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鴻門宴
點點的星光繞著不同顏色的絲線,都發著光,像是上帝丟下的蜘蛛絲,輕飄飄的柔軟細膩。
如果能看見銀河,大概就是這樣吧,什麼都好看極了。
眼前的喪屍異能軌跡逐漸變淡,但是繞在他周圍一圈圈的弧度,是最複雜茂密的。
看不清每個人的臉,只能憑著模糊的身影分辨出是誰,一頭烏黑的頭髮奇怪修身的袍子,那是水蒂。
她的絲線並沒有繞在身體周圍,而是聚集子手指上,連著飛出去的十幾把飛刀,火紅色的絲線帶著熱度,周圍綴著零碎的火星,此刻她正在空中用著各種招式,像一隻飛舞的火蝶。
這就是異能嗎?
漂亮的不像話……
新的能力嗎?稱為量眼好了,衡量著異能的軌跡。
許哲努力著睜大眼,體能的異能快速流動,加上腦部的受傷,終於還是閉上雙眼,修復著各種傷口。
再睜開眼時,世界又變成了原樣,異能者們還在和那隻喪屍做著最後的鬥爭。
許哲走上前,甩出空氣刃擋住喪屍對水蒂的攻擊,眼前的喪屍,醜陋但是最是真實。
打開量眼,控制著彎月順著喪屍異能的軌跡,走在兩根異能絲線的縫隙里,只是,還沒成功,就被喪屍用力的彈開。
逐漸後退,將戰鬥空間留給其他異能者,看著各種異能複雜的交織,也許需要更為精細化的操作。
調動著剩下的異能,身體上浮起銀色的紋路,將五指上的異能壓縮,變得更薄更尖銳,五指呈一個詭異的姿勢向著喪屍刺去。
仔細的控制著遠處的異能繞過條條絲線,有點像小時候玩的迷宮圖,離喪屍的身體還遠,但許哲的右手已經止不住打抖,極為精細化的操作需要高強度的集中和意志力。
再過一點,對,再過一點就到了……
喪屍在不斷的移動,許哲也不斷的控制著異能的方向和距離,五指被扭成各種姿勢,微微抽搐。
終於,在觸到一個薄而柔軟的薄膜時,許哲知道,自己到了,穿過層層精神力的屏障將自己的異能刺到了喪屍的身前。
現在,只要輕輕的刺破這層屏障就行了。
五指閉攏,一個向前刺的姿勢發出,還在和異能者纏鬥的喪屍突然僵住,腦上一個逐漸擴大的血口,纖細的神經連接被猛地中斷,喪屍周圍的異能絲線瞬間消散,只有腦內的晶核亮的宛如白晝。
死前,喪屍死死的盯住許哲的方向……
對著青白的臉笑笑,許哲顫顫巍巍的站起,異能虧空,身體止不住的疲軟,幾道血跡還在指間流淌。
「恭喜你們,成功了,居然還剩下了9人……」不等大家對喪屍晶核的瘋搶,城牆們突然打開,雷焰修望著下方幽幽的說道。
水蒂扶著許哲,看著站在城牆上方的雷焰修,那是一雙漆黑的雙眸,不帶任何感情,哪怕自己曾經是殺手,也受不了這種不把人當成活物的凝視,就像是貨架上待宰的羔羊。
城門打開,裡面整齊的走出兩排士兵,不是穿著以往的深綠色陸軍服,而是黑色的制服,配備的武器也與之前很不一樣。
在士兵的引導下,許哲和眾人走進基地,就聞到一股不亞於城牆外的血腥味,似乎比平常的人少了許多,但街道上的士兵卻多了很多新面孔,感覺有些奇怪。
還是之前的會議室,但這次雷焰修並沒有來,來的帶著熊貓面具的男人,那是之前在交a級朱冥石任務時碰到的人。
「小傢伙們都不錯啊!碰到接近s級喪屍都沒死,嘖嘖……要是我指不定就腳軟了呢!」瑞斯長得原本就十分粗壯,嗓門大,用話筒說出來的聲音就更是震耳欲聾。
底下的人見不是雷焰修也都漸漸熱絡了起來,一句接一句的談著剛剛攻打喪屍的事情,當然談的最多的任務就是許哲和另外一隊兄妹。
談許哲是由於他最後對喪屍的致命一擊,至於那對兄妹則是兩人一模一樣的攻擊和異能,配合的簡直天衣無縫,全程除了異能虧空都沒有受傷。
「好了,好了,都知道你們這次幸苦了,所以首領決定你們直接得到基地兵部的指揮職位,並且明天作為首領的貼身護衛參加基地三大家族的晚宴。」瑞斯說完后,不等眾人反應,便腳底抹油走了,留下還得默默為人群解釋的副隊。
