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莊周夢蝶之噩夢（下）
?和普通人一樣，在貫穿沐恩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自八歲上學，到二十四歲大學畢業，學習期可以說是他生命中最長的一段時間，而要說他最討厭和最無奈的科目，絕對就是外語。
或許是天賦緣故，被老師成為朽木不可雕也。
但是在這個夢中的世界，他居然詭異的學會了他們的語言，而且還是兩門——通古斯語和維庫語。
不限於簡單的說話交流，他甚至學會了書寫文字。
維庫語似乎是索羅斯城邦國以及周邊數十個城邦國通用的語言，來源自維庫一族。
按照這個世界的歷史來說，大概是很久以前，這一片地域被某個偉大的存在封賞給了維庫一族，從而建立了一個完整且強大的王國——維庫王國，那時候他們推行的官方語言就是維庫語。數百年下來，雖然維庫王國滅亡，但是維庫語卻是這一片地域的統一語言。
而通古斯語來頭就更大了，這個傳說是更高貴人群的語言體系，歷史悠久的可以傳承到上古紀元，同時，傳說還有著某些不可思議的力量。
當然，陰影狀態的沐恩很懷疑這種說法。
如果說維庫語是沐恩在看的多了，聽得多了，揣摩的多了後學會的一種語言，那麼通古斯語則是他在一個夢裡經過系統訓練學習到的。
那是一個很長的夢，沐恩附身在了一個貴族子弟身上。大約是十來歲的貴族有著良好的家庭教育，有專門的強者對他進行職業者訓練，有特殊的導師教授如何成為合格的領主，也有單獨聘請的學者教導各類知識。
雖然，即使到最後夢境結束，沐恩也沒弄清楚這個貴族小孩到底是何種身份，但是，以他之前的認知體系而言，在夢裡的世界，這種完備的教育方式和體系，即使是一個小貴族也無法擁有這種條件。
他們根本就負擔不起！
沐恩必須得承認，在夢裡的陰影狀態下，他沒有任何自由，所有的一切必須跟著被他附體的人來行動。他能夠做的只有體會著附體之人的辛酸苦辣，品嘗著他們的人生經歷。當然，額外之餘，他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和學習到一些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用的知識。
夢裡的時間似乎是扭曲的，無法和現實等同，或許你在夢裡已經過了百年，但是現實只是一瞬間。而這個夢，出奇的漫長，整整兩年的時光，遠超其他所有的夢境。當他自夢裡清醒過來的時候，雖然，現實中僅僅幾個小時，但看著四周的一切，卻都是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通古斯語就是在那個夢裡，沐恩學會的知識，學自於一個叫潘德?阿拉貢的學者。這是一種極其複雜的語言，在不同情境中的含義甚至能夠相反，而且，潘德學者也會得不多，僅僅教授了大約不到一百個單詞的樣子，
這也僅僅只是他學會的各種奇怪知識中一種。
排除了剛剛開始做夢時的迷茫，接下來的興奮，等沐恩真正冷靜下來的時候，他不得不感覺到很荒唐。
看著筆下流暢的通古斯文字，感覺嘴裡自然冒出的維庫話語。
他心裡泛出的只有荒謬二字！
（太他媽荒謬了吧！無論夢多麼真實，也只是個夢，夢裡面，我居然學會了兩門不知道那裡的外語？？
這真實嗎！
怎麼越想越離譜！
最主要的，我學了兩種外語，幹嘛？
能幹嘛？？
用得著？？？
見鬼去吧！）
沐恩陡然間扇了自己一把掌，臉上的疼痛告訴他，現在他是在真實的世界里，不是在做夢。可夢裡的東西在現實中出現，那還是夢嗎？？？
沐恩糾結了好久，最終又放棄了。
（生活就是那個什麼，當你無法反抗，唯一能做的只有享受了。不管怎麼說，把它當成一部真實的電影來看吧！）
當沐恩抱著這個想法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放開了，可還沒開始自己真實的電影之旅，事情又發生變化了，而這才是他噩夢的開始。
戰爭開始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為什麼，沐恩夢裡的這個世界，這一片地域，開始了戰爭。
以沐恩的了解來看，這個世界有點像歐洲中世紀的文化風格，運行的是領主城邦制度。當維庫王國分裂以後，這一片地域再沒有一個足夠強大的力量可以統合所有的勢力，混戰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而在長期的戰爭后，一個新的體系出現，類似於古希臘時期的城邦制度和中世紀的領主制度的集合，一個或者幾個城市組成一個微型的國家——城邦國，統領著這一片的領土，最高領導人則稱國王。
