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四、孝心

一百七十四、孝心

楊蓁蓁在求籤之時,其實是有些敷衍了事,並沒有真正想要知曉這支簽最後的結果。

可是沒有想到主持會突然出現,而當這一支簽拿過去的時候,她的心沒由來便有些忐忑了起來,只是那支簽是背對著她,所以她並不知道簽上邊寫了什麼。

楊蓁蓁忍不住將目光望向了蕭恆。

而蕭恆在主持看到那一支簽的時候,因著個高,他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中下二字。

他心中微微一震,但面上神色卻並未有任何的改變,只是伸手握住了楊蓁蓁的手,輕聲道:「既然沒想要解簽,那咱們回去吧!」

楊蓁蓁面上略有幾分驚疑不定,看著蕭恆,但最終她也是點了點頭。

她承認,自己也是怕了,雖然知曉結果可能不盡如人意,但她一點都不想這麼快就被判死刑。

她深吸了一口氣,沖著蕭恆點了點頭,正想慢慢走出大殿的時候。

身後,主持卻是突然開口喚著了二人:「兩位施主,請留步。」

「大師,我們不解簽。」

楊蓁蓁身體微微一頓,但很快面帶微笑開口輕聲道。

而蕭恆則是面容嚴肅,目光略帶幾分威脅的看向了主持。

主持只笑而不語站立,手上拿著那一支簽,慈眉善目,彷彿根本沒有看到蕭恆的威脅與楊蓁蓁的抗拒,他語氣溫和開口道:「既然施主已經求了,緣何不等解了簽再走!」

說罷此言,主持朝著二人走了幾步,不等著楊蓁蓁後退拒絕,將那一支簽塞入了楊蓁蓁的手中。

而簽一入手,饒是楊蓁蓁抗拒,也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落在了上邊的字文上,她面色有些暗淡的低下了頭。此刻知曉了結果,她倒是有些坦然了。

楊蓁蓁拉住了似乎是想要發火的蕭恆,面帶笑容的看向主持,輕聲開口問道:「大師,請說。」

主持看著楊蓁蓁,念了一句佛號,輕笑道:「相比施主也已經看到,這一支簽,可不算得是好籤。」

蕭恆性子向來穩重,可是對著這位主持,此刻還真有幾分按捺不住火氣,還真是覺得方才自己兒子罵的實在是對,的確是老禿驢,還是不會說話的老禿驢。

也是在楊蓁蓁的壓制下,他方才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火氣。

楊蓁蓁可能已經想好了最壞的結果,在聽到主持那一句可以稱得上是廢話的不中聽話語時,也未見得有多生氣,只是微笑以對。

主持將二人面上的神色看在眼裡,面上微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方才開口繼續道:「只是,此簽雖不是好籤,但也不是最差的簽,要知道下下籤,下籤還放在簽筒之中。」

「大師幽默了!」

楊蓁蓁語氣平淡的笑著。

主持聞言,則是笑著搖了搖頭,開口道:「平時向來說老實話,從不幽默。中下籤,只是道阻且長,並非無法達成心愿。」

「大師究竟有何意?」

蕭恆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主持,耐心告罄。

「老爺與夫人所求,得看緣分,老天的安排,該來的時候總會來的,既然已經等待這麼多年,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時候吧!相信等到夫人心中那些事情了結的時候……」

主持的話,引得蕭恆與楊蓁蓁二人面上變了色。

楊蓁蓁臉上有些期待,又有幾分疑慮:「大師你的意思?」

主持只是笑著念了一聲佛號,然後攤開自己的手,示意楊蓁蓁將那支簽還給他。

楊蓁蓁動作緩慢的將簽放入了主持的手中,卻沒有想到,主持在收走簽文後,竟是什麼都沒有說,便直接笑著離開了。

「大師……」

楊蓁蓁愣了一下,還想開口喊住的時候。

蕭恆卻是拉住了楊蓁蓁,對她搖了搖頭。

「可是……那些事情該如何了結。」

楊蓁蓁將未來得及問出口的話與蕭恆說了一句,蕭恆只是心疼的摸著她的腦袋,沒有說話。

楊蓁蓁在蕭恆的安撫下,也明白自己今日的失態,她勉強笑了笑,終於冷靜了下來,沖著蕭恆輕聲道:「沒事了,我沒事了。今日大師一番點悟,倒也不算白來。對了,咱們多捐一些香油錢。」