r基地原本就是末世前的國家首都,軍官數不勝數,但末世真正作為強者家族的只有三家,分別是:雷家、杜家、劉家。其中雷焰修作為基地的首領,無形中增大了雷家的勢力,為了不讓一家獨大,杜劉兩家近些年都在找各種方式聯合。
許哲告別水蒂后,便聯繫杜曉月,然而杜曉月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連這次的喪屍來襲她都不知道。
究竟是真的被保護的太好什麼都不知道?還是有別的隱情……
看著基地所有公共場所人員,都換了一張面孔,許哲心裡的疑問更甚。
隨後,許哲又聯繫杜迦,對方似乎極其緊張,在許哲開口說的時候又嘆了口氣,放鬆下來,頹廢的說自己已經被撤職了,只是普通的異能者,隨即掛斷了電話。
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許哲直接放棄,補充體力后便開始吞食晶核,三個月的比武台生活,讓飽和期早早的過去,許哲又準備開始加強對異能的訓練。
感受著體內渾厚的異能,嘆了口氣,果然離s級還差很多,打開房間的窗帘,窗外是基地的人工湖,湖旁的小椅子上還有一對膩歪的情侶,搖搖頭,許哲直接關窗,睡下。
第二天中午,許哲是被敲門聲吵醒的,一個夜晚的恢復,許哲的精神很好,懶懶的洗漱完畢整理好自己后,許哲才開了門。
兩個黑色制服的士兵像木頭一樣站著,給了許哲一張之後,便踏著正步走了。
打開,紙上只寫了三個字,「鴻門宴」。
所以這才是晚上晚宴的目的嗎?只是宴請的是誰?誰又是主人?黑色制服的士兵,不出意外是雷焰修的部下,所以今天晚上將會是個導火索,基地大換血的前兆,雷焰修要殺的是杜家?劉家?還是都殺……
只是自己又作為什麼角色呢?首領的保鏢?
……
夜晚,大堂里燈火通明,歡歌笑語,一盤盤精緻的食物擺上十幾台白玉石桌,穿著貴族優雅的服飾,三大家族的成員在一片和諧中交談。
許哲獃獃著站著,身上是和普通士兵一樣黑色的制服,臉上的大氈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留下蒼白的下顎。
身旁的水蒂一直在不安分的動著,原因是一個小時的站姿讓她極度無聊,煩躁。
許哲有些不懂雷焰修的想法,安排幾個高級異能者混在普通士兵里幹嘛,一會用來偷襲?傻子都知道這裡的士兵都是他的人,肯定會有所防備。
難道……出現了叛徒?
雷焰修靠在沙發上,昏暗的房間里只有跪在底下的士兵說話的聲音,沙發旁的女人一動不動,晃動的眼珠子證明還是活的。
「這麼說,他們是準備造反了?」陰影打在雷焰修的側臉上,鋒利無比。
「不是全部,主要是杜劉兩家的族裡長老,杜家主似乎並不知情,劉家的家主劉翔元在七天前失蹤,現在劉家的一切事物都是由長子劉天浩代管,但掌權人是劉家族裡長老。」跪下的士兵,也帶著熊貓面具,身形和之前的瑞斯極為相像,但聲音確是極為清亮沉穩。
「那些老傢伙總是想搞些東西,說是研究,倒不如說是為了製造怪物對付我,那天的s級喪屍說是武器,其實也是失敗品……對了,實驗老巢找到了嗎?」
「找到了,在距離r基地900公裡外的d市,裡面還有劉家最新研製出的一批高級喪屍。」
「哼!造喪屍做保鏢還真是那些老傢伙的風格。」
「首領,我們還要繼續追蹤嗎?」
「不,今晚開始,我們該亮出刀子了。」
「是」
雷焰修的到來讓大堂里一片寂靜,但也只是一會,很快便有端酒的美女來倒酒,杜家主杜明豐和暫代劉家主的劉天浩都開始向雷焰修問候。
突然杜明豐的酒杯被打在地上摔成兩半,一股帶著氣泡的酒水,直接將地上腐蝕出一塊洞……
「這是杯毒酒!」不知道誰在人群中大喊一聲,還有幾個賓客突然受到莫名的攻擊。
大堂里人群開始狂亂,一些被三大家族請來的小家族開始向大堂門口跑去,卻發現身邊的士兵早已將門鎖死,還對這他們射出了武器,一時間異能者們紛紛發出異能自保,場面混亂十足。
許哲立刻看向雷焰修的方向,對方居然被綁住了!而且不知生死的躺在地上!身旁的護衛似乎也都被控制住了,動彈不得。
所以這是什麼情況!
