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再度無言。學生時期的她，人雖然是貨真價實的少女，但完全沒有少女心，她老覺得自己的心裡藏了個小老頭，老成冷靜理智。

為什麼會被他發現？可惡！

「每次看到你，都有同樣的效果，真的很有趣。」

如同她猜的，這傢伙當然不可能對她有意思，印證事實純粹是少年惡趣味，她沒猜錯，但不爽還是有的。

「接著，索性直接鬧你整你，你的反應果然特別有趣，沒有受寵若驚，沒有胡思亂想，沒有哭鬧，一副當我是瘋子的驚訝。」

默默換過另一瓶酒，混酒喝掛你。「最後要離開時，最捨不得的竟然是你。」

沒會錯意，他不過是失去了整人的樂趣，她沒好氣地瞪他。

「再見面時，你竟然沒變，實在太令人高興了。」

你眼瞎了，明明瘦了近二十公斤，怎可能沒變？

「你想逃，我偏偏就要把你拴在身邊，難得有這麼好玩的學妹，怎能錯過。」

人家想玩偏偏她還上勾，可恥的為五斗米折腰，悲哀。

「時日一久，竟然覺得感覺愈來愈好……」

醉了嗎？說話開始語無倫次了，她有些害怕。

「你知道你跟別人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嗎？」

「有不同嗎？」平凡犯法嗎？她狠瞪。

「對於是非不分的善良嗤之以鼻，厭惡做作，不當爛好人，不勉強自己。」他向她靠近，「我說的有錯嗎？」

比她還了解自己？「那又如何？」，

「恰好我對是非不分、莫名其妙善良又做作的爛好人特別反感，所以把你放在身邊很舒服很順心，這不是你一直追問的嗎？。」「舒服順心？那為什麼還老是欺負人耍著人玩？」

「自認非常的疼你照顧你，竟然沒良心的成天指控我凌虐。不識好人心。」先生，你的關照很令人害怕好嗎！感覺有陰謀。

「最近突然發現了一個事實……」

她瞪大眼，夾菜的手停在空中。

等了許久，只見他低下頭，竟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混蛋！連喝醉也故意吊人胃口？究竟是什麼「事實」？

忍住偷打他幾拳的衝動，費儘力氣將他扶回飯店，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到達門口后某人竟瞬間酒醒狂笑逕自快跑，知道自己被騙，氣得她火冒三丈。

一進房，唐曼殊暴怒不爽：「你們上哪去了？怎可以一走了之！」

被整還沒氣消：「某人神經病發作，半夜找東西吃，我快被氣死了！」不想說太多，免得曼曼多想。

「你和夏允赫真的沒什麼嗎？半途離席搞什麼鬼？」唐曼殊完全不拐彎。「別亂想了，我是來工作的。你忘了嗎？他就是欺負人。」

唐曼殊不置可否。夏允赫確實付錢要小米參加，但有這個必要嗎？

唐曼殊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事，急得拉住她。「我忘了說，你絕對不可以對任何人提到我和劉天華的事。」劉天華是她現任男友。

「你跟劉天華不是分手了？」不然怎會周旋在夏允赫和高祥之間？

唐曼殊悶聲：「還沒。」

「這位小姐，還沒分手，你還想著夏允赫？」這是先找備胎？

「是他不放手，我沒辦法。」唐曼殊神情恍惚。

曼曼的表情讓她覺得事情不對勁。「上次電話里哭了，他動手了？」

「忘了吧，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情緒失控，他對我很好。」

「怎麼說都不該動手。」她不能理解，會動手的男人太危險，「因為他動手才想分手？還是提分手他才動手？」

「我是提分手了，從一開始就覺得不適合，當初接受他真是瘋了，腦子不正常。我不愛他，尤其提分手后，他情緒不穩定，讓我感到害怕。」

「曼曼，你怎能把事情搞成這樣？」當初條件極差的劉天華拚死糾纏時，她就不希望曼曼接受，因為劉天華性格軟弱卻又偏執，曼曼打從心裡看不上，卻長期任由對方掏心掏肺付出，雙方情感嚴重不平衡。

唐曼殊神情恍惚。「憑我的條件跟著他太委屈，我沒法再跟他繼續，甚至看到他那張臉就感到厭惡。」'

