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沒好氣地用筷子夾起有點焦的肉片。「了不起的天賦？」

她低頭扒飯，完全不理會他的嘲笑。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廚藝問題頗大，尤其是調味跟火候，夏允赫含怨吞下挺出人意外，看不出他如此好養，著實詭異。

但心腸不錯的她還是決定要好好鑽研食譜，於心有愧是事實，當然也是賭氣，看著他將失敗作品吞下也挺難受的。

接著她下足功夫鑽研廚藝日漸進步，反正也是要吃到自己肚裡，她發誓真的不是為了他。

貪圖包吃的結果，就是要煮還得和夏允赫一起用餐，等於是自投羅網午餐時間被綁架的意思，因為就只有他們兩個，樓下兩個同事死都不願意跟夏允赫同桌吃飯，私下明確的說，對著老大吃飯絕對會消化不良，不用麻煩了。

就這樣，她每天累得半死的回家，下班后還得接受姐妹們好奇的八卦審問。

「唉唷，喊累竟然長肉了？」程寧捏她腰，「近距離接觸夏允赫，期待落空沒？」

「沒，根本不期待，哪來的落空。」她沒好氣，「他現在不整我，是奴役我，工作滿坑滿谷，快累死了。」

程寧賊笑。「你對夏允赫還真是任勞任怨，竟然還煮飯餵食，這是要發展辦公室戀情的前奏嗎？」

「並沒有！完全是圖他的錢。」

「變壞了你。」程寧笑得開懷，「你老闆真沒再惡整你吧？」

「沒有。每天為他賣命工作還不夠慘嗎？」夏允赫使喚她，真的沒在客氣。

袁詠琦打趣：「上班都一個多月了，真沒發展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嗎？」

「有。」她眯眼不屑，「惡劣學長進化成專門壓榨欺負小員工的大老闆。」丁靜庭挑眉笑。「對不熟不喜歡的人就裝客氣的你，在夏允赫面前，還挺自在的？」

「因為他惡劣，就不用太客氣。」好像情分還有那麼一點點，很難裝陌生，一起工作感覺就像回到學生時代常窩的那間小書店，算得上自在。

丁靜庭再笑。「他明明欺負你，你也挺將就的。大老闆揪著小員工吃飯，拉著在身邊打雜朝夕相處，恐男症的你也不排斥？」

程寧語氣曖昧：「討厭的人，理所當然離得愈遠愈好，所以夏允赫是？」

「付薪水可敬的衣食父母。」她不假思索。

丁靜庭和程寧異口同聲：「不單純，可疑。」

程寧有心探究：「無故高薪請個打雜小妹放在身邊；實在不合理。」

她翻白眼。「某人錢太多，但正確答案是工作量大，現在玩快問快答？」

「太過了，不正常。對，請憑直覺回答。」

「他無聊，拿錢砸人奴役人。」

「為什麼專挑你玩？」

「不知道。我運氣不好被盯上。」

「他對你有意思？」

「不可能。工作真的多到做不完的累人，試問誰會奴役喜歡的人？」

「他想追你身邊的人？」

「曼曼？可能性很大，他以前也追過曼曼。」

「夏允赫跟你打聽過唐曼殊嗎？」

「沒有。」

「他想利用你牽線？像他這樣的條件有必要嗎？」

「不管，反正他欠人我欠工作，各取所需，不想管無聊的事。」

「看吧，不合理。結辯，夏允赫對你肯定有某種企圖。」

「什麼亂七八糟的結辯，不玩了。」

丁靜庭笑道：「真是巧啊，今天唐曼殊有打電話來家裡，說你手機沒接訊息沒回，要你回電有急事。」

「今天忙暈了，真忘記回了。」

突然間聯繫，是命運嗎？她是真的不介意幫有情人牽線，不管夏允赫是不是想利用她，她也不過是屈服於金錢的魅力罷了。

新工作忙著做適應，拖了兩個多月才回趟老家，以前幾乎每個月都會回家的。

不意見到江修齊站在老家路邊，一臉笑意。

「好久不見了。」眼前的小米愈見清瘦，完完全全脫去年少時的臃腫。「每次休假回家總是沒遇上。」

「是啊，好難得。」阿修是她身邊唯一的異性朋友，「聽江媽媽說你工作忙得不得了，不常回家當然遇不上。」

揉揉她的頭。「又瘦了？」

「我們家房貸還不少，只能勒緊褲帶生活，不瘦也難。」

「聽我媽說了，你每個月寄回家的錢不少，很辛苦吧？」只是一般上班族而已，多半是省吃儉用全寄回家。

「是世上最好的父母，說不出口的愛只好用錢來表示嘍！」父母是這世上無條件疼愛她的人，她也願意無條件付出，看得開也i無憂無慮，認真賺錢就好。

「我可被你害慘了，我媽成天叨念我比不上你寄回家的錢。」又揉她的頭，「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哇！當然好。」算計奸笑，「如果每次都有好康，那我可要預約你每次回家的時間了。」