將靠近自己想要攻擊的士兵,放出空氣刃解決,許哲拉著水蒂快速的躲在大堂的隱蔽之處。
「這m的怎麼回事啊?」水蒂直接摘下帽子喊道。
許哲不說話,回想著雷焰修說過的每句話,還有基地種種怪象,很明顯她和水蒂只是被捲入了基地大佬們的內鬥。
只是這內鬥,遠比自己想象的複雜。
打開量眼,果然雷焰修和他的護衛根本就沒事,周圍的異能軌跡極其龐大,生機勃勃。
這是杜、劉兩家為雷焰修設置的鴻門宴!而雷焰修只是在將計就計!不出意外,很快就會有大批的護衛出現,將兩家血洗。
至於大堂里的士兵……一股濃濃的腐蝕味在空氣里飄散,那不是原來的士兵,是被杜劉兩級改造的喪屍兵器!
而此時,作為剛當上首領的保鏢許哲要做些什麼呢?
「水蒂,我們要開始砍殺喪屍了……」
「什麼?哪有喪屍啊?」水蒂對空氣的敏感度不如許哲,所以沒有發現士兵的異常。
「就是那些士兵。」許哲說完興奮的跑到前方砍屍。
十幾刃下去,並沒有血液嘭發的現象,厚重的制服下裹著的都是一個個腐爛的屍體。
砍了上百隻,大堂的門就被重重的推開,一排排駕著武器的護衛湧進,大堂里的秩序很快穩定。
雷焰修在兩家的驚訝下,毫髮無傷的站了起來,走到一群年事已高但仍然裹著年輕皮膚的長老前,手掌拍響,重重的天雷將人頭砸出圓形的洞口,像盛著腦漿的容器。
面前的長老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能站著,布滿疤痕的手用下屬遞來的長勺,在腦殼裡舀起一塊組織,雷焰修伸出細長的舌頭,沉醉的舔著。
「長生不老嗎?我也想試試……」雷焰修的背後逐漸蠕動,衣服刺破,肌肉越堆越高,十幾對黑色的犄角從肩膀上延伸至頭頂。
一旁的許哲只覺的異形出現了……卻看見周圍的人都對雷焰修露出膜拜的樣子……
「s級的異能者!」水蒂有些激動,這輩子是她第一次看見s級。
這麼丑……
可惜沒有人在乎許哲的吐槽。
杜劉兩家看到雷焰修的變化也露出了心如死灰的表情。
大堂很快被清理,許哲和水蒂被一群護衛長副隊稱讚一遍后,便發了幾顆晶核讓兩人離開。
「水蒂,s級都會長角出來嗎?」
「不一定吧,我以前聽別人說s級是人類自我突變的一個關鍵,會按照自己的血液里的基因和異能的種類出現一些身體上的異變。」
「你不覺得長角很醜嗎?」
水蒂奇怪的看著許哲,懷疑的說道:「你是不是異能者啊?這麼強大的象徵怎麼會丑呢……再說首領那麼英俊的臉長什麼都是帥的!」
……
睡前,通訊儀的響聲將許哲驚醒,不爽的按下接聽鍵,傳來一陣低低的哭泣。
「許哲……嗚嗚……嗚……我爸媽都被族裡的長老捉走了,他們還打了媽媽,爸爸還偷偷和我說不要緊的……可是,可是今天他們都沒回來,剛剛我聽到了二哥說他們要把爸爸作成喪屍……嗚嗚……我不知道怎麼辦,我被他們關著,二哥剛剛還打了我……我好怕啊……」杜曉月邊哭邊說,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極為清晰。
「你想我怎麼幫你?」許哲面無表情的答道。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好怕,他們都不要我了,還有二哥以前不是這樣的,他最近總是打我……」
「所以,要我幫你殺了他嗎?」
杜曉月愣住了,殺了嗎?不,那畢竟是二哥,可是如果自己剛剛在房門口沒聽錯的話是二哥和族裡的長老聯起來綁走了父母……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不說,我就掛了。」
對面還是沒有回應,只有低低的哭泣和抽咽聲,就在許哲準備掛斷的時候,杜曉月回了話。
「帶我出去吧,許哲,我不想和二哥一起,我要去找父母。」
「不可能。」許哲低低的回著,直接掛斷將通訊儀的電池拔掉。
翻個身,看著窗外碩大的月,朦朧的雲遮住,如套上的白紗,許哲有些煩躁的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