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起初覺得很奇怪,因為台北這種環境,很多連住在對面的人都沒在打招呼的,卻有不少人向劉若鈞打招呼。
直到有個人喚住劉若鈞,他聽到他們的對話,才知道學生時期的劉若鈞每天都會到公園教授防身術,也幫人抓過小偷和搶匪,所以她在社區里的名聲才會越來越響亮。
真像她會做的事情,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值勤時,也是那麼義無反顧,這又令他想起了紐約那個暗夜的背影。
「瞿振綱,你不能再這樣,你的救命恩人另有其人,和劉若鈞完全沒有關係!」他暗自罵自己。
想起這事,他才想到自己回台灣之後太忙碌,一直沒找機會好好謝謝那個救命恩人。
他跟了劉若鈞一段路后,終於停步轉身往回走。
就在瞿振綱走到轉角時,劉若鈞轉頭了,她一直隱約感覺背後有道視線在注視自己,結果,就真的看見瞿振綱的背影。
她非常吃驚,沒想到瞿振綱竟然會跟了她這麼一大段路,一想到他剛剛一直緊跟在自己後頭,她的心跳忽然變得很快,心情也變得非常激動。
「他不是討厭我嗎?為何……」
她以為瞿振綱是討厭她的,甚至以為他認為她不懂得分際、痴心妄想,所以才想和她保持距離。但現在,她真的糊塗了。
江佳妮把玩著手機,幾乎二十四小時不離身,連睡覺她都要放在床頭,伸手就抓得到的地方。
這種情況持續好一段時間了,她還三不五時就撥出一個號碼,但那頭始終進入語音信箱。
「難道這電話號碼是假的?」她心底也曾起疑竇,但是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不斷地否認,她不信自己會看錯人。
對一個人一見鍾情是件奇妙的事情,她這輩子還沒對哪個男人有過這種感覺。
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一直被家人捧在手心上,姑姑是凈思顏醫美集團的夫人江春陵,因為家境優渥,從小要什麼有什麼,所以她就活得像個公主一樣,靠近她的男人也都是把她捧得高高的。
但她從沒有對哪個男人看上眼,條件不好的,大多是別有目的;條件好的,又顯得太過庸俗,對她唯命是從的,她更是不屑一顧。
所以,她會對一個男人如此念念不忘,也是很不可思議的。
但如果電話那端一直不開機,她又能怎麼辦?只能等待,因為她連對方姓啥、叫啥都不知道,不過,她還不打算放棄。
她深信,等著,總能給她等到的。
果然,就真讓她等到了。
當江佳妮知道,話筒那端就是自己等待的人時,她激動的跳了起來,拿著手機在房間里不斷的跳躍,連她自己都覺得很蠢。
「你終於打電話來了!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呢!」她毫不保留的表示自己的想念之情,就怕他不知道她有多期待他的來電。
瞿振綱對她的熱情有些愕然,停頓幾秒后,他才再度開口,「我人已經不在紐約,這支電話一直都關機,剛開了才看到你的訊息,不好意思。」
「你是該不好意思的,說好要和我聯繫,可你卻一直沒有音訊,我很擔心你,怕你傷沒好,你現在如何?傷好了嗎?」
「謝謝你,我已經無大礙,一直太忙,都沒找機會好好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改天我會請人送一份禮物過去給你,屆時希望你能收下。」
「只要你平安我就很高興了,禮物就不用了,你說你人不在紐約,那是出國去了嗎?」
「不是出國,是回國,我回台灣定居了。」
聽到瞿振綱是台灣人,江佳妮心情更high了,「你是台灣人?我也是台灣人呢!」
「這麼巧。」
「我也覺得好巧,你說你回台灣定居了?那是不回紐約了嗎?」
「暫時不會回去,所以你的救命之恩,我只能請別人代為道謝了。」
「那也不一定啊。」江佳妮笑說:「你忘了,我也是台灣人,雖然我高中畢業后移民來美國,但是我還有親戚在台灣,我常回去度假的,我們在美國見不了面,可以在台灣碰面啊。」
亞洲明明有這麼多國家,他們卻都同樣來自台灣,光這緣分就夠深了。
瞿振綱靜靜的聽著,沒有過多想法,他是很感謝江佳妮救他一命,但是碰不碰面,卻不覺得很重要。
對一個救命恩人,他其實不該這麼冷感的,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始終無法把話筒那端的人和那夜救他的背影主人聯想在一塊,就像她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一般。
是他想多了吧!
