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生機
江玉笙真的是被嚇到了,她反應的比較慢,頭直接撞到了玻璃上,額頭上濃稠的鮮血就流了下來,紅艷艷的順著額頭流到了眼邊,很是可怖。
但是她現在並沒有時間去管那麼多,只是顫抖著手握住簡月淺的胳膊,一雙大眼無措的望著車外。
那邊黑衣人慢慢的逼近,全都是一副訓練有素的模樣。
來者不善!
「不要急!別怕!」
簡月淺雖然自己心臟都懸在了半空,但是還是輕聲安慰旁邊的江玉笙。
「下車!都下來!」
其中一個拿著槍的男人,惡聲惡氣的用槍柄敲了敲駕駛座上的窗戶,簡月淺這才驚覺司機手上捧著電話,那副樣子分明是要報警。
不好!
簡月淺眼睛急速的收縮,她想要提醒一下前面的司機,但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帶槍的男人也是發現了司機的動做,嘴邊揚起一個輕蔑的笑,舉起手槍,對準男人的頭……
簡月淺再也看不下去了,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那聲槍聲卻還是響徹在耳邊,司機的悶聲,然後倒地。
臉上濕濕潤潤的,鼻尖全是血腥味,喉嚨裡面似乎有東西在往上翻湧。
「你帶走這個,我帶走這個!」
簡月淺感受到抱著自己胳膊的江玉笙整個身子都顫抖的不像樣子,她本來想著最好被帶走也是和江玉笙一起,但是顯然那些人並不打算這樣做。
撬開車,將她們蒙上眼睛。
簡月淺聽著江玉笙的哭聲離自己越來越遠,眼前一片漆黑,手腳也被麻繩綁了起來。
她什麼都看不到,卻能夠感受到被帶到了外面的車上。
整個過程,她都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出一聲音。
到了車上,她蜷縮在一個角落,她不知道那些人是誰派來的,但是他們卻好像對她還算是溫柔,她隱隱約約還聽到有人說把車開的穩一。
現在還是隆冬,鐵皮車裡面還是透風,簡月淺今天出來穿的有單薄,這樣在黑暗中等待中只覺得越來越冷。
閉上眼睛,試圖通過這樣保存體力,車上的人一言不發似乎並沒有和她交談的意思。
一路無言,她開始胡思亂想。
(愛讀網)被人綁架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有經歷過,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這群人就像是早已經掌握了流程一般,他們的目的很明確,不是在江玉笙就是在自己,但是可能是直覺,她總是覺得江玉笙這次被抓可能是受到了她的牽連。
希望她沒有事……
簡月淺想到了這裡,自己都有愣,在這樣緊要的關頭,她想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安危,卻希望江玉笙不要出事。
什麼時候自己的心變得這樣大了?
她不知道車子行駛了多長的時間,不過一路上坑坑窪窪,應該走在小路上。
小路上沒有什麼人家,這更是增加了營救的難度。
小師傅會找到她嗎?
雖然能夠感受到開車的人已經很用心讓車身不那麼顛簸,但是簡月淺還是被顛的夠嗆,最後只能躺在地上,讓臉貼在車的車皮上。
很冷,她在靜靜的保持體力,等待著一會兒要面對的東西。
……
不知道車子行駛了多久,但是簡月淺終於感受到車子停了下來。
「頭,這個妞還真的是厲害,一路上居然沒哭也沒鬧,不愧是老大看上的……」
「就你話多,少說兩句!」
她聽著兩個男人小聲私語,說道了那個老大的時候她明顯的聽出了裡面的畏懼之情。
簡月淺轉了轉眼珠,心中暗暗思量著。
那個老大,是誰?
……
半山腰深林中有一個廢棄的工廠,外面的人都以為這裡荒廢了多年,但是只有進去了才會發現裡面的玄機,古樸的城堡拔地而起,依著綠油油的小湖,這裡的人硬生生鏟了一半的山,建成了這個雄偉的建築。
它就像是隱藏的貴族,整個建築雍容華貴,等待著來的人發現裡面的美好。
……
「爺~已經把應該辦的事情都辦好了!」
黑衣男人推開了二層某個房間,恭恭敬敬低頭彙報了一聲。
大大的落地窗前,穿著黑色中山裝的男人背對著,那雙精緻且慘白的手裡穩穩地握著一架望遠鏡,他似乎在俯視著什麼,更好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嫣紅的唇輕輕上揚。
正當男人以為他不會在說話的時候,一道陰冷的聲音在這個偌大的房間裡面響起。
「遊戲開始了呢,小東西~」
黑衣人心頭一驚,抬起頭的瞬間只是捕捉到了中山裝男人眼底的一絲玩味。
隱隱的,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始有同情起下面的那個女人。
被爺看上的,也並不是什麼好事,不過這樣大張旗鼓只是為了一個人,他還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只是有沒有那個福氣消受……誰知道呢?