她苦笑。「你不能老想著自己的委屈，你的喜怒向來明顯，沒想過你的委屈厭惡對劉天華來說，是一種折磨嗎？」

「小米你好厲害，他也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她忍不住嘆氣，心裡盼望劉天華糊塗些或許可以少受點傷，看來是難了。「這代表他和我一樣，都很了解你。」曼曼天性自私看不見他人，極度需

要關愛與呵護，愛她的人是辛苦的。

「他罵我從沒愛過他，卻對他予取予求，最後還踐踏他的自尊。」唐曼殊無奈，「他質問我，怎麼敢提分手？但我就是無法掩飾對現況的不滿。」「這事不好處理，你們要好好溝通。」

唐曼殊懊惱：「我怎會把自己搞成這樣！當初真不該心軟接受他。」

「人相處久了就會有感情，沒必要後悔。重要的是，接下來要怎麼面對。」兩個人在一起，有一方不幸福，就沒必要勉強湊合，偏偏有人死抓不放，有人逃避不決。

「我常常都覺得他很可憐，拚命工作滿足我的各種慾望，但想分手的念頭沒斷過，卻也說不出口。」

她頭疼地想起劉天華的付出。曼曼工作不穩定，同居生活開銷全由劉天華普通上班族的薪水支付，而曼曼卻愛玩開銷高，國內旅遊別提，每季至少一次國外旅遊花費不少。曼曼愛美出名，打扮的費用也相當驚人，如果她是劉天華，付出這麼多，曼曼敢提分手，真會恨不得掐死她。劉天華該有多不甘心，愈想愈感到害怕。

「曼曼，好好處理，有事打給我。」她嘆氣：「我會擔心你。」

唐曼殊眼眶紅了。「沒事啦，我相信他不會再動手，只是日子愈過愈不安，

很難熬……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我的運氣特別差？」

很想說是個性決定命運，曼曼能理解嗎？要說劉天華執著，曼曼又何嘗不是？執著地活在自己認定的世界中，渴望羨慕別人的世界，不懂珍惜手上的幸福。

「你也沒很積極，卻這麼好運到碰上夏允赫。」

是好運嗎？是誰好運？這她真的不太同意，最初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最初？那現在呢？她願意了嗎？她自己都不知道，拖著一天是一天。

「劉天華對你好，把你當貴婦般養著，予取予求百般呵護，你為什麼不能知足相守？非要吵鬧分手不可？」

曼曼的個性她了解，對愛情有嚴重不安全感，所以當年才會接受各方面條件都不佳的劉天華，因為他掏心掏肺愛曼曼，百依百順不計付出。

兩人交往多年，曼曼有了安全感卻滿足不了虛榮心，不滿意劉天華各項條件差，經濟更是致命點。

「等等！和劉天華的事沒解決，便急著和別人交往不太好吧？」「我沒辦法管那麼多，有了對象，我才能下定決心和劉天華了斷。」「難道沒對象就不分手？」她傻眼。

「劉天華對我真的很好，我一個人怎麼生活，當然要找到對象才能分手。」

她終於懂了為何曼曼能和劉天華交往這麼多年還沒分手，這嚴重不對等的愛情，也只有劉天華吞得下。

「曼曼，說實話，這樣蹭蹋人，真的會出事的，不要這樣對待你曾經愛過的人。」

「我沒愛過他。」唐曼殊坦白。

她嘆氣：「沒愛過，你們能在一起那麼多年？」

「沒有人比他對我更好，他對我來說是親人。」

她無法贊同：「是親人就更不該傷害對方。」

唐曼殊搗耳不想聽。「不管了，我要睡了，記得千萬不準對任何人說出我和劉天華的事。」

曼曼心中只有自己，永遠看不見別人。阿修說得對，曼曼總有一天會傷人傷己，因為連曼曼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清晨，她被敲門聲吵醒，身旁的曼曼沒動靜，她只好下床開門。

「等一下！」曼曼尖叫起身。

她呆愣住，難得看到曼曼動作迅速衝進浴室。

什麼情況？素顏的問題嗎？等曼曼關上浴室門，她才打開門。

「睡死了嗎？」夏允赫按著頭，臉色不佳。

她惱怒：「一大早敲門是怎樣？大清早不打雜。」看到他就有氣！

「我頭痛要買葯，順便走走。」

「又騙人？憑什麼我有覺不睡要跟你去？」她怒火中燒，真當她是打雜妹了嗎！

「其他人都睡死了，也沒很想找閑雜人等。」他眯眼，「老闆頭疼，你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