（當維庫王座消失的時候，國王，這一至高的標準開始變的泛濫，到處都是。）
這是來自學者潘德?阿拉貢的一句諷刺之言，但是卻說明夢裡世界的混亂。
而在國王下，則可以分為三個階層，貴族，自由民和奴隸。
是的，這個世界奴隸是存在的，他們沒有任何人權，也沒有任何自由，每天僅僅少量的水和食物維持生命，卻需要做最繁重的工作來為主人爭取利益。
一切似乎都類似於地球上的古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個世界有著某些實力強大的戰鬥職業者，比如騎士，遊盪者，攻城者之類的，作為國王的貴族和基石，他們有著遠超凡人的力量。
超凡，超越凡俗，那種令普通人根本無法反抗，也不敢反抗的力量。
在這個世界，信仰似乎很混亂，有各種神祗，也有祖先崇拜。而戰鬥職業者們的信仰和崇拜大多是祖先。他們相信祖先如果強大，他們的子孫肯定會繼承他們的天賦和能力，會更加強大。
所以，他們崇拜祖先，願意以祖先之名行走在大地上。在正式的場合，他們的介紹總會將自己的祖先帶上。
比如說索羅斯城邦國的國王——巴德?索羅斯，他的家族就起源於屠龍者格魯?索羅斯。所有的人都相信有這樣強大的祖先，巴德?索羅斯的力量也強大無匹。
有強大的祖先就有強大的天賦和實力，有著不同於普通人的力量，甚至可以擁有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而有了力量，自然就有統治的基礎。
弱肉強食，強者為尊。
這才是混亂的夢中世界，最根本的法則。
當然，即使託夢已經很多次了，沐恩也沒有見過所謂的超凡的力量，或者遊戲裡面的那種可以抬手放火球，反掌就是閃電的情景，他是沒有見過。可是，擁有遠超力量、速度以及可怕的殺戮技巧的戰士，他見過。
在託夢小貴族的時候，就有強大的騎士對小貴族進行完整的騎士訓練，他是真的見過那騎士肉搏殺死了一頭千斤重的野生棕熊，一把騎士劍舞動起來，在可怕的力量和獨特技巧下，將一股空氣壓縮，擊打出一股弧形劍氣，直接飆到數米外，將一顆一人環保粗的樹木劈出數寸深的傷痕。
事實上，他在學習到這些知識后，曾經在現實中嘗試過鍛煉，而結果是讓他驚訝的。
當然，唯一讓沐恩感覺可惜的是，他從來沒有過託夢戰職者的經歷，事實上，當他冷靜思考的時候就發現了，他寄託的對象總結起來就四個字——老弱病殘。
對於血氣沸騰，意志堅定的戰士確是一次都沒有，甚至壯年男子都不多。
最多的一次也就是一個民兵戰士，剛剛成年而已，而且還是膽子小的可憐的那種。
隨著附體次數的增多，了解的深入，沐恩對這次戰爭的出現感到很奇怪，根據他在夢裡知識的總結，現在應該是修養階段，各個國家比較克制才對。
即使有鬥爭，也都會保持在一種低烈度的情況下，很少出現屠村，破城的情況。但是這次顯然不同，沐恩並不知什麼原因，但戰爭開始的時候就是全面的戰鬥。
應該是索羅斯城邦和一個叫蘭蔻城邦之間的戰爭，戰爭開始的時候，顯然兩方都出了全力，直接進入了不死不休的狀態。
戰爭是要死人的，而且會死很多人，對於當權者而言，讓手下的戰士適當的發泄自己的壓力是必須的，所以，最先倒霉的顯然就是兩個城邦之間的村莊和鎮子。
這個世界的村莊都有著一定的自保能力，可是面對正規的軍隊，大部分都是破寨人亡的情況。
戰爭，倒霉的從來都是普通老百姓。
可是，沐恩感覺自己比他們倒霉的多了，是的，老百姓被殺死的，但最多也只死一次，而沐恩卻『死了』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陰影狀態說白了就是一個影子，共享主人的感知卻做不了任何事情，也就是說被他託夢的人被殺死，他也就被殺死了。
有很多次，當他剛剛託夢清醒，恢復意識的一瞬間，面對的就是長刀劃破身體，劇痛傳來，血液慢慢流失，死亡的恐懼。他也嘗試過，頭顱被斬斷，飛了出去前，看見的血液噴濺飛射的過程。他甚至被強力職業者用巨大的『流星錘』砸出十米遠，渾身肋骨斷裂，躺在地上吐血，吐血等死的經歷。
死亡這個結果並不可怕，死了就死了。真正可怕的是死亡的過程，那種在死之前的恐懼，那種等待死亡的過程簡直是要命的！
生死間有大恐懼！
每次夢醒之時，他的床單總是被汗水浸濕。
這下，沐恩無法淡定了。死亡的感覺太可怕了，他想逃避，可是每天晚上的夢總是如期而至，隨著戰爭烈度的增強，每天他都要『死』上一次，甚至數次。
上班疲憊欲死，下班還不敢睡覺。每天都是在煎熬，就這般，他硬是頂了一個月後，整個人已經到了即將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