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31.第 31 章

陸心站在原地呆愣了許久才終於回過神來。她輕輕地清了清嗓子,緩和了一下自己狂亂跳著的心臟,然後她低身下去摸黑摸索著撿鞋。

「啪」的一聲,整個客廳的燈猛然亮了起來。

林惟故依舊一臉冷意地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遙控。打開了所有的燈。

陸心半眯著眼,隔了一會兒才讓自己適應了光線的猛然變化,她有些狼狽地蹲在地上,左手裡還抓著那隻黑色的皮鞋。

僵持了兩秒,陸心錯開了林惟故的目光,然後起身來,慢悠悠地把鞋擺回鞋架上,然後又卸下圍巾來,一面遠離沙發的方向,貼著牆加快步伐往更衣室那頭走,一面在心底里祈禱林惟故不要這種時候和她不對付。今天的她已經發了很大的火,整個人不理智到極點了。

可偏偏,每次這種時候總會事與願違,總是有人要往槍口上撞。

「回來了?」

林惟故似是剛看到她一樣,在她即將錯身而過的時候,低低沉沉地開口。

明明語氣挺稀鬆平常,卻讓陸心腳步一滯,整個後背一下子僵直了。

她猛然地吞咽了兩下,才似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般,輕輕地「嗯」了一聲。

眼角的餘光瞟了瞟,林惟故正把那個精緻的全金屬打火機在修長的指尖無意識的轉動著,像是隨時可以扣動命運的轉輪般,隨性,輕蔑。

他隔了有那麼幾秒沒說話,陸心站得腿困,屋裡的暖氣也微醺得讓她感到煩悶。她抬腳,就準備逃離這讓人窒息的氛圍。

「來談談。」那頭林惟故卻好像是鐵了心要折磨她,每次都在她準備放下或者離開的時候就會憑著輕飄飄的一句話扭轉她所有想要前往的方向,而她無力拒絕,無法反駁。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陸心原本一路壓抑著的怒氣和之前沒有宣洩乾淨的憤怒一下子沖了上來。她心想著,好啊,談啊。她又不是理虧的那一個,她躲什麼?!她就不信了,林惟故再怎麼,還能把沒理的說的有理了?

這樣想著,陸心幾乎是立刻就有些怒意地掉轉頭來,邊走邊把讓她沉悶的外套脫了下來,連走路都多帶了幾分力道。

她幾步走近了林惟故,然後徑直從他身前跨過,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頭。原本搭在臂膀上的圍巾和外套此刻也有些妨礙她的戰鬥值,陸心直接把它們有些隨意地丟在了沙發扶手上,然後拉著臉,眼睛不看林惟故,直愣愣地盯著前方,語氣里的冷淡和挑釁分外明顯:「談什麼?談吧。」

那頭的林惟故又一聲不吭了。

陸心只覺得自己此時身體里有一隻小人一直在拿著火把點她的肺,不然她怎麼有種要氣到肺炸了的感覺呢?幾乎是立刻,陸心就轉過頭去用憤怒又質問的眼神去瞪林惟故。

林惟故正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她。

他的眼神里有太多陸心看不懂得情緒,夾雜在深沉不見底的黑眸了。這世上,如果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人沉醉,那一定是溫柔起來的林惟故那清亮微帶笑意的眼睛,但是如果說有什麼是能讓人深陷至萬劫不復的,那肯定就是林惟故晦暗不明起來深沉的黑眸了。

他的目光此刻宛若黑洞,擁有吞噬一切的力量。並且一招既是讓人萬劫永不復。

林惟故看著她,低沉悅耳的嗓音離她很近,彷彿也沒有責備的語氣,反問她:「你覺得呢?」

陸心一口氣提起來,憋在胸口,索性也就開口直說了:「池莉那事,真是你做的?」

林惟故那雙帶著危險氣息的雙眸又微微眯了眯。他紋絲未動,只看著她,毫無要回答的意思。

陸心在等他的回答的過程中心越來越涼了下來。

幾乎到了後來,每多沉默一秒,這種壓抑氣氛都會讓她有抓狂崩潰的感覺。

陸心看著林惟故,語氣里越發有了寒意和被阻滯的憤怒:「林惟故……你是為了我這麼做的嗎?」

「你這樣,有什麼……」

「陸心,」林惟故終於開口,他的身體微微坐直起來一些,目光卻從未離開她半分,但是裡面的寒意也顯露出來,他的聲音里的耐性也是所剩無多,「你有時候,真的未免也太自我中心了一些。」

陸心話正說到一半,一下子呆愣住了,彷彿被人當面扇了一個大耳光一般,臉頰火辣辣的疼起來。

她真的不該提早立什麼「稱職太太」的flag的,不出一天就打臉的事情接二連三,也真是沒誰了。

林惟故他說的也沒錯,她這個人,一向都是自我中心的,不然也不會跟誰都過不下去,一個人那麼久了吧?

