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女王陛下
?(女生文學)徐嬌嬌嘿嘿笑了笑,覺得鼻尖有點癢,便低頭揉了揉鼻子。然而她一時忘了現在她的鼻子比之前「脆弱」的多,沒注意揉的勁兒有點大了,等她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兩管熱流已經順著鼻孔流了下來。
徐嬌嬌下意識地就仰起頭,同時伸手要去捂。
有人攔住了她的手,是那個漂亮阿姨。
高鳳竹把手裡的紙巾團成團先給她捂上,以防血滴到衣服上,又趕著去把紙盒拿在手裡,虛攬著小姑娘的背帶她去找衛生間,「怎麼流的這麼厲害?以前也這樣嗎?」
徐嬌嬌拿紙團捏著鼻子,悶聲悶氣地回答,「不是啊,就這一次,這幾天上火。」
進了衛生間,高鳳竹把紙巾盒放在洗手池旁的架子上,拉徐嬌嬌讓她站到洗手池邊,打開水龍頭,她自己捲起袖子撩了涼水往徐嬌嬌後頸上拍。
徐嬌嬌手裡的紙巾很快被血浸透了,她想抽幾張新紙,但紙巾盒在高鳳竹這邊,她夠不著。
反正臉下面正對著的就是洗手池,她也就不管了,索性放開手讓血一滴一滴往下滴,然後順著水衝下去。
她手裡握著髒了的紙團,眼睛左右瞟著找垃圾桶。
高鳳竹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找垃圾桶扔手裡的臟紙團,便伸手過去,「給我吧,垃圾桶在身後呢,你夠不著,我幫你扔。」
徐嬌嬌很不好意思,「有點臟啊,我怕血沾到你手上。」
「沒事兒,這不臨著水呢么,沾上了一洗就乾淨了。」
徐嬌嬌就把手裡握著的血紙團遞給了高鳳竹。
高鳳竹扭身要往垃圾桶里扔,在脫手的那一瞬間,心裡一動,突然又收回了手。
她回身看了一下,小姑娘正仔細地撩水洗臉吸鼻子,根本沒注意身後。
手裡握著紙團,她心裡左右不定,一時想這孩子是有親生父母的,你還盼著什麼呢?一時又想,反正不費什麼事,權當給自己去去疑心也好。
高鳳竹心思瞬息萬變,現實中卻也不過幾秒的間隔。
然後她悄悄把手裡的血紙團塞進了上身的西服口袋裡,再轉過身去若無其事地繼續幫小姑娘往後頸上拍涼水。
高鳳竹並沒有在郭長源家呆太久。
等張悅情緒平靜下來后,高鳳竹仔仔細細問了郭煜還有沒有關於拐賣他的人販子和一起被拐賣的孩子等等相關的記憶。但是郭煜的回答卻是不知道,不記得了。
「除了記得家在北京其他都不記得了」他這麼說reads();。
高鳳竹......很冷靜。
或者可以說,她腦子這會兒有點空。
被張悅一家送出門的時候,高鳳竹都不記得要跟朋友道別,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在不停打轉:看起來只剩緊跟警方這一條路了,也許警察能在郭煜的養父母那裡能夠拿到人販子的線索。
她一上車就幾乎是癱靠在了後座上。來前鼓得滿滿的心勁兒,此時差不多泄的一乾二淨了。
好比沙漠中乾渴了許久的旅人,突然看到一片湖泊,以為是生的希望,狂喜著撲過去,結果卻啃了一嘴滾燙的沙子。
那不是希望,只是虛幻的海市蜃樓。
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了。
但還是失望的無以復加。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拿雙手蓋住了臉。
剛剛看張悅哭的那麼慘,高鳳竹在心裡卻無比羨慕,等到哪一年那一日她才能這樣哭上一場?
「高總,已經4點20了,是回公司,還是直接開去隴桂園?」
「回公司。」
車緩緩駛出小區大門,融入路上的車流中。高鳳竹閉上眼倚在靠背上,意識逐漸朦朧。
恍然聽見手機鈴聲響起,接起電話,那邊是個年輕的女聲,「高總,dna鑒定結果出來了,dna序列匹配度99.99%,她就是您的親生女兒!」
「她,哪個她?」
「高總您忘了?就是青田市那個雙腿被敲斷給人放在街上乞討的小女孩。」
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不是在孤兒院嗎?當初的結果不是排除了親子關係嗎?哦,不對。想起來了。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啊。
「高總你糊塗了吧?就是昨天的事啊,咱們不是昨天報的警嗎!報警之後才取得dna樣本你忘了?操縱孩子行乞的團伙兒才剛剛被抓進警局!你記錯啦!」
啊?啊?是嗎?我糊塗了?我女兒找到了,我的寶貝腿壞了,我得去孤兒院把她接回來,有壞人害了我的寶貝,媽媽得去保護你,媽媽抱著你......
