韻茹,並要進宮為冉汶請封。
韻茹道:「大哥,你做完這件事還會留在北伐軍嗎?」
「不,我會請辭,朝廷依然如先前般忌憚我,再也不會重用我了,北伐軍回到建康就不再是北伐軍了。」
「那大哥打算……?」
「我……」
看著韻茹熱切的目光,他知道韻茹的願望,就是要跟自己去草原牧馬,難道真的要答應她嗎?
「我知道,你心裡有她……」韻茹神色黯然。
「不,你誤會了……」
第二天,祖逖剛要進宮,突然傳來消息,皇上駕崩,新皇登基,是琅琊王司馬岳。
庾冰終於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並且也把北伐軍交給了自己的心腹帶領。
祖逖幾天後進宮,他依然是有資格的,因為朝廷沒有正式免去他的職務。
半路之上,金紫燕攔住了他。
「是你,紫燕……」
「大哥,什麼也別說,我知道你要進宮。」
「是的,我曾經答應過冉汶。」
「可是你去了只有死路一條!」
「為什麼?」
「因為庾冰和司馬岳都想要你的命!」
祖逖想了想道:「也許吧,庾冰曾經拉攏過我,還問過立儲的事,我的話一定讓他不滿意,就算他不再任用我,也一定會對我不放心,殺我的心也有,可是我已經死過一回了,還怕第二回嗎,無論如何,我都要進宮,如果不及時封冉汶,並支援他,北地早晚會落入鮮卑慕容之手!」
「既然大哥執意如此,我就陪你走一趟。」
祖逖三人來到宮門求見,想不到異常順利,一名太監還說,皇上等你很久了,祖逖聽了心裡格登一下,莫名有了一種預感。
進了宮,司馬岳在文成殿接見,裡面只有司馬岳和庾冰,外加兩名太監,四名衛士。
三人參拜畢,庾冰就對祖逖大加誇讚,說他有功於社稷,皇上正要召見他加官進爵,並賜以美酒。
說到美酒,三人都吃了一驚,難道這次還是毒酒?!
祖逖聽完道:「皇上,我不要任何封賞,並準備辭去官職,解甲歸田,請皇上恩准。」
司馬岳笑了笑道:「准。」
祖逖道:「皇上,冉汶的事您想必知道了吧。」
「當然知道了,石勒這個逆賊終於伏法了,不過,冉汶會成為第二個石勒吧。」
「不,冉汶這人我見過,他家世本是晉人,此次滅石勒是為晉家報仇,而且他要歸晉,我想皇上應該立即派人進行封賞,委以重任,讓他為我大晉守土,對付鮮卑慕容。」
「這……冉汶出身不明,就算對他封賞,時間一久,也會成一方割據,不若讓他和鮮卑慕容兩相爭鬥,我們從中漁利,到時再做打算。」
「皇上,冉汶勢力終究不如鮮卑慕容,如果任由他去,恐怕冉汶會被消滅,屆時,北地之土可就回歸無期了。」
「祖逖,你一個辭了官的人,就不要再參與朝政了吧。」
祖逖明白司馬岳和庾冰只關心自己家族的權勢,只要江南無事,窩在這裡享受榮華富貴,他們就已經知足了,他輕輕嘆口氣,要告退。
「慢著,祖逖,皇上的美酒你還沒喝呢,你的兩位朋友也捧個場吧,來人!」
一個太監捧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三個酒杯。
祖逖三人都明白,這是毒酒!
金紫燕正要反抗,韻茹對她使個眼色,讓她不要輕舉妄動,金紫燕仔細一看,兩旁幔帳之內人影晃動,一定有弓弩手!
「快喝吧……」庾冰道。
韻茹端起兩杯遞給了祖逖和金紫燕,兩人不明白的看著她,韻茹,難道你看不出是毒酒嗎?
「皇上賜的美酒當然要喝了,我先喝了吧。」韻茹勸道。
祖逖和金紫燕這才想起韻茹有鬼手之技,一定是把酒給換掉了,不然,她怎麼會勸著讓我們喝,並自己先飲一杯呢。
祖逖和金紫燕一飲而盡。
三人喝過,祖逖又道:「多謝皇賜酒,不過,我有一言,不知皇上可願聽否?」
「但講無妨。」
「皇上,得民心者得天下,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如果不能以民為本,勵精圖治,強國富民,那麼當他面對外敵侵辱的時候,結果就是任人踐踏,無論是平民百姓,抑或是王公貴族,還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包括皇后,無人能夠倖免,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不要忘記我們的恥辱,做個好皇帝,這些句我曾經對中宗皇帝和肅祖皇帝說過一次,皇上好自為之吧!」祖逖看著司馬岳和庾冰道。
司馬岳和庾冰聽了皆默不作聲,祖逖三人告退出了宮。
司馬岳對庾冰道:「還是你想得周到,用了慢性毒藥,沒有讓他們死在宮裡,不然,我們會很被動的。」
庾冰會心地笑了笑。
回到客棧,韻茹就嘴裡吐血,倒在了地上。
「韻茹,你怎麼了?」祖逖扶起道。
金紫燕一摸手脈道:「她中毒了……」
「什麼?為什麼我們沒有事,他卻中毒了?」
「是啊。」
「紫燕,快救她,快去抓藥!」
這時,韻茹輕嗽一聲道:「你們不用忙了,我快要不行了,我確實中毒了。」
「不是三杯都被你換掉了嗎,你不是鬼手嗎,韻茹……」
「是的,我是有鬼手之技,可是當時周邊只有兩杯茶,我只能給你們兩個換掉,而我這一杯無法換掉。」
「你好傻,你為什麼要喝。」
「我不喝,皇上不會讓我們走出來的,四周都是弓箭手,我們誰也走不出來,大哥,大姐,認識你們我很知足,此生我也無憾了……」韻茹氣息漸弱。
「韻茹,你好傻,你明知毒還要喝,大哥有能力保你出來的,韻茹……你……」祖逖已經泣不成聲了。
「不要哭……」韻茹撫住他的頭:「大哥,好好待金大姐,你們要好好活下去……答應我……」
祖逖和金紫燕含淚點了點頭,韻茹頭一歪,靠在祖逖的懷裡,似是睡了過去,面上帶著微笑……
祖逖做了三支木鳶,和金紫燕載著韻茹去樓蘭,他們要把她葬在樓蘭孔雀河邊,而且兩人也不再回中原,就一直守護著樓蘭。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三支木鳶如三隻鵬鳥,向著西北飛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