那頭林惟故語氣里多了幾分嚴肅和疏離,又說:「那天在老宅陽台,卓義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陸心心頭一震,死死地盯著他,目光晃了晃,沒有說出話來。

「我原本,是打算整治一番那個主播的,」林惟故嗓音低沉,像是在談判桌上冷靜理智,冷漠絕情,「不是為了你,是為我自己。我做足了所有準備工作,但是動手的人,不是我。」

陸心看著他的眼睛,嘴巴微張,半晌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林惟故說的應該是實話了。他的眼睛里沒有一絲騙人的意思。況且,他也沒有騙她的必要。

「你那個朋友,跟了卓義這麼久,他什麼人她會不知道?他也知道要棄車自保。」林惟故嗓音低沉,語氣平緩。陸心卻聽得直心驚,他的意思是……

那頭林惟故看著陸心眼裡一下子擴散開來的難以置信,扯著嘴角似是嘲諷地微微一笑:「不過,他也不冤就是了。讓他自己斬斷也好,總得放放血,才能知道分寸。」

林惟故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光中淡淡地顯示出一抹狠厲來:「他覬覦我太多東西了。」

陸心看著他一瞬間又意有所指地鎖定在她身上的目光,那目光熱烈逡巡,彷彿在幽幽地護著自己獵物和領地的貓科動物,敏感,敏銳。

陸心腦海里浮現出那晚的場景,心裡彌散著揮散不開的寒意,她幾乎是顫抖著聲音問他:「那些……你都聽到了?!」

林惟故用目光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陸心一口氣提在那裡,頓時什麼都再說不出口。

他什麼都聽到了,可那晚他偏偏忍下來了。是為了應和著她的解圍,好讓事情不那麼難堪呢,還是他本就是這樣萬事部署,只等瞬間爆發,給別人一個措手不及的打擊呢?

這樣一個林惟故,是她還從未見識過的。陸心也是這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哦,林惟故原本還是一個叱吒商場的商人。

無商不奸,無奸不商。

卓義那樣一個人,如果沒有誰背後給他施壓讓他無力招架,或者給他設套讓他墜落其中,他怎麼肯被迫捨棄自己一兵一卒?

陸心突然對這一切都倍感心累,興趣全無了。她收回了目光,一臉了無生氣地垂下了眼皮。她有些無力地開口,聲音都顯得蒼白起來:「說完了吧,我去洗澡。」

陸心說著,就站起身來。她看都不看林惟故,彷彿此刻的他是洪水猛獸,而她避之不及。

「等等。」

林惟故輕飄飄阻止的聲音,幾乎像是一粒投入陸心這個蓄滿火藥的火藥桶里得火星子,一瞬間徹底將她點燃,瞬間火光衝天:「等什麼?林惟故,等我給你道歉么?為我誤會了你?」

陸心氣得整個人都有些發抖,她轉開目光,不住地點了點頭,然後嘴角掛著一抹嘲諷地笑,這笑格外的扎眼,她轉回頭來,擰著眉,幾乎是死死瞪著目光淡然的林惟故:「你也並不全然無辜吧?如果沒有你的背後操縱和推波助瀾,卓義那種小人,會自己動手做這種事嗎?」

林惟故依舊在沙發上坐著,只是聽完她的話,身體微微向前傾了一下,這帶著脅迫力的動作一瞬間讓陸心全身的毛孔又緊繃起來。他微微眯著眼,臉上的表情也冷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陸心。你現在是在跟我宣洩你的憤怒嗎?」

「道歉?」他的目光幾乎要直直地穿過去,看到陸心心底,「你什麼時候覺得自己是錯的過?」

陸心死死盯著他,張了張嘴,內心彷彿潮水瀰漫,而她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當然,比起這些,我對這個更感興趣,」林惟故伸出長指,敲了敲放在他手頭的那個文件袋,「你曾經,還為他犯過案?」

陸心的瞳孔一下子因為難以置信放大,她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過來林惟故嘴裡那個「他」是誰。

那是她竭力隱藏在世人面前的黑暗,是她永遠想要逃離的過往曾經,卻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被他輕描淡寫地擺在這裡。

陸心看著那個似曾相識的牛皮紙文件袋,眼中逐漸也水霧瀰漫。

這反應被林惟故全然看在眼底。

「我一直覺得那是你的過往,我該既往不咎。可你連現在都不肯交付於我。」他的眼眸微眯,聲音低沉而肅穆,冷冷地帶著失望的觸感,「陸心,我最近,是不是對你太過上心了。」

陸心站在原地,某種積蓄的水霧越來越濃重,她模糊著眼,看不真切林惟故的表情,只是他每一句話,都好似拿著錐子在對她施刑。陸心近乎祈求地低語:「別說了……」

林惟故看著她的反應,心也跟著冰冷,他緩緩站起身來,有些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盯著她的目光躲閃,那雙一向淡漠疏離,倔強無畏的目光此刻浸透著凄楚和哀傷,彷彿下一秒,那裡面晶瑩的淚珠就會滾落下來。