已經到公司樓下的停車位了。
前面的司機小哥一直以為老闆在閉目養神,直到他照慣例幫著拉開了後車門,才發現車後座上的老闆其實是睡著了。
他在重新悄悄關上車門讓老闆好好睡到自己醒和叫醒老闆之間權衡了一下,選擇了後者,萬一老闆回公司有急事呢?
「高總,高總?」可能喊聲太小,沒反應。
「高總!到公司了!」他又湊近車門拔高聲音喊了一聲,這一湊近就發現,老闆眉頭緊皺額上一層汗水,這,突然身體不舒服了?還是做惡夢了?
高鳳竹被這一嗓子喊得從噩夢裡驚醒過來。她睜開眼,坐直身子,夢中揪心的感覺卻仍是揮之不去。
直到下了車,走到了大樓門口,她恍惚的思維才算徹底清醒過來。
高鳳竹邊往裡走邊跟旁邊的司機道,「你不用回公司。晚上10點之前到公司來接我。這中間的時間你自己隨意reads();。」
「好的好的。」目送老闆的身影進了電梯,電梯門徐徐關上,司機小哥愉快地打了個口哨,轉著車鑰匙就出門去了。
他重新把車開了出去,打算先在附近找個地方吃吃飯。
路過公司附近的公交站時,看到公司的三四個女同事在那兒站著等公交,老闆的私人助理鍾夢圓也在,他就改了主意,把車駛到跟前停住,搖下車窗,招呼道,「哈嘍,美女們。需要我送你們一程嗎?」
「當然要啊!」「太及時了你!」「今天302老不過來,我們都等半天了!王子你簡直救苦救難活菩薩啊!」女孩們哈哈笑著,一個個都上了車。
司機名叫王子帥,但他跟別人說,其實他名字的正確讀法應該是「王子,帥!」於是跟他熟悉的同事們都打趣地叫他帥王子,後來就慢慢精簡成王子了。
上車的四個女孩兒里,有一個叫曲微的,正在實習期,因為為人開朗愛笑愛鬧的,很快就跟同事們打成一片了。她也認識王子帥,但坐上他開的車還是第一次,畢竟這車是老闆的啊。而且她也有些疑惑,「我們四個住的地方離得不近呀,王子你要怎麼送?」
還沒等王子帥回答呢,旁邊的紅衣服女孩兒拍拍她的肩膀,調侃道,「想多了吧?你以為送到家呢!做什麼美夢,哪兒有那好事兒啊!送到地鐵站就感激不盡了好么!」
「好吧,白日夢破碎,」曲微捂心表情誇張地自嘲,「剛我以為天上真的掉餡餅了呢,下班高峰期還有帥哥主動開著豪車來送我回家!!!」
正鬧著呢,坐在副駕駛的鐘夢圓手機響了,她本來還呲著牙嘿嘿笑呢,翻開手機一看,立馬收住牙嚴肅起來了,「噓!都別說話,女王陛下的來電。」
公司員工內部戲稱高鳳竹為女王陛下。
車內立馬安靜下來了。
「喂?高總?」
「哦哦,好的好的,我馬上到,大約20分鐘左右。」
徐夢圓兩句話就結束了跟頂頭上司的通話,然後扭頭跟王子帥道,「找個地兒停車把我放下吧,我得回公司了。」
「這不是下班時間么?這是剝削!」曲微雙手攬著前座的靠背,伸著頭搞怪道,「夢圓姐你得站起來!反抗吸血的資本家!」
「吃人家的飯受人家的管。反抗個鬼喲!我丟了工作你給我發工資啊?」徐夢圓一邊低頭整理背包一邊道,「再說了,我這份工作本來就沒有固定上下班時間,沒有固定假期。」
王子帥更了解情況,就跟她說,「可能還是做鑒定,我送你去。」又回頭跟後排的三個姑娘道,「美女們對不起了啊!臨時有事兒。我找個近的公交站把你們放下來吧。」
紅衣服的女孩兒在公司呆了2年多了,也比較了解內情,便道,「好。是不是還是親子鑒定?這個月都第三回了吧?哎,也不知道女王陛下啥時候才能把她的小公主找回來。」
曲微湊趣兒道,「看吧,還是做勞動人民好。生個孩子還給弄丟了,這就是有錢人資本家剝削勞苦大眾的報應啊!」
曲微一貫喜歡通過開玩笑式地罵公司領導層來達到跟大家「同仇敵愾」的效果。之前的兩個月反響也挺好的,每次她玩笑過後大家都哈哈哈笑成一片。
但這次車內沒人笑,甚至沒人搭話,尷尬地靜默。過了一會兒,鍾夢圓冷冷回了句,「你這說的是人話么你!?人家有錢有資本那是人家有本事自己憑雙手賺來的。有錢人怎麼了?有錢人也是孩子的媽媽!還報應!這麼說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你就不怕有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