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煙花大會
自從知道了有煙花大會的這件事兒,埃文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焦慮的狀態,他也曾努力回憶了一下原著中的描寫,關於煙花大會,他也只隱隱約約記得女主在大會上與男主的一段短暫的交談,但是重點完全偏移在男女主之間的關係中去了,完全沒有描述過關於煙花大會的舉辦流程,所以這個對於埃文來說,是一個視覺盲點。
埃文為了能夠更好的完成這次的大會,他將以前那位牧師關於這方面問題的一些記錄都翻了出來,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大概了解了一下這整體的流程,然後他的心中這才有了一些底氣,在這其中桑德斯太太也出力不少,埃文答應為前任牧師隱瞞這件事,讓她對埃文也有些刮目相看。
不論埃文如何焦慮心急,煙花大會還是依舊按時而來,這是整個德蘭里爾的狂歡,所有的佃戶都放下了農具,所有的紳士貴族也都放下了矜持,一齊聚集在德蘭里爾北面的一塊空地上。
當然了紳士和貴族都有特意為他們搭建的角度最好的觀景台,他們拿著纖巧精緻的望遠鏡,優雅的看著天空中綻放的禮花,而平民們都只好擠作一團,伸斷脖子似得仰望著天空。
埃文穿著一身莊重的教士服,站在空地的最中心,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先做了禱告,感謝了天主的賜予,然後埃文便開始了他的開場白。
埃文不是最好演說家,卻是最好的表演家,他充滿感情的話語讓他原本還有些不足的演講稿取得了意料之外的反響,埃文心中終於鬆了口氣,等他宣布了此次煙花大會正式開始之後,他的任務終於完成了。
埃文回到了觀景台上,為他預留的座位,正好在鎮上的律師約翰遜先生身邊,約翰遜先生是一個十分溫和的中年男人,同時他也是這個時代最標準的紳士,衣飾整潔精緻,行事得體,言辭克制。
「布魯斯牧師,十分完美的演講。」約翰遜先生笑著道。
埃文摸了摸袖邊的扣子,謙虛了幾句。
之後他便刻意的與約翰遜先生說起了話,約翰遜先生不僅是一位小鎮律師,他同時也是德蘭里爾教堂的律師,得到過教會的認可。
埃文覺得,這次教堂賬目出現的問題,這位律師不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他與約翰遜先生說了幾句關於教堂擁有的幾處土地上的租賃問題,他突然間發現,原來教堂的資產也算不少,雖然教堂給佃戶的租金都是最低的,但是每年算下來也有不少收成,埃文心中頓時鬆了口氣,至少現在不用擔心教堂寅吃卯糧的問題了。
但是除了這一點,無論埃文怎麼試探他關於賬目的問題,這位好律師都不接招,不是含混著過去就是淺談輒止,埃文覺得有些好奇,難道這位律師真的與這件事情有關?
埃文上下打量了一下約翰遜先生,完美到一絲不苟的得體穿著,讓他打消了約翰遜先生可能是小偷的想法,這個時候的人都是十分看重自己的名聲的,約翰遜先生並不窮,不可能為了這麼點錢去偷盜,而且還是教堂的財務。
但是埃文也十分確信,這位約翰遜先生,是知道一些什麼的。
還未等到埃文再深入的打探一下,威爾遜公爵來了。
公爵這次來並不像上次那樣大張旗鼓,他悄悄的上了主觀景台,只有在主觀景台的幾位紳士和女士注意到了他的到來,其中當然也包括了埃文。
但是埃文並沒有像那些人一樣一群人的擁簇上去,他一直等到那些人都寒暄完畢之後,這才走了上去。
「公爵大人。」埃文微微頷了頷首:「歡迎您的到來。」
威爾遜公爵看了埃文一眼,原本有些不耐煩的神色頓時溫和了幾分:「布魯斯牧師,錯過了你的開場白,我十分遺憾。」
埃文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其實您也並沒有錯過什麼重要的東西。」
威爾遜公爵忍不住笑了出來:「牧師先生,您怎麼能如此妄自菲薄呢,我相信肯定不會這麼糟糕的。」
埃文從來沒有見過威爾遜公爵笑過,他此時一笑,原本有些冷淡的臉上就像是寒冰乍破春水交融,一時間埃文竟然有些怔住了。
威爾遜公爵許是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妥,及時斂住了自己的笑容,他輕咳了幾聲,又道:「對了,能不能請您明天去一趟康沃爾莊園,上次您對愛德華的救助行為,我還沒有來及感謝,這次請您一定要來。」
埃文心中暗喜,看來是之前的行為起了作用了。
「我做的不過是每一個有良知之人應該做的事情罷了,公爵大人不必客氣。」埃文即使心中再急,面上仍舊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果然威爾遜公爵眼中閃過讚賞,笑了笑道:「您實在太謙虛了,我敢保證,像您這樣英勇的行為,在場的人沒有幾個人能做出來。」公爵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轉而又道:「再說了,這次也不是單單為了這件事,還有關於別的方面的考量,不論如何,請您一定要來。」
埃文的眼中閃過一絲遲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只是當公爵轉過頭去的時候,埃文的眼中這才顯出了一絲詭計得逞的喜意,威爾遜公爵的三觀雖然在後期很成問題,但是他在初期的時候,還是很好相處的人啊!
