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深夜求醫
凌向西喝了熱茶,又吃了幾塊點心之後才覺得整個身子有了一點熱度,肚子也不再飢餓,甘草和茯苓兩人則將爐火燃了起來,這才讓房中稍稍有了些微的暖意。
覺得嗓子不再那麼干痛之後,想著剛睜開眼時看到的放著冰塊的盆子,她就不由皺眉問:「奶娘,之前我剛醒來時,為什麼盆裡面放著冰塊?就算是以為我死了,她隨便編個由頭說我病重不治就行了?為什麼非要拿冰鎮著?可是有什麼原由?」
她一問胡媽媽的淚水就流了下來,半是欣慰半是傷悲的年看著她,姑娘這次醒來卻是變了,若是以往姑娘壓根就不會問這些,難道是姑娘經歷了此大劫終於明白過來了?
「姑娘猜的沒錯,夫人拿冰鎮著的確是有原由的,再過四天就是老夫人的五十壽辰,夫人不想在老夫人壽辰之前傳出姑娘的——」胡媽媽沒有將死訊二個字說出口,姑娘都已經醒了,這口還是得忌的。
這靖安侯夫人,竟是如此狠毒的女人!
季望舒被季芙蓉命人活生生打死,而身為其母的靖安侯夫人居然還不念死者為大,居然拿冰鎮住屍身拖延時間,簡真就是喪盡天良的一對母女!
季望舒,你安心去吧,你放心,從今以後,世上再無凌向西,唯有季望舒,而你的仇也自然是我的仇,我不會放過那些欺凌過你的人的!
心中默默的發下誓言。
「姑娘,既然姑娘醒了,老奴這就去回稟夫人,讓夫人請大夫給姑娘把把脈。」胡媽媽邊說邊抹去眼中的淚水,姑娘雖然是活過來了,可身上的傷卻觸目驚心,若不請大夫來醫治,她怎能放得下心。
季望舒不由搖頭,看著胡媽媽直接了當的道:「奶娘,若是現在讓夫人知道我並沒有被大姐命人打死,那我挨的這一頓打豈不是白挨了?」
在腦海中將這個身子原主的經歷反覆翻了幾遍之後,她如今可以確定的就是,靖安侯夫人和她所出的幾個子女都將季望舒視為眼中釘恨不能除之後快,而季府的老夫人對她這個孫女也並無多少關心,至於渣爹靖安侯,那更是指望不上的,若要在這個季府安然活下來,她必需得想辦法讓世人知道她在季府過的怎樣的日子!
一旦外界知道季三姑娘過的是怎樣的日子,迫於情面,老夫人和渣爹都會讓她好好活著,而靖安侯夫人,她倒是拭目以待,看看這靖安侯夫人葉氏是不是渾然不怕落一個虐殺繼女的名聲。
胡媽媽不知她心中思量,只擔憂的看著她道:「可是姑娘,若是不請大夫,只怕姑娘身上的傷好不了,這麼拖下去,姑娘若是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可怎麼辦?」
季望舒也深以為然,這個身子的體質本就太過虛弱,又加上這一次受的內傷不輕,若不請個大夫把把脈開點葯,只怕真熬不過,想了想,她便問胡媽媽:「奶娘,你手頭的銀子可還能請了大夫抓好葯?」
胡媽媽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苦笑著點頭道:「銀子倒是夠使,可是夫人命了幾個婆守在院門口,不許任何人出也不許任何人進。」
季望舒卻是淺淺一笑:「奶娘卻是糊塗了,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奶娘只管出去拿銀子打發那幾個婆子,說是茯苓姐姐身子大不好了,你只想請個大夫給茯苓姐姐看看,若是她們不放心,讓她們儘管跟著你就是。」
胡媽媽和甘草茯苓三人交換一個眼神,姑娘這次醒轉,倒是變聰明了,從前的姑娘,可想不出這樣的法子來。
叮囑甘草和茯苓一定要照顧好姑娘后,胡媽媽就帶上幾個碎銀子直奔門口,看門的幾個婆子喝得有些醉熏熏的,見了銀子哪有不動心的,便使了其中一個婆子跟著胡媽媽一起去請大夫。
那婆子帶著胡媽媽往後拐,邊行邊道:「這後院守門的,雖是我那侄子媳婦,這大半夜時辰了,要想出去卻是難啊。」
胡媽媽便明白這婆子話裡頭的意思,從袖中又摸了一個碎銀子塞進這婆子的手裡道:「老姐姐,這點心意老姐姐就拿去勻點酒吧,今兒還要靠著老姐姐幫忙才行。」
那婆子將碎銀子放好,滿意的點頭,道了一句你跟緊點便不再啰嗦。
季望舒手裡捧著暖手的小爐子,心中卻想著如今離她前世死時到底過了多久,她並非是前世一死就重生的,靈魂在各空間各異時空飄轉,她也算不出有多少個日子,只能估摸著應該還是建元年號,於是建元哪一年卻是不知道的了,看來只能問甘草和茯苓了。
「甘草姐姐,如今是建元幾年?」她仰起小臉問。
甘草利落的回道:「姑娘,如今是建元二十一年。」
建元二十一年,離前世的她死只隔了一年的時間。
這一年的時間裡,還發生了些什麼呢?
她前世所謂的親人,在謀了她的性命之後是不是就得到了各自想要的?
還有前世那些忠心耿耿隨她征戰沙場的部將們,他們可都安好?
一連串的問題在她心中徘徊,見她若有所思,甘草和茯苓也不打擾她,只是覺得自家姑娘這一次醒來以後,臉上再也沒有了從前那害怕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沉穩。
這樣的姑娘,是她們所樂見的,否則如果姑娘還是以前那般膽小懦弱又糊塗的性情,只怕就算這一次不死下一次也保不住性命。
姑娘這一次經歷如此大劫,對姑娘來說,或許倒是因禍而得福!
「姑娘,老奴請了王大夫回來了。」
胡媽媽的聲音和著腳步聲,甘草忙扶了季望舒起身。
王大夫隨著胡媽媽邁進房,看著端坐著的季望舒一張小臉全是青腫便不由心生憐憫,這季府三姑娘真正是個可憐的,他為了替這三姑娘療傷可是來這靖安侯府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憐見的,明明是侯府嫡出三姑娘,這般貴重的身份,卻活得比那侯府的下人還不如!
「王大夫,辛苦您了,這麼晚了還勞您來給我把脈。」看出眼前這位王大夫眼中的憐憫,季望舒坦然的伸出手讓王大夫為她把脈。
茯苓忙拿出一方帕子搭在姑娘的手腕,王大夫就將手指搭在了帕子上面,他一面靜心把脈,命把就愈是心驚,這三姑娘此次受的傷可是不輕啊!對著這麼小的一位姑娘,那些人倒是下得了手!
「王大夫,怎麼樣?我家姑娘她的身子可還好?」等王大夫收了手,見王大夫一臉鄭重的表情,胡媽媽的心就不由得一陣陣發緊。
王大夫嘆了口氣,提起筆寫好藥方交給胡媽媽道:「按這方子先抓六貼葯,一日三次不可斷,兩天之後我再來把脈。」
說完又由懷中掏出一個瓶子遞過去:「這瓶中的葯每日給你們姑娘早晚各服一顆,要記住,你們姑娘的身子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若再折騰下去,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老夫先回了,這葯你們乘早抓了煎給你們姑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