……
簡月淺感覺自己應該是被推到了一個地下室裡面,雖然送的人動作並不是很粗暴,但是她還是因為行動不便一個踉蹌摔倒了地上。
地面是水泥,一下倒下去摔得還是挺疼,她驚呼了一聲,只覺得左膝蓋那邊應該是磨破皮了。
她今天穿了褲子,能夠直接透過褲子把皮磨破也是夠夠的了。
動了動腿,只覺得生疼生疼。
倒在地上倒吸涼氣,她還能夠樂觀的想著,好在那些人已經把她腳上的繩子給打開了,雖然什麼都看不到好歹可以走動一下。
到了這種關鍵的時候,她才發現她的心態居然是無比的好,還能夠傻兮兮的覺得這樣的環境不錯。
「來,幫她把眼睛上的布給打開!」
簡月淺剛才還在那裡不停的阿Q精神,卻在聽到了外面那聲雖然不能說很嚴肅,但絕對不是溫柔的男音之後被嚇到了。
按照著那些電影裡面演的,一旦看到綁架人的真面目就要被打死了。
她還沒有見到小師傅最後一面,就要死了?
血液一瞬間變得凝固,輕輕咬了咬下唇,她努力讓自己聲音穩下來:「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其實不用那麼著急讓我看到你的樣子,有話好好說。」
她真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嚇著了,說話也有些邏輯混亂,說完最後她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對著一群亡命之徒還有什麼「有話好好說」呢,要是真的好說話的話,那個司機也不會這樣死了。
「噗嗤!」
她聽著自己耳邊幾聲輕笑,一個人走上前給她把眼睛上面的布扯開,還貼心的順便把她手腕上的繩子給揭開了。
簡月淺閉著眼睛不敢睜開,好在那些人似乎也並沒有為難她的意思。
「哐當」一聲鐵關上的聲音,然後腳步聲越來越遠。
當簡月淺確定那群人真的走了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睛,周圍的燈光有亮,適應了一會兒才看到了整個所處環境的全貌。
和她想象中的絲毫不差,這裡確實是一個地下室,而且更加可憐的是她被一個偌大的鐵籠子關了起來。
別的倒也沒有什麼,但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籠子關起來,就算是這個籠子很大,所有需要的東西一一俱全,簡月淺還是不由自覺的有惡寒。
這種是有傷自尊了,畢竟她是人不是一條狗。
轉念一想,她現在他媽的都已經性命不保了,還想著自尊的事情有些好笑。
自嘲了一下,見籠子另一端有一張單人床,她拖著有殘的腿慢悠悠的走過去。
剛才就知道傷勢可能挺嚴重,但是真正看了才知道很是可怖,幾乎皮肉都翻了起來,血肉模糊。
伸手摸了摸籠子,看著那有她胳膊般粗的鋼筋,那股弄開籠子逃走的小心思全都沒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那群人把她關在這裡是為了什麼,但是看情況比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明星被綁架的事情並不是沒有,還有不少。
為錢,為色……
上世紀就發生過幾起比較大的綁架事件,一個黑社會頭子抓了當時影后級別的女演員,逼她拍三級片,最後那個明星雖然沒事,但是被救回來立刻退出了演藝圈。
這個東西也不難理解,名聲什麼的已經壞了,還能怎麼樣。
咬了咬牙,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她什麼都不害怕,只是害怕不能活著見到穆敬軒了。
今天中午他還囑咐她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回家,但是現在她恐怕要失約了。
她想要活!
無比的想要活!
活著就還有希望,不活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對!
簡月淺突然摸到了自己的褲子兜……裡面有手機。
當時和小師傅打電話,然後隨手丟在了褲子口袋裡面剛才那群人可能是忘記了,沒有把她的手機給沒收!
心臟「撲通撲通」急速跳著,她現在藏了一個偌大的秘密。
有手機就能給外面通風報信,好的話,她能夠逃出去,不好的話她可能要因為自己的小聰明付出死的代價。
逃出去的誘惑太大了。
一線生機也讓她能夠拚命一搏。
從心如止水到一顆石子打破了那個原本很安靜的湖水,明知道裡面暗藏著危機,可能是萬劫不復,但是卻按捺不住那顆騷動的內心。
屏住呼吸,大眼骨碌碌轉著,試圖找一下地下室是否有攝像頭什麼的。
地下室只有她一個人,神經高度集中,她綳著腦子的那根弦,上下打量著。
最後在她的頭上目光凝住,那裡有一個小小的紅,不停地閃爍,若是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無比熟悉的攝像頭……
而且她居然發現那個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
簡月淺只覺得那一瞬間,整個人都如死灰一般。
這是不是就預示著她沒有辦法逃出去了?
