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殉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殉道
「你叫張陵？」張大順震驚無比地看著張陵，眼前這小子，竟然與小陵子的名字一模一樣，可下一秒，他突然察覺到，眼前這個小子，根本就是小陵子的擴大版，小陵子將來長大之後，恐怕就是這幅模樣吧？
正驚疑不定之時，「轟隆」一聲巨響從地底傳來，山洞中地動山搖，張陵和張大順感覺自己就在海浪中顛簸一樣，不久，這股顛簸就消失了去，沿著地脈卻穿來一聲沉悶的低吼。
「翠翠！」張大順擔心地叫了一聲，整個身影疾射而出，他等了這麼久，就是來接翠翠回去的，當初翠翠以自身封禁了森魔，如今他功力大增，二人合力定能將森魔滅殺。
張陵不敢停留，速度極快地跟著張大順而去。
山洞是向下蜿蜒而去的，越是往下，山洞的溫度就越高，連四周的洞壁也漸漸變成了紅色的岩石。
這些，不由讓張陵心驚肉跳，這與他先前看到那些膜包的洞穴太一樣。
忽聽張大順叫了一聲：「小心，要到了！」
張陵回頭，卻發現眼前紅光刺目，一瞬間，他們就出現在了天然的大洞穴中，一股渾厚而精純的靈力充斥在這山洞之中。
「這裡是？」張陵不可思議的看向四周，這裡竟然有如此精純的靈力。
「地脈節點。」張大順道，如果不是樓蘭古城下有如此精純的地脈節點，森魔也不會盤踞在此了。
「那是！」張陵驚呼，他剛轉過頭，就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影閉著雙眼盤旋在那兒，正是他娘親，冷翠！
此刻，冷翠似乎無知無覺，她盤坐在那兒，渾身散發著淡淡的乳白色的光芒，而她身上卻糾纏一條縈繞著黑氣的大蟒，那大蟒的雙眼血紅，纏在冷翠的身上，緩緩滑動。
張大順一步步走了過去，他想伸手去摸冷翠，卻毫不意外的碰觸到一層壁壘，是透明的，卻在碰到的一瞬間發出五彩一般的光芒，水紋一般的波動著。
「翠翠。」張大順叫了一聲，隔著這層壁壘，他看到冷翠原本平靜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壁壘里的冷翠未動，四周的山洞中卻響起了冷翠急促的聲音：「順哥，你來了。」
聽到冷翠的回答，張大順安下了心，他點頭：「翠翠，我來帶你回家，小陵子還在家裡等著我們。」
「順哥。」冷翠的聲音響起：「我不能輕易離開，森魔已經練成了具象魔功，一旦我破開了此處，便沒有第二個機會能困住它，屆時，它必定為禍人間。」
在冷翠說這些話時，她身上那條黑氣凝成的蟒蛇又纏緊了幾分，血紅的雙眼卻是看向了張大順。
張大順也看向了黑蟒，這就是森魔具象化后的模樣嗎？
張陵也驚愕的看著這一幕，他的母親，在以自己的肉身困住森魔嗎？
張大順看著冷翠，從他帶著小陵子離開，一手撫養小陵子長大，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翠翠了，這些年，翠翠無時無刻不在與森魔爭鬥，翠翠說的沒錯，森魔一旦練成具象魔功，已經不僅僅是依靠夢境吞噬人的意識來製造人形傀儡幫它殺戮了，它會以具象化的形態去吞噬所有存在在世間的鮮活生命。
為人間蒼生帶來一場不可估量的災難。
可翠翠是耗不過森魔的。
張大順想到此，雙手比出劍指交叉，身後的雄劍頓時發出嗡嗡的震鳴之聲，而冷翠身後的雌劍也跟著發出細細的清鳴之聲。
「順哥！」這是冷翠的聲音，她與張大順相知相愛，張大順的舉動讓她瞬間明白了張大順接下來要做什麼，正因為相知，所以她沒有勸阻的意思，反觀之，她身上乳白色的光芒突然大盛，使得森魔化出的黑蟒向下滑動了幾分，陰冷的紅色蛇眼中射出焦躁的光芒，它被困多年，具象魔功已成，卻依然與眼前這個女人消耗著，雖然它遲早能夠以死氣吞噬掉眼前這個女人，但它被困的時間太久了，沒有鮮血的滋養，讓它無比焦躁憤怒。
蛇信絲絲，腥紅的蛇眼看向張大順，突然兇狠地張開蛇口「嘶」了一聲。
張大順卻未將森魔化出的黑蟒放入眼中，他的目光落在了冷翠身上，眼神中多的是愛戀和決然。
「小子，你還年輕，森魔不是你能對付的，快快離去。」張大順催促道，卻沒有回頭看張陵。
「前輩。」張陵心酸，他已經預料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了。
