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雨欲來
深宅之內,一間門窗緊閉的屋子裡,桌子上的茶早已涼了,卻沒人肯喝上一口,桌旁圍坐著三個人,正是錢三爺、劉管家還有那個算命先生。
片刻的沉默之後,錢三爺開口道:「先生可說的是真的,水龍珠居然藏在西山中?」
那算命先生笑道:「占卜之事,只怕萬一,三爺何不一探究竟呢。」
「先生說的是,依您看什麼時候去合適呢?」錢三爺問道。
「那就看三爺自己的意思了」算命先生道。
錢三爺站起身來,朝算命先生一抱拳道:「待會就要辛苦先生跟著去一趟了,現在想必你也累了,不如先去歇息一會兒,我去準備準備,定要好好款待先生。」
算命先生回道:「錢三爺客氣了,我既然答應你了,自當全力而為。「,說完起身又道了聲謝,便欲出門。
錢三爺似乎想起了什麼,開口道:「先生,既然那兩個偷玉佩的小偷已經把玉佩還給我了,而你又覺得跟他倆有緣,那我就不處置他們了,不如待會吃飯也帶上他們。」
那算命先生徑直向門外走去,嘴裡回道:「三爺果真大度。」
錢三爺見算命先生走遠,沉聲道:「劉管家,我看此事非同小可,不如你親自走一趟,事不宜遲,吩咐刀疤李備好人馬,吃完飯就出發。」
劉管家扶了扶眼鏡框說道:「三爺,您不覺得此事蹊蹺嗎?」
「正是因為蹊蹺,所以才讓你親自去,近些年來我在家裡待習慣了,懶得動彈嘍」錢三爺嘆了一聲便也起身悠悠得走出了門。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太陽眼看就要落山了,天邊的雲彩被燒得火紅,偌大的庭院之內,直挺挺的站立著十幾個漢子,他們都穿一身土棕色衣服,個個生的結實硬朗,只是沒人說話,院子里靜的出奇。
吱扭一聲,院子前的門開了,錢三爺、劉管家和算命先生緩緩走進來,他們身後跟著兩個孩子,正是偷了錢三爺玉佩的兩個小偷,侯小風和小豆芽兒。
這行人來到眾人之前,錢三爺環視了一下院中的壯漢,朗聲道:「各位兄弟,我錢某的事情就交給大家了,待會兒一切聽劉管家安排,拜託了。」
「願聽三爺吩咐」壯漢們齊聲答道。
「劉管家拜託了!「錢三爺又低聲對劉管家叮囑道。
劉管家表情凝重,一字一句道:「放心吧。」
錢三爺又對算命先生道:「待會還要多多依仗先生,事成之後必當重謝。」
算命先生笑道:「好說,好說,只是,錢三爺,劉管家,可否帶上那兩個孩子,或許有用。」
錢三爺道:「全聽先生的,若還有其他要求也儘管提出來。」
劉管家略一遲疑,隨即也應喝道:「全聽先生的」,說完便轉身面向眾人,大聲喝道:「走」
一行人出了院子,早有馬匹備在院外,這行人騎上馬浩浩蕩蕩朝西而去,此時太陽已落下山去,那一抹火紅的雲彩也變成了藏青色。
錢三爺望著這行人遠去的背影獃獃的看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緩緩的走回院子里。
剛一進門,便有一個帶著金邊兒眼鏡兒,留著八字鬍子,看著有幾分像教書先生的人走了出來,簡直活脫脫另外一個劉管家,這個劉管家向著錢三爺問道:「走了?」
「恩,走了「錢三爺看著這個劉管家倒也沒多少吃驚,點點頭道:「劉管家,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你能馴獸練鳥已實屬不易,可曾知道這世上還有人能訓蛤蟆練螞蟻嗎?最近真是奇人輩出,山雨欲來風滿樓,要有大動靜嘍!」
那個被叫做「劉管家」的人吃驚道:「的確聽說過有個前輩馴養的本事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我一直以為只是傳聞罷了,沒想到連這般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都能馴服,還真有這樣的奇人?三爺親眼所見?」
「進屋說吧,劉管家「,錢三爺說著便朝屋內走去,而那個突然出現的另一個「劉管家」也緊隨其後。
