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有你在何懼
「很棘手?」,許倩娘見一個漢子居然能悲切到如此地步,那說明問題真的是不輕了。
「嗯!」,既然敢勾結外人,那麼就得付出他應該承擔的代價。真的以為風雲樓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嗎?
許倩娘有點於心不忍,「那能否請鄧阿叔看看,或許他擅長呢?」
那漢子一聽見鄧阿叔三個字,渾身顫抖了一下。真的讓督主知道了,那就真的是完全沒有希望了。
許倩娘看到那個漢子渾身激動的跪拜在地上,還以為他聽見有可能鄧阿叔能救他親人,高興得向鄧軒舉求救呢!
「這位阿叔,能救的話,鄧阿叔肯定會救的。這地上濕漉漉的還下著雨,你還是趕緊起來吧!」
鄧軒舉覺得好笑不已,人家明明是被嚇的,倩娘還以為人家是高興的。
那個漢子一臉絕望的扭頭看著許倩娘,看得許倩娘心驚膽戰的。
「我回去會找我阿爹商討下病情的,如果他老人家有辦法的話,那最好不過了。就算是沒有,我也會盡量減輕他的痛苦。你先回去吧……」
鄧軒舉不想他在這裡礙眼,明明是自己做錯事了,還要顯得他很無情的樣子,實在是可笑。
那漢子連忙行禮退下了,他不是沒有眼色的人。少督主看到那個小娘子過來,整個人都陽光了不少。而且本來已經決定的事,都可以暫時改口了,那代表就希望了。
只要有一絲的希望,他都不願意放棄。像他們這種在刀口上過日子的人,能夠還有一個親人,那都是要用命去相護的。
「阿軒哥你也別難過,就算現在你治不了這種病,相信你以後醫術越來越好的時候,肯定是可以的。」
聽著許倩娘有點蹩腳的安慰的話,鄧軒舉倒是覺得有點心暖暖的。只是希望如果有一日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話,依然能站在自己這一邊。
否則就只能像阿爹那樣了……
「我沒事,你現在要去哪裡嗎?」
「我也沒事,我打算回家去。這幾天都在杏花河邊轉,我阿爺腿上風濕犯了,每次我回去他都睡了,還沒好好的看過他。」
鄧軒舉關切的問,「嚴重嗎?要不要我去給他看看。」
「往年都是這個時候疼的,但是這一次似乎更加嚴重點了。阿爹都已經給他拔火罐了,可是效果似乎還不是很好。」
「那我先回去拿些藥酒,再過去給他擦擦。」,鄧軒舉示意許倩娘跟他一起走,「上次摘的蕪花已經釀成酒了,順便給你帶些回去。成品我試過了,都是不錯的。」
許倩娘看著鄧軒舉的笑顏也跟著笑了起來,「行,謝謝阿軒哥!」
還是阿軒哥好,那個獃頭縣長除了長得好看點其它的都不咋樣了,門第偏見又深。
小娘子第一次動心就被打了成了落湯雞,這心啊就悄悄的收了回去。許倩娘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識時務的小娘子,一個務實的小娘子。
去到鄧家的時候,已經在榮養的鄧疾醫鄧通也出來給人看病了。下雨天病人比較多,鄧軒舉一個人忙不過來。
「阿叔!」,許倩娘乖巧的跟鄧通打招呼,看到熟悉的病人也一一的問好。
「小倩娘啊,你不是跟著大人去查看河堤了嗎?我剛剛從你家回來,你阿爺還誇你能幹呢!」,鄧通一邊給人寫方子,一邊笑眯眯的跟許倩娘說話。
「喲,小倩娘去查河堤了?」
「這做了捕快就是不一樣了……」
「真的是能幹的小娘子!」
這些議論的人都是看著許倩娘長大的,一些類似於調笑的誇獎的話,讓許倩娘忍不住興奮的紅了臉。
當然也有尖酸刻薄的話,比如:
「一個小娘子做甚麼捕快,將來怎麼找對象?」
「如果不是憑藉她阿爺是捕頭,她阿爹是舉人又是仵作,她怎麼可能坐上捕快這位置。」
「一個小娘子跟著一群大男人去河堤,這淋得濕漉漉的,都快被看光了……」
這些話許倩娘就自動劃掉了,她全當那些人在羨慕她。因為這些流言蜚語甚麼的,在她做捕快之前阿爹已經跟她說過可能出現的情況了。
許倩娘一點都不懼……
「阿叔已經給我阿爺看過了?」,許倩娘連忙問。
「嗯,是你家王嫂過來叫的。」
「哦,本來阿軒哥還打算拿點藥酒就去給我阿爺看看的。現在倒是好了,不知我阿爺的情況如何呢?」
許倩娘抬頭看看,發現阿軒哥不知道甚麼時候已經進後面的院子了,估計是去拿東西了。
「你阿爺那是老毛病了,年輕時不注意留下的禍根。以後下雨天還是會疼得很,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堅持每天按按穴位,還有堅持擦藥,否則用不了三五年準會走不了路了。」