「好,都依你。」

蕭恆對於這些事情向來不會去操心,自然也是楊蓁蓁說什麼,便是什麼就是好的,他伸手招來了梁庸,示意梁庸去負責辦理此事。不過沒想到此處捐贈香油錢,倒是麻煩的緊,或者說是儀式頗多。

蕭恆與楊蓁蓁出手自然大方,這一大方,負責登記的僧人便拉著二人非得讓二人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要刻在功德碑上,日日供奉在菩薩跟前。

楊蓁蓁與蕭恆二人聞言,倒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蕭恆沖著楊蓁蓁嘀咕了一聲:「倒是明白為什麼此處香火如此鼎盛的緣由了,這主持還挺有做生意的頭腦!」

可不是,但凡信奉這些的,家中又有幾分余錢之人聽到能夠在菩薩面前留名,自是願意多捐贈一些。

楊蓁蓁原本以為蕭恆自然不會跟著弄這些把戲,可是沒想到,他卻是直接伸手拿過了僧人遞上的毛筆,然後在那張已經寫了不少名字的白紙對應捐贈數額的後面大書「蕭恆楊蓁蓁夫妻敬上」

楊蓁蓁瞧著,面色微變。

蕭恆卻彷彿不知自己幹了什麼事情,笑著握著她的手,將她帶出了大殿。

楊蓁蓁想要開口說,又怕這人來人往的,萬一被聽去了什麼話會引起騷動,好不容易等著被帶出了大殿,她忍不住拉住蕭恆的手,開口責怪道:「你怎麼用了真名了,萬一被誰瞧見了可怎麼辦!」

雖然天下重名之人多的是,可蕭恆這名字,是帝王的名字,他登位之後,天下為了表示與帝王的尊敬,凡是有重名者,皆被改成了同音字,而楊蓁蓁這名字她倒是不知道天下究竟有多少人,但排在蕭恆身側,凡是知情人,只怕都能夠猜測得到這上邊的兩個字究竟屬於誰。

一想到讓旁人認出二人,尤其是蕭恆,而偏偏這名字還是在這座以求子出名的南音寺中,楊蓁蓁心情略感微妙。

蕭恆聽著楊蓁蓁的話,只是笑著開口說了一句:「被人瞧見就瞧見唄,有什麼干係。」

「……」

楊蓁蓁一時無語,最應該在乎的人都不在乎,她瞎操心什麼。

楊蓁蓁心裡一下子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因著捐贈香油錢耽擱了不少時間,等到楊蓁蓁與蕭恆走出大殿的時候,原本想趕緊找到太子下山去,卻沒想到,太子自己先跑了出來。

他一張粉嫩的小臉跑的紅撲撲的,兩手還一手拎著一個罐子,左右晃蕩著,不時有水從裡邊濺出來。說實話,楊蓁蓁還真怕太子一不小心把水給打翻了,把衣服給打濕。

她正打算上去拿過水罐子,卻見太子在看到她后,飛快的跑了過來,將左手邊的水罐子塞進了楊蓁蓁的手中。

楊蓁蓁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水罐子后,抬頭又看向了太子,太子笑嘻嘻的將水罐子推到了楊蓁蓁手中,嬉笑著:「乳娘,您渴了吧,快喝些泉水。」

楊蓁蓁聞言,心中有些感動,輕笑道:「這是瑞兒取來的嗎?」

「嗯。」

太子笑嘻嘻的點著頭,一邊又是殷切的催促著楊蓁蓁去喝。

楊蓁蓁自然毫無意義的端起了罐子,正想往嘴裡倒的時候,蕭恆突然搶過了楊蓁蓁手中的罐子,沖著她輕聲道:「怎麼什麼東西都敢往嘴裡送,也不怕鬧肚子。」

說罷,蕭恆又是沒好氣的沖著太子冷聲道:「你乳娘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曉,這水你打哪裡取來的,這麼冷的天,也沒燒過,你乳娘怎麼喝?」