這世上,能夠觸動她這種情緒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了吧。

真是可笑,他林惟故千挑萬選,選了一個不愛財不愛貌,卻更加不愛他的女人;他的老婆,心底里住著別的男人。

「陸心,所有的感情里,唯有愛情不可與人分享。」林惟故死死地盯著陸心,丟下這句話來,「你愛……」

「別……林惟故你別說了……」陸心的腳幾乎就要即刻撤離著逃跑。她一面搖著頭,一面近乎祈求地讓他不要再講下去,可林惟故似乎鐵了心要拆穿出來,陸心最終受不住,她近乎崩潰地喊了一聲:「別再說了!」

伴隨著這聲,林惟故終於停下來,他此刻也是滿腔憤怒。在他還反應不及的時候,陸心用盡全身力氣突然猛地撲了過來,林惟故招架不及,被她撲倒在沙發上,幾乎是立刻,陸心用她顫抖濡濕的唇發狠地吻住了林惟故。

林惟故的雙眼倏然瞪大。一滴巨大而晶瑩的淚就在林惟故眼前順著陸心的臉頰滾落。

陸心的吻毫無技巧可言,她騎跨在林惟故身上,幾乎是發狠一般,只為堵住他的話,狠狠啃噬著他的唇舌。

林惟故眼神逐漸凝聚回來,他一面推拒著她的唇舌,手也試圖抓住陸心死死抓著他襯衣領口的手把她拎開。

陸心彷彿預知了他的意圖,她一面更加主動地送上自己的唇舌,然後身體也更加貼近他,她的手一刻也不得閑,幾乎是用盡蠻力去撕扯他的襯衣扣子。

她的身體蹭來蹭去,唇舌還毫無技巧地挑逗著他,甚至讓林惟故覺出了痛。可他的身體還是可恥地起了反應。

林惟故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他的眼中也逐漸染上情·欲的色彩,幾乎是立刻就反守為攻,猛地抬手扣住了陸心地後腦勺,狠狠地將她的呼吸通通吞入齒間腹中。

不對,這樣不對。不該是這樣子的。

正在醉情的林惟故倏然睜開眼,他幾乎是格外狼狽地同陸心分開了,兩個人粗重的喘息交融著,分不清彼此的氣息,陸心唇齒間也染上了林惟故淡淡地煙草味道。

林惟故眸色濃黑不見底,他一面十分艱難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一面啞著聲音質問她:「陸心,你這是幹什麼?!」

陸心臉上淚痕未乾,她看向林惟故的眼神中有著怯懦,畏懼,還有茫然。沒有回答,幾乎是立刻,陸心找准林惟故的唇,再次死死攀著他貼附上去。

林惟故放在她身後的手,終於是遲遲落下,他再沒力氣將她拉開,而是死死地扣住她,兩個人的身體隔著衣料緊緊貼合在一起,幾乎是瞬間,林惟故反身就把陸心壓在了沙發上。

陸心腦袋砸在自己的大衣和圍巾上,她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林惟故的眼睛帶著猩紅,一刻未離她。他襯衣前面的三個扣子被陸心扯壞,露出大片精壯的胸膛來。

林惟故有些暴力地把沙發上的衣物都揮到地上,身體緊接著就再次覆了上來。

陸心有些艱難地換著氣,她感覺自己唇舌都麻木酸脹了,可偏偏又敏感到不行,看著林惟故再次倏然靠近的臉龐,她抬著手,精確地撫上他那稜角分明的臉頰,她眼神此刻清亮的不像話,看起來格外水嫩動人,陸心的目光在林惟故臉上流連一圈,然後輕喘著,軟著聲音低語:「林惟故……我……能給你的,只有這個……你……唔……」

林惟故瞳孔縮了縮,猛然低頭,幾乎是為報復她之前的作為一般發狠地吻著她。

陸心臉頰酡紅著,身體軟得不像樣,只能閉著目承受。腦袋也跟著昏沉下來。

——「小小年紀就不要臉,勾引老男人。」

——「小賤人長大了也是賤人。」

不是的,不是這樣……

——「他對你好?這是他給你的還是你自己拿的?」

——「喲,看到沒,從小就是知道勾男人魂兒吸男人錢財的狐狸精,真是天生的騷啊……」

——「可不止,說不定還是她勾引完了,從他那裡偷來的呢。」

我沒有……我沒有……

——「陸心,別聽他們的,壞人說的話,就不是好話。時間會證明對錯。」

洛河,時間才不會證明是非,它只是讓人在不斷的成長中,對委屈和失去變得淡然。

它會奪走所有你在乎和信賴的人,只留你在塵世獨活,不知道在尋找什麼。

那時的陸心也是渴望的啊,如果那時有人肯信的話。

如果有人在乎的話。

15歲的陸心不得救解,她永遠躲在那個被窩裡蒙頭哭著,再無人能輕撫她的頭頂,任她把所有信任交託。

那就讓她永遠封存吧。不論是誰想要提起,亦不論是誰妄圖竊聽她的訴說。

陸心抬起纖細的胳膊,像是浮萍終究找到了依附一般,死死地攀附在林惟故硬挺的背上。他彷彿在點火,一寸一寸把她的身體灼熱,恍若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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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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