鄧通把情況如實的告訴許倩娘,他跟許德安做鄰居做了十來年,如果說許德安沒有發現他是風雲樓的督主,那他這個捕頭也就是白做了。
只是許德安知道規矩,只要江湖不干涉朝廷太多事,不作出違法的事情,官府對於江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所以這十幾年下來,鄧通跟許德安倒是相安無事。近幾年來還相處出一種頗為和諧的友情來了,尤其是近半年許德安退了下來之後。
如果他真的是殘廢了,鄧通倒是覺得可惜的。
許倩娘聽見自家阿爺有可能走不了路,臉色大變。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這實在是太殘酷了。
周圍的人聽見都大吃一驚,「許捕頭要走不了路了?」
「這就是說書人說的英雄遲暮?」
「許捕頭人挺好的,這就是命不大好。」
「就是,妻子早死,兒媳婦又早死,兒子還不肯好好的考功名,做甚麼勞什子的仵作。」
「是呢,現在好不容易的孫子有點看頭了,他又殘廢了。」
……
「阿叔難道就沒有其它的法子醫治嗎?」,許倩娘已經無力去糾正那群人,自家阿爺還沒殘廢呢!
鄧通道,「我有個師兄倒是比較精通針灸這一道,如果能讓他做上個七七四十九天,就算是不能根治,也可以延長病發的時間。」
許倩娘喜出望外,「那不知阿叔你家師兄現在何處?我立馬去請他。」
「我前些日子收到他的來信,他現在在洛陽,估計會待一段日子。但是他是不會來藺縣的……」,至於為甚麼不會來藺縣,原因鄧通沒有說。
許倩娘也不問,只是,「阿叔能確定他甚麼時候會離開洛陽嗎?」
「最近一兩個月都不會,難道你想帶你阿爺上洛陽去?」
「嗯!他不能來,那就只能我們去了。」
許倩娘想到那個獃頭縣長曾經說過要讓她護送他回洛陽,而且是在最近一個月內,那倒是可以看看能否順路,畢竟自己對洛陽是一無所知的。
「那行,我把地址給你,另外再給他寫一封信你帶上。」,鄧通讓葯童去抓藥,刷刷的把地址寫好,信也寫上了,封好遞給許倩娘。
「這樣就可以了?」,鄧通寫信的時候並沒有避著許倩娘,所以鄧通寫了甚麼她都看到了,再真的是再簡潔不過了:我的鄰居,初定風濕。
「可以了!」,雖然是自己的師兄,可是鄧通也並不覺得需要說些其它的甚麼。
「那謝謝阿叔!」
「阿爹我先去一趟許家。」,鄧軒舉從後院走了出來,他手上除了他的藥箱,還有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裡面是兩壇蕪花酒……
「去吧,許捕頭的病情我已經看過的了,你把藥酒給人家就行了。我上午去的時候帶的不多。」
「是!」
……
「阿軒哥,我來提下籃子吧!」,許倩娘跟在鄧軒舉的後面,看到他一手藥箱,手腕處還挽著籃子,手上還得撐著竹簦。再看看自己就是披著蓑衣,雙手空空的,頓時覺得非常不好意思了。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這雨下得不小,你注意點別滑倒了。」,其實鄧軒舉想像小時候那樣背起她,走過這一段水路的,只是可惜彼此都長大了。
「哎!阿軒哥我過段日子想上洛陽去了,不僅僅是我阿爺要看病的事,還有大人讓我跟其他捕快一起護送他回洛陽。」
「回洛陽?地方官員不是不得召不能隨便回去的嗎?」
果然程文斌就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縣長,只是不知道是誰派他來這裡的,目的到底是甚麼。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聽大人的命令罷了!也許他得到了召令,我們不知道。」,許倩娘小心地跨過一個小水灘。
「那要去多久呢?」
鄧軒舉暗暗的想著朝廷的動向,猜測程文斌這到底是甚麼意思。
「他沒說,不過我阿爺的病,倒是儘快前往比較好。等這天氣好起來了,就該動身了。就算是大人沒能那麼早回洛陽,我也是要告假的。」
「嗯!」
鄧軒舉想了想最近樓里的任務,如果可以抽出時間或者以巡視洛陽風雲樓分點為理由,自己倒是也可以前往洛陽走一趟的。
那個地方雖然充滿著不好的回憶,但是如果倩娘去的話,就算是不好,又有何恐懼的,再說自己也不是當年那個無助的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