埃文又與公爵多說了幾句話,最後甚至還在公爵的身邊坐了下來。
周圍的人都十分詫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一個新來不到兩周的牧師,竟然和公爵這樣熟稔,真是一件怪事。
這個疑問出來的同時,埃文曾經救了愛德華勛爵的事情也流傳開來,大家都有些艷羨的看著布魯斯牧師,這真是一個幸運的傢伙,竟然就這麼輕易的得到了公爵的青眼。
這些人雖然將埃文的功勞說的輕而易舉,但是如果真的是他們遇到這種問題,只怕他們也就不會這樣輕鬆了。
煙花大會結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威爾遜公爵很異常的,竟然待到了最後,埃文將他送到了馬車邊,就要與公爵告別,卻沒有想到,公爵竟然邀請他一起離開。
這對埃文來說可以算是意外之喜,他稍微推拒了一下,便順勢應了下來。
威爾遜公爵的馬車十分寬敞,但是內飾卻十分簡單,沉穩的黑金色,低調而奢華。
從會場到牧師小屋的這一路上,埃文與公爵談論了許多關於文學方面的問題,上帝保佑,埃文上輩子雖然是一個紈絝子弟,但是一個富二代該學的東西也沒有少學,這才沒有在公爵面前露怯。
及至埃文下了馬車,就連威爾遜公爵都有些詫異了:「布魯斯牧師,真是沒有想到,你的閱讀範圍竟然這樣廣泛,我還以為……」威爾遜公爵語氣有些猶豫。
埃文輕輕眨了眨眼:「以為我只讀宗教學的書籍是嗎?」
威爾遜尷尬的咳了咳,埃文卻笑了:「公爵先生,您要知道,就算是耶穌本人,也是一位博學之人,我在牛津的時候,我的同學們比我更博學的不在少數。」
說來也巧,埃文和原本的這位牧師都是牛津大學畢業。
威爾遜公爵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你也在牛津讀過書?我竟然從來沒有見過你。」
埃文就知道這件事會引起公爵的主意,要知道在原文之中,威爾遜對當年他在牛津的時光可是十分懷念的。
「我讀的是神學院,又比您低兩級,您自然沒有見過我了。」埃文笑著道。
威爾遜公爵看著埃文的神色越發溫和了,要是不知道的人,只怕會將他們兩個當成經久未見的老友,誰又能知道,其實他們兩個認識的時間還不到兩周。
埃文帶著威爾遜公爵對他的殷殷告別之語下了公爵的馬車,但是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靜靜的站在屋子門口目送公爵的車子走遠,直到看不見車影,這才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人的感情就是這樣,無論多麼深刻,都是從一開始的一點一滴攢起來的,埃文對威爾遜公爵有不可描述的心思,自然不會錯過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獻殷勤的好機會。
埃文這天晚上實在是累壞了,他不僅精神上收到了無情的摧殘,就連錢財也收到了損失,他的一塊懷錶丟失了,而且他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還是他的男僕湯姆在服侍他脫衣服的時候提醒了他,埃文實在沒有力氣去糾結這一點了,再說了那也不是什麼十分值錢的懷錶,於是在湯姆義憤填膺的想要去報警的時候,埃文無力的揮了揮手,表示不用了,反正這個懷錶他還有一個,在德蘭里爾,這種懷錶在紳士間十分流行。
第二天早上埃文起的有些晚了,但是等他剛剛坐到餐桌上的時候,男僕湯姆就貼貼撞撞的跑了進來,臉色蒼白的像是見了鬼。
「布魯斯牧師!勞……勞倫斯先生死了。」
埃文驚得站了起來,手中的餐具發出了刺耳的聲音,海頓太太忍不住發出了一陣抗議。
「你說什麼?勞倫斯先生死了?」埃文沒有理會海頓太太的抱怨,高聲說道。
他實在無法相信,那個趾高氣昂的勞倫斯先生會死,他明明記得這位勞倫斯先生後來還給女主找過不自在啊。
湯姆手抖得都快要痙攣了,結結巴巴的回答道:「千真……千真萬確,牧師先生,我……我剛剛才見過勞倫斯先生的男僕吉米,是他告訴我的。」
吉米?埃文心中生出幾分疑問:「你說的是哪位勞倫斯先生?」他皺著眉問道。
湯姆一時間有些獃滯,愣愣的看著埃文喃喃道:「是……是約翰·勞倫斯先生。」
聽到這個名字,埃文不由鬆了口氣,和最後的結果一樣就好,反正這位約翰少爺也是要炮灰的,早一點和晚一點也沒有什麼分別。
「我知道了。」埃文迅速鎮定了下來:「你出去叫馬車,十分鐘之後,我要去勞倫斯家。」
說完埃文便上樓去換衣服了,約翰死了,自殺、謀殺或是意外湯姆並沒有說,但是以埃文之前對這位少爺的判斷來說,自殺的可能性為零,那麼不是謀殺就是意外,而能讓湯姆這麼魂不守舍的,那就只有謀殺了,吉米肯定知道些什麼,不然他不會特意的將這件事告訴他的男僕,埃文眼中閃過暗光,這件事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