楊蓁蓁聽著蕭恆的話,反倒是有些不樂意的開口替太子說了一句:「這是殿下的一片心意,皇上這話說的。」

她忍不住去看了看太子的神色,唯恐太子因為蕭恆的話而難受,也唯恐兩父子又鬧起來,卻沒想到,太子這一回,竟是表現的異常大方,只笑嘻嘻的將手上的另一個罐子遞給了蕭恆,而後心平氣和開口道:「父皇,這水是高山上留下來的,不會不幹凈,來這兒的香客都用了也都沒事……這罐是給你取的。」

「……」

蕭恆與楊蓁蓁面上明顯愣了一下,尤其是蕭恆,看著太子一臉單純的笑容,竟是久久的失語。

說實話,兩個人向來都表現的水火不容,倒不是蕭恆主動挑釁,而是他懶得去理會,偏生太子每回都要與他挑釁。可誰知道,太子竟然會主動示好。

楊蓁蓁回過神來,看著蕭恆一臉呆愣的樣子,連忙推了推他開口道:「殿下手上捧著呢,你還不快接過來。」

說罷,她快手拿過了蕭恆方才從他手上奪走的那個罐子,不等著蕭恆阻止,便往嘴裡送了一口,滿臉笑容誇讚道:「這水很是甘甜。」

太子面上笑容微微加深,又提了提自己手中的水,似乎是在催促著蕭恆。

蕭恆垂下眼瞼,沉默的伸手接過了那壺水,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楊蓁蓁看著蕭恆這般,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將手中的罐子遞給了小環,然後伸手摸了摸太子的手,輕聲開口道:「冷嗎?」

「不冷,乳娘孤和你說,這後山風景好看的緊,你要不要去逛一逛?」

太子兩頰帶著紅撲撲的紅暈,也不知道跑的太興奮還是被寒風給吹凍的。

楊蓁蓁聞言,倒是沒有接話,主要如今時辰也不算早了,如果真的依著太子之言去遊玩,等到他們下山只怕天都要黑了。

她抬頭看向了蕭恆,準備聽蕭恆的意思。

她原本以為蕭恆會拒絕,卻沒想到,蕭恆竟是出人意料開口道:「既然難得上來了,去瞧瞧也是好的。」

「呃……」

楊蓁蓁目光無奈的看著蕭恆,目光落在了他緊緊抱著水罐子的那雙手,面上失笑。顯然太子方才的示好讓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受寵若驚了。

楊蓁蓁也沒有說什麼,點頭應了。

因著在山上耽誤的這些時候,等到幾人下山回去后,到楊家的時候夜已經有些深了。

楊蓁蓁也沒來得及時間與楊陳氏楊嘉言再多說什麼,只是簡單的用過了楊陳氏準備的晚膳,便回宮了。

在回去的馬車上,楊蓁蓁忍不住感嘆時光太短,心中更多的是對家人的不舍。

不知不覺中,弟弟已經長成了一個大人,而她的母親,也衰老了許多,也不知道日後她還能夠見到母親幾回。

選擇進宮,她得到了很多,可是也失去了很多。

蕭恆看著她面上不舍的情緒,輕聲握住了她的手,開口道:「以前是朕疏忽了,日後多陪你出來看看你的家人。」

「嗯。」

楊蓁蓁將腦袋靠在了蕭恆的身上,她倒也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蕭恆的情緒,想了想,她沖著蕭恆輕聲道:「今日皇上喝到太子殿下送的水,有沒有感受到殿下對您的一片孝心?」

蕭恆沒有說話,楊蓁蓁剛想坐起來去看看蕭恆此刻的面上是什麼神色,卻被蕭恆一雙手大力摟在懷中,不得動彈。

楊蓁蓁不覺好笑極了,倒也沒有再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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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命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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