看她傻氣的笑容，他也笑了。「吃個飯就這麼開心？」

「當然，免錢的最好吃。」「最近過得好嗎？公司如何？」

「凄慘。前公司結束營業。」她嘆氣：「在新公司當打雜妹，快三個月了。」

「什麼公司？」

「室內設計。」

「你沒有設計專業怎會應聘？」

「說來話長。」不隱瞞，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聽到最後，江修齊臉色愈顯不悅。「夏允赫又有什麼企圖？」不樂見小米被耍弄，以前夏允赫就愛整小米，現在也是同樣的心態嗎？

看吧，每個人都同個反應，這夏允赫的人品真是備受質疑；另一個說法是，大家也太看扁她了，嗚……

「沒有啦，只是暫時，薪水高撐一陣子再找合適的工作。」

江修齊口氣不佳：「是真心想幫你嗎？他到底想做什麼？」「不確定，不過有可能是為了曼曼吧。」隨口說說。

「是嗎？我不希望你跟夏允赫走太近。」那人的目光在曼曼身上？

「過渡時期，薪資優渥。」兩個多月來累得半死，但很充實，摒除夏允赫的干擾，是求之不得的工作，她都想認真學習室內或圜藝設計了。

「我不喜歡夏允赫，非常不喜歡。」

「哈，很正常，是人都不會喜歡惡鬼。」

「你呢？現在對夏允赫有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都沒有，就是一個特別無聊、特別愛玩弄人的混蛋老闆。」

「我覺得你還是趁早換工作。」

她氣虛，害怕失業窘境，也超愛現在的工作環境，索性埋頭吃喝不敢應答。看小米吃得開心，他心情卻十分複雜，對於夏允赫再度出現非常非常不悅。不樂見小米因夏允赫有任何改變。

老闆不在家，她正和小周他們討論午餐，一抬眼便見到夏允赫和客戶走進公司。

客戶笑道：「有新助理了？」

她禮貌點頭微笑招呼，打算去倒茶。「認不出來？」夏允赫拉住她的衣領，將她揪到客戶面前。

有沒有禮貌啊你！她不客氣打掉他的手，怒瞪！

同時也看清楚眼前客戶的樣貌。如果走在路上打死她都認不出，但站在夏允赫身邊，那明顯的胎記，她立馬就認出是高祥。

「說實話，沒印象。」高祥看著眼前年輕嬌小的女孩，完全沒半點記憶。

學生時期沒啥存在感、不是美女的她，高祥認不出不奇怪；但當時在路上相遇的夏允赫，是怎麼認出她來的？有鬼，斜眼瞪他。

「米呆，米晴恩。」夏允赫迎上她的腹誹，露出得意的笑容。

「米呆？」高祥想了會，這才笑道：「就你以前很愛捉弄的胖學妹？」

「沒錯。」夏允赫放開她的衣領，改勒她脖子。

她沒好氣地偏頭瞪他，他笑得更猖狂。

高祥仔細打量眼前瘦小白皙扎著包子頭、戴著黑框眼鏡、穿著隨便不起眼的小女生。「痩太多了，完全認不出來。」

夏允赫對她的熱絡讓高祥若有所思。夏允赫的品味和喜好無庸置疑，但這次是他看走眼嗎？平凡的鄰家女孩從來不是夏允赫的菜，以前和現在兩人過於熟稔的互動令人感到疑惑，不免多打量米晴恩幾眼。

她不想搭話。許多男生眼中只有美女，看不見她這種不起眼的胖妹很正常，高祥就是其中之一，從前兩人就沒有太多交集。

高祥變化很大，衣著從頭到腳質感倶佳，胎記較不明顯了，笑容比以前多了自信，眼神卻比學生時代更尖銳，有種不協調的衝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