這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屋內,關好門窗,錢三爺摘下帽子,靠在椅背上,用手捏了捏眉心,舒了口氣道:「劉管家,依你看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劉管家坐在錢三爺旁邊的椅子上,緩緩開口道:「前兩天我們剛丟了火龍珠,如今消失十餘年的水龍珠又冒出了消息,水火龍珠本是龍脈的鎮脈重寶,恐怕這些事兒和龍脈有脫不了的關係。」
錢三爺直起身子大聲道:「龍脈?大清氣數已盡,就算拿了水火龍珠也是無力回天,又有何用?」
劉管家道:「恐怕並不是那麼簡單,每朝每代都有一條護國龍脈,龍脈興則國家昌,龍脈衰則國家亡,打龍脈主意的人自然不少,但是如果只是有人想為大清逆天續命,直接暗中搜集水火龍珠就好,怎麼會如此大費周折,演這麼大一齣戲,這裡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錢三爺嘆道:「是呀,火龍珠在鎖龍陣里鎖了十幾年,日夜有人看守,沒少被賊人光顧,從未有人得手,而如今鎖龍陣毫髮無損,火龍珠卻不翼而飛了,天下能有這種本事的人屈指可數。還有那個假冒你的人,易容術簡直登峰造極,若不是我跟你幾十年的老相識,恐怕真的會被他矇混過關,我本以為他是沖著火龍珠來的,沒想到火龍珠丟了以後他不但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反而帶著我到天橋尋那個算命先生,也許偷火龍珠的另有其人吧。」
劉管家道:「確實如此,不過那冒牌貨應該並不知道咱們的底細,不然也不會為了滅口把我石沉湖底了,可能他不知道尋龍三傑都是我這個文弱管家培養的吧。還有那個算命先生也甚是可疑,之前在京城從沒聽說有這樣一號人物,火龍珠一丟便出現在天橋專門給人算丟東西,自打看了三爺的玉佩就變得格外殷切,而且對剛丟幾天的火龍珠隻字未提,一開口竟是丟了十年多的水龍珠。這些人個個兒不簡單呀。」
錢三爺沉思片刻后,問道:「對了,劉管家,那兩個孩子的底細查到了嗎?」
劉管家答道:「已經查過了,那兩個孩子是榮行李見忠手底下的毛頭小賊,倒是沒什麼特殊的。」
錢三爺道:「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可不能大意嘍,我看那算命先生對他們倆倒是格外上心啊,還是謹慎點好,一網打盡總比漏網之魚好。」
劉管家道:「三爺說的是,一聽說水龍珠的消息,恐怕三爺早就坐不住了吧?」
錢三爺像是回想起什麼,突然站起身來,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脖子脹得通紅,咬牙切齒道:「水火龍珠本是一對兒,自從不再作為鎮脈之用,便由我和佩兒各持一隻,如今水龍珠不知所蹤,佩兒也杳無音訊,那算命的說失蹤十幾年的水龍珠居然會在西山之中,不知道是真是假,倘若讓我查到是誰幹的,我定要將我現在的痛苦加百倍還給他」
錢三爺越說越激動,手指已將桌子生生摳出幾條印子,最後嘴裡幾近瘋狂的喊道:「佩兒,佩兒,你到底是生是死,身在何處啊?」
劉管家見狀趕忙摘下眼鏡,雙眼盯住錢三爺道:「連山,看著我的眼睛,你的仇一定會報的」
劉管家的眼中暗光流動,深邃的攝人心魄,錢三爺獃獃的盯著劉管家的眼睛,漸漸的恢復了平靜,嘴裡喃喃道:「劍鋒!好久沒人叫我的名字了」
劉管家帶上眼鏡,走到錢三爺身旁,一直手按在他的脖頸下方脊椎上方的突起上,輕輕的按揉起來「你的病已經許久沒犯了,不要用情太深,保重自己才能報仇不是嗎?」
錢三爺長長噓了一口氣道:「我沒事兒了,劍鋒,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這就出發吧,也該收網了。」
劉管家呵呵笑道:「還是叫我劉管家吧,我想三爺已經讓刀疤李沿途做好了記號吧,走吧!「
又是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向西而去,這批人馬一水的黑色衣服,連馬匹也都是黑色的,若不是月光撕破夜色,遠遠看去真宛如一群快速遊動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