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好在呂歆的病果然和她自己說的那樣,來得快去的也快。等他們掛完點滴之後,呂歆看起來就已經完全沒有早上那股虛弱的感覺了。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呂歆的精神卻已經大好,只是偶爾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不自然。
陸修現在已經知道她是個多能硬撐的人,並沒有被呂歆表現出來的外表所迷惑。兩人回到家已經是中午,陸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催促著呂歆先洗個澡,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呂歆還是頭一次被他這麼管著,心裡還有些美滋滋的,十分聽話地進了浴室。
呂歆洗澡的功夫,陸修也沒有停下來,家裡雖然還有早上煲好的白粥,但呂歆現在這麼虛弱,得好好補充營養。思來想去,陸修重新換鞋出了門,臨走前不忘給呂歆留一張字條,讓她洗完澡就躺床上好好休息,自己買完午飯就回來。他還囑咐了呂歆千萬不能碰冷水,衣服什麼的,都可以留到他回來的時候洗。
換了一身睡衣出來,呂歆看著他留下的字條,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甜蜜。不過陸修雖然這麼寫,呂歆卻沒這麼厚的臉皮,讓他幫自己洗內衣。就著洗完澡還剩下的一些熱水,呂歆把內衣褲搓了,至於其他的衣服外套,則是直接丟進了洗衣機,清洗消毒甩干一步到位。
等陸修大老遠地買了A市本地非常有名的一家砂鍋粥進門,呂歆已經安安生生地靠著床開始看書了。
陸修放下自己買的東西,皺著眉走過來。呂歆聽到他的聲音,笑眯眯地說:「你回來啦?」
陸修沒有應她,伸手撥了撥呂歆的長發。剛才呂歆只是把頭髮擦到半干,這時候隔了一塊毛巾披在肩上,還是半干不濕的樣子。
「不吹頭髮,要是睡著了感冒怎麼辦?」陸修小聲責備,在他眼裡,現在的呂歆就是一個瓷娃娃,一不小心就容易摔碎。
呂歆合上書,朝他擺擺手說:「睡了一早上了,現在精神得很,現在的天氣太熱了,等我給自己吹完頭髮,估計得是一身的汗。放心啦,頭髮我擦到很乾了,稍微晾晾就好了。」痛經帶來的不僅是身體的不適,還有時冷時熱的感知。
陸修只當這些話是呂歆拿來安慰他的,並沒有聽進去,自顧自地在呂歆的化妝台找吹風機。呂歆見狀也不掙扎,還笑眯眯地指點陸修:「在下邊的柜子里,靠近右手邊那一扇。」
陸修給吹風機通上電,試了試暖風的溫度,拿了把梳子和呂歆招招手。
呂歆十分麻溜地就從床上跳了下來,聽到陸修皺著眉喊「鞋」的時候頓了頓,套上拖鞋慢吞吞地走過來。陸修把她按在凳子上,一邊用不太熟練的手勢替她梳了梳頭髮,一邊開吹風機說:「我沒幫別人吹過,要是太燙,你就直接說。」
呂歆坐得十分端正,看著鏡子里照出陸修有些嚴肅地站在她背後的模樣,抿著嘴笑說:「好啦好啦,只要不是把我的頭皮吹熟了,我一定會原諒的。」
陸修輕笑出聲,沒有理會她的揶揄,小心地動作起來。陸修的動作雖然生疏,但是十分細心體貼,梳子梳到打結處,一定會先把吹風機關了,小心把結打開才繼續;他擔心的吹得太燙的事情也沒有發生,每次都是十分均勻地從上而下,一點都不拖沓。倒是呂歆中途抗議了兩次,她覺得陸修梳頭的力氣太輕,有種根本沒有把所有的頭髮都梳到的感覺。
等頭髮終於吹乾到讓陸修滿意的程度,呂歆在微微轟鳴的吹風機噪音里已經昏昏欲睡,而陸修的額頭上也是微微見汗。
「好了,先吃點東西再睡。」陸修收好用具,小心把呂歆叫醒。呂歆迷迷糊糊地看著陸修半蹲下來,把吹風機塞回去,便伸手環住陸修的脖子打了個呵欠說:「你也忙了一早上了,困的話一起睡吧。」
陸修忽然抬頭,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見呂歆還是一副迷濛的樣子,他發覺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呂歆就真的只是叫他一起睡而已。直接把呂歆打橫抱起來,陸修低聲應了一句:「好。」
伺候著小姑奶奶吃完飯,陸修把餐具洗完放好。回房間時,呂歆已經躺在床上半掀開被子的一角,拍著空出來的位置說:「美人兒,快來侍寢了。」
見她不懷好意的模樣,陸修哭笑不得,卻應聲走過去,把外套隨手掛在旁邊的衣架上,躺到了呂歆身邊。床上多了一個人,呂歆十分自然地往旁邊挪了挪,只是還沒騰出太大的空間,陸修就不讓她再往旁邊動了。
