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不拘小節
抱著滿是鞭痕的手臂,秦然沒有上藥,她就那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想象著今天的事情,沉默出神。
試卷不是她偷的,卻在她進過教導處后丟了,秦崢沒把自己在學校的事情告訴媽媽,她卻知道了,這件事總隱隱覺得沒有那麼尋常。秦崢也不是那種表裡不一的偽君子,他是個真小人,對她的討厭從來不掩飾,但是說一不二,說了沒有就是絕對是沒有。
那麼,到底是誰看她不爽要害她呢?
只可惜,她今天沒看見那個女人的模樣,那個人為什麼要害她呢?於她有什麼好處?秦然想著想著,就閉上了眼睛,昏沉入睡,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半夜了,肚子餓得咕咕叫,她看了眼窗外,夜已經深了,她披了件睡衣,去廚房裡找吃的。
輕手輕腳打開門,秦然發現,秦崢還在客廳里複習,他開著檯燈,昏黃的光影中,他一邊喝咖啡,一邊答卷。
秦然微微楞了一下。
秦崢瞟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又低下頭去了。
秦然就想不明白了,秦崢的房間比秦然的房間大了一倍,那麼寬敞,那麼舒服,他為什麼不喜歡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呢?難道呆在客廳里很爽嗎?不嫌被爸媽念得耳朵生繭么?而且,大半夜的在客廳里喝咖啡,不嫌嚇人嗎?
秦然