……
二層房間內,男人端著紅酒,輕輕地搖曳著,他望著那個直直盯著屏幕的女人,看著她杏眸中流露出來的絕望,似乎是覺得很有趣。
將酒杯湊到了唇邊,對著黑衣人了頭,在他的耳邊輕聲的耳語了幾句。
……
簡月淺在接下來的幾天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心態良好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是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該吃飯了,簡小姐。」
地下室的發出嘩啦啦的聲音,然後猛地打開。
外面透漏出一正常的光亮,簡月淺有些貪婪的望著那邊……那裡象徵著光明。
還是被關上了。
端著飯的彪形大漢小心翼翼的順著樓梯走了下來,那副樣子本來很正常,但是一身肌肉的大漢做著卻很是怪異,娘腔十足。
簡月淺扯了扯嘴角,貌似心情不錯。
「來了啊,今天是什麼菜啊?」
「梅菜扣肉,松鼠桂魚,油淋茄子。」
男人笑得很是靦腆,眼睛觸碰上簡月淺的臉的時候,似乎閃著光,然後又狀似隨意的往一邊看,但是那耳尖分明是紅了。
呵~簡月淺心裡覺得好笑,這是情竇初開了嗎?
雖然對大漢這突如其來的柔情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但是她的臉上還是噙著微笑,拖著腿慢悠悠的往籠子鎖著的那邊走。
大漢打開了籠子,將飯盒放在了裡面。
簡月淺蹲了下來,打開盒子,輕輕道了一聲「謝謝」。
一陣女人的幽香在大漢的鼻尖蔓延,他面臉通紅的抬起頭,就看到了那瑩瑩如玉的側臉。
真好看,比那些場子上的辣妞漂亮多了。
心中一陣瘙癢,那種感覺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偏偏女人轉過臉,就像是沒有發現什麼一樣,大眼中飽含著關心:「你沒事吧?」
道上全都是腥風血雨,那裡還有人問過他到底有沒有事,摸爬打滾了十幾年,憑著一股狠勁他走上了冉少手下二把手的位置。
他什麼大場景都見過,殺人就算是血濺到了他的臉上他都不會這樣的無措。
但是偏偏,他在女人的凝視下感覺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是感覺心臟「撲通撲通!」。
男人的目光太過於炙,裡面蘊含的東西純粹到無比,簡月淺不是一個什麼沒有經歷過的小女生,明明一切都是她所希望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莫名的有心虛。
下意識的想要抬眼看看監控,但是理智告訴自己不能……握著拳讓指甲戳著自己的肉,隱隱的疼痛才讓她自己能夠抑制住自己的衝動。
幕後的主到底是誰!
簡月淺垂著眼帘,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想,不要想,但是卻還是怎麼也控制不住。
「淺淺,我給你都弄了一水。」
她還在走神,男人卻望了一下周圍,最後飛快的說了一句。
說完之後他就起身,有些落荒而逃似得關上籠子。
他的手微微的顫抖,嘴角卻是上揚的,那種開心怎麼都壓抑不住,在他的身邊也能夠感受到。
簡月淺還保持著蹲著的姿勢,她微微愣了一下,抬起頭,很是複雜的看著男人。
這個男人應該是那群黑衣男人的頭頭,雖然她已經肯定這個男人也是幫著另一個人,也只是手下,但是按照著別人對他的態度,以及那身上隱隱約約帶著的上位者的姿態讓她還是知道這個人不凡。
在現在這種舉步維艱的狀態下,有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總是好的,雖然這種朋友並不是那麼可信。
只是已經這樣了,是不是真心的朋友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嗎?
因為她自己都沒有用上真心,又怎麼奢求別人對她掏心挖肺呢?
只是……要是她沒有忽略的話,剛才男人叫的自己是「淺淺」而不是「簡小姐」。
確定這個認知並沒有錯誤,她一雙杏眸中綴上星光,在人工光的照耀下越發顯得璀璨。
「謝謝。」
這句話無比的真心,她一直在男人耳邊狀似無意的嘟囔著水不夠用,看來他總算是記住了。
一個小小的變動,以後可能就會影響全局。
難道不是嗎?
「不用客氣……」男人的臉越發的紅,頭幾乎都低到了胸膛。
在要離開的瞬間,他突然一轉頭,「我叫布衣。」
說完這句,他深深地望了簡月淺一眼,才關上了地下室的。
真是個純情的黑社會大哥~
簡月淺啞然失笑,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眼睛望向飯盒,那裡穩穩地裝著兩瓶水。
眼底閃過一抹異色,然後像往常一樣,拖著腿,慢悠悠的往那裡走,走的時候還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在飯盒裡面的菜都是用塑料盒裝著的,並沒有灑出來。
簡月淺望著自己的左膝蓋,那邊火辣辣的疼,她卻斂下了眼帘,擋住眼睛裡面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