「不用空那麼多,夠用了。」陸修說著平躺下來,正好和呂歆肩並著肩,側過頭來說話的時候,呼吸可聞。
呂歆嘿嘿傻笑了兩下,陸修微笑著颳了刮她的鼻樑:「好了,睡覺吧。」
呂歆用力點點頭,心裡止不住地往上冒粉紅泡泡。她伸手抱住陸修的一條手臂,像是抱著一隻抱枕一樣,合上眼就沉沉睡去。
呂歆的床十分柔軟,被套枕頭上還帶著陽光翻曬的味道和她身上帶的淺淺的香味,讓陸修覺得陌生而熟悉。他側過頭,看著依偎自己睡去的呂歆,素凈漂亮的臉上,垂下來的睫毛纖細綿密,呼吸輕而淺,紅潤的唇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陸修無聲微笑,湊過去小心地在呂歆的額頭上烙下一個吻,然後用空閑著的手把她攬在懷中,也閉上了眼睛。
五月的午後,不至於太過炎熱,遮掩在窗帘外的陽光明亮且溫暖得剛好。
呂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中間她迷迷糊糊得被手機鈴聲吵醒過一次,呂歆閉著眼,聽見陸修那時候起身,輕手輕腳地出去接了電話。等過了一會陸修回來,呂歆嘟噥著問了一句「誰打來的」,陸修好像回答了什麼,她也記不清了。
等呂歆完全睡醒,腦袋都因為睡覺變得有些迷糊帶著點眩暈感,外邊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陸修不知道在外邊忙些什麼,呂歆只聽見倒熱水的聲音。
她靠著床冥想清醒了一會,就聽見陸修推門進來,帶著一股濃烈的中藥苦香。陸修手裡正拿著裝了葯的馬克杯,他們這次開的都是製作好的藥粉包,吃藥的時候只需要按照配好的包數種類混合在一起,再用熱水把中藥粉沖開就行了,十分方便。
呂歆原本平靜的表情瞬間苦了下來,這種藥粉的味道和需要自己用砂鍋煎出來的中藥,從味道上相比較,難喝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陸修看到她孩子似的神情,心中覺得好笑,把杯子遞給她,陸修說:「趁熱喝,聽話的孩子有糖吃。」
呂歆為難地接過杯子,半信半疑地問:「真的有糖?」
陸修笑眯眯地點點頭,一手抄在褲袋裡,似乎真的在裡邊躺了糖果。
呂歆看著杯子里幽黑濃稠的液體,呂歆還沒喝進去,舌根就已經傳來淡淡的苦澀味道。看了陸修一眼,呂歆心中對自己說了一句加油,就一鼓作氣地把葯灌了進去。她憋著氣大口喝的模樣,連陸修看了都忍不住說一句當心燙。
杯子里的葯見了底,杯壁上掛了一圈黑褐色的藥渣,呂歆吐了吐舌頭,這杯葯的味道果然是毫無懸念的酸苦。從舌根蔓延到整個口腔里的苦味,讓呂歆張嘴也不是,閉嘴也不是。
一顆糖適時地抵在了呂歆的唇邊,鼻尖由葯香瞬間被一股牛奶的甜香包圍,陸修已經剝開了糖紙:「吃吧,壓一壓味道。」
呂歆張嘴,奶糖被陸修用一股並不強硬的力道塞進來,香甜從舌尖蔓延開,呂歆幸福地眯眯眼睛。陸修見狀,笑得一臉寵溺,伸手拿過她手裡的杯子,去廚房清洗。
呂歆在床上也是閑著沒事,便趿拉著拖鞋跟過來,伸手從後邊抱住站在水槽前細心洗杯子的陸修。陸修微微偏過頭,朝在他背上亂蹭的呂歆說:「當心沾上冷水。」說話間,他還把龍頭流出來的冷水調小了一些,免得濺到呂歆身上。
呂歆覺得好笑:「醫生說不能沾冷水,也不是說一點都不能沾,不然要是外邊下雨怎麼辦?」
陸修卻並不覺得自己大驚小怪,反而揪著呂歆的話頭問:「這麼說,你以前經常一邊疼一邊出門淋雨?」
呂歆哭笑不得:「當然不是,只是剛畢業那會,有不少需要跑腿的事情。那時候又窮又沒經驗,有時候沒辦法只能吃點苦頭。」淋雨跑業務這樣的事情只發生過一次,呂歆沒想到這會會說漏嘴。她往前探了探腦袋,見陸修的眉頭已經皺在了一塊,連忙說,「現在已經很久都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啦,你放心吧。」說著,她伸手撫平陸修的眉間。
陸修嘆了口氣,見呂歆輕描淡寫的樣子,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轉而問道:「身體現在怎麼樣?明天能上班嗎,不行的話我去公司順便幫你請假。」如果呂歆需要,他自己也可以請假陪她。
呂歆笑眯眯的搖搖頭:「沒事啦,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明天也沒什麼事情,在辦公室坐坐的話毫無壓力!」說著呂歆元氣滿滿地握拳。
陸修把洗完的杯子放在一邊,擦乾自己的手之後在呂歆腦門上彈了一下:「誰說沒什麼事,明晚你還要跟我去參加一個酒會,你還說要多認識些實業家拓寬人脈資源的事情,你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