「小子，你小小年紀就有這般濟世之心，實在讓張某敬佩，此處交給我就好，我定不會讓森魔為禍人間的。」張大順如此道，他已經下定決心，與翠翠一起，拼盡一身的修為也要將森魔除去。
張陵長劍在手，他不走，他想要試著在這裡改變當年的歷史軌跡，雖然他心底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可他，就是想試一試。
「順哥。」冷翠的聲音突然響起，閉著雙眼盤坐禁制之內的她，雙眼突然湧出了兩行眼淚，她的聲音無比深刻的思念，輕柔道：「小陵子，他怎樣了？」
張陵渾身一顫，他看向了冷翠，毫無徵兆的，鼻頭泛酸，他想喊一聲娘，小陵子在這裡，小陵子就在這裡啊！
提到小陵子，張大順的神情十足驕傲，他呵呵笑道：「翠翠，小陵子長的像你，又聰明的緊，小小年紀就已經能將道德經倒背如流。」
冷翠聽到張大順形容張陵，眼淚洶湧而出，她帶著遺憾難過的聲音道：「我從來沒有盡過做娘的責任，小陵子會原諒我這個當娘的吧？」她的聲音，帶著哽咽，她很想很想她的小陵子，很想很想像世間所有平凡的家庭一樣，為小陵子縫製小小的衣衫，可愛的虎頭鞋，聽著小陵子用軟軟的聲調叫她娘，看著小陵子歪歪扭扭學走路……從小陵子生下來，她沒有盡過一天當娘的責任，她，甚至都沒有抱過她的小陵子啊！
張大順也想到了張陵，那個在村口哭著喊著不讓他走的小陵子，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他原本是想將森魔滅殺，將翠翠帶回去，想讓他們一家團聚，可是如今……
「小陵子會懂的。」張大順肯定地點頭道：「他是我們的兒子，他會明白我們今日所做的選擇的。」
張陵突然湧出一股衝動，他要告訴他們，他就是小陵子，他就是那個埋怨了他們許久，甚至在心底無數次告訴自己不會輕易原諒他們，卻無比想念他們的小陵子啊！
「前輩，我。」張陵剛開口就被張大順打斷。
「你小子怎麼還在這裡，快給我出去！」
張陵只看到張大順袍袖一揮，一股勁風撲面，他被這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推出了山洞，他看到張大順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認真以及決絕，張大順身後的劍發出一聲鏗鏘有力的出鞘之聲，紅光大盛的劍光瞬間盈滿了整間山洞。
而冷翠身後的雌劍也被雄劍牽引，跟著發出一聲長嘯，「叮」地一聲出鞘，淡藍色的光華與紅光交相輝映。
他看到無數黑暗的死氣從山洞的四周席捲而來，向著森魔具象化后的黑蟒之身匯聚而去……
「爹！娘！」
這是他發出撕心裂肺一般的聲音，然後，他的身影卻沒入到了一片濃郁的白霧之中。
一瞬間，像做了一場異常真實的夢。
穿過了白霧的張陵，獃獃的站在前往地脈的山洞中，他不知道自己處在什麼樣的時間段，是夜空靈雨的陣法，是陣法中森魔的夢境，還是真實的空間。
可一想到張大順和冷翠要以平生修為與森魔拚死一戰時，他感覺渾身發涼，手中還握著長劍，卻是提氣向地脈深處飛去。
地脈深處依然像先前看到的那般，紅色的岩石，像血脈流動一般的鮮艷的岩漿，他腳下不停，很快看到那個泛著紅光的山洞，地脈節點！
可是，很安靜。
沒有張大順，沒有冷翠，甚至沒有森魔的存在。
張陵巡視著四周，他心中慌亂，不停地喊著：「爹！娘！」他尋覓著四周，尋找著張大順和冷翠留下來的蛛絲馬跡，可這裡，像很多年都沒有來過人的樣子了。
「張大順！張陵來找你了！」張陵喊著，他眼眶開始發熱，他不停地尋找著：「翠翠姐，小陵子，小陵子來找你了！」
他發瘋了一般將整間山洞的角落都尋覓了一個遍，什麼都沒有，沒有張大順，沒有冷翠，連一絲痕迹都沒有。
剛才發生的一切，是夢境嗎？
「小陵子。」突然一聲悉悉索索的，像是無數人呢喃一般的聲音在張陵耳邊響起。
「誰？」張陵猛然轉身。
「小陵子，我很想你。」無數人的呢喃就在耳邊，輕柔眷戀，像包含了無限的思念。
就在張陵眼前的洞壁，突然裂出一道縫隙，隨著那一道裂痕的出現，整個洞壁在「咔咔」聲中瞬間布滿了如同蛛網一般的裂縫。
「呼啦」一聲響，洞壁破碎，一條泛著淡淡紅光僅容下一人之身的通道出現在張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