江佳妮沒察覺到他的冷淡,只自顧自想著要好好把握這緣分,便問他,「如果我回台灣度假,你會盡地主之誼吧?」
「會。」這點他應該還是得要做到。
「那給我你台灣的聯絡電話吧,這次可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人啊!」
江佳妮相信,機會始終是給積極的人,有夢就去追,夢才有實現的希望。
此刻,她的夢想就是早日和她一見鍾情的男人重逢,並且共譜出一段浪漫甜蜜的戀情。
今天劉若鈞上的是中班,她被保全課長要求上正常班,說是上面下達的命令,但因為今天缺人手,有兩個保全人員感冒請假,所以她還是得出來補缺額。
正常班有正常班的好處,中大夜班也有中大夜班的好處,白天人來人往,比較熱鬧,也比較不會有孤獨感;中大夜班上的是晚上班,所以只要把工作做好,沒有人會管,倒是各有利弊。
她都不挑,反正哪個工作需要她,她就在哪,所以,現在她就在需要她在的地方做分內該做的事情。
日復一日,其實她早就習慣了晚上獨自穿梭在凈思顏醫美辦公大樓里。
那種所謂的靈異事件,她想都沒去想過,他們家一直有個信念,心正則邪不近,就是行得端正便百邪不侵的意思。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情,人永遠都比看不見的無形來得可怕,尤其是那種別有居心的人,更是駭人。
這夜,看起來寧靜,事實上,一點也不寧靜。
在開發部二課的辦公室,有人摸黑、嘴咬著一支LED小手電筒,正在進行違法情事。
這人是小汪找來的一流竊賊。
因為後天就是瞿振綱給開發課的最後期限,兩隊必須在後天提出新的開發品項,還要請素人來進行投票表決。
為了讓佐藤勝一領隊的開發二課輸得徹底,沈嘉亦讓小汪想辦法把開發二課開發的新品秘方給毀掉,又或者,偷出來。
本來小汪找了一個駭客高手,駭進開發二課的電腦,想把資料偷出來再毀滅,但是駭客卻怎麼也找不到有關於新品的開發資料。
後來他收買了開發二課的一個小職員,才得知佐藤勝一把新品秘方給存進了一個隨身碟里,還確定那個隨身碟並未被佐藤勝一帶出公司。
所以,他只好又找了個偷竊高手,打算把那個隨身碟給偷出來。
這偷竊高手手腳十分俐落,從沒失手過,一般他當然只是偷竊,但是遇到危險時,還會主動剷除障礙,例如阻止他偷竊的人。
他要的是錢,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
但竊賊沒想到,竟然會遇到一個為了執行工作可以不要命的人。
劉若鈞巡樓,遠遠就看到一道微弱的光線,如果是加班的人,不可能不開燈,不開燈的人,通常就是見不得光的人。
她先通報了保全課的其他人,讓他們前來會合,自己則緩慢的靠近,結果,就和竊賊正面對上了。
她擋住了竊賊的去路,並且快速地找尋辦公室的電燈開關,忽地燈火通明,可惜還是看不到竊賊的真面目。
他戴了頭套,只露出了他的兩隻眼,現在正兇惡的瞪著她。
「識時務者為俊傑,讓路免你不死。」
「不讓!」讓路在平常是一種禮儀,但對上壞人,就不需要和他客氣了。「把東西交出來,將來在法庭上或許我還能幫你美言幾句。」
「找死!」
竊賊怒吼一聲,緊接著便從他的腰上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刀刃,二話不說,馬上對著劉若鈞攻擊,劉若鈞手腳俐落,可這竊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步步逼近,刀刀都要人命,劉若鈞一點也占不了上風。
在閃與攻之間,一個失察,臂膀馬上就挂彩了,血從她潔白的襯衫內沁了出來,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但她沒停止反擊,因為一旦示弱,就會輸得更慘,這不是柔道館里的對戰練習,是真實世界里的生存法則,竊賊的意圖十分明顯,非斗個你死我活不罷休。
她既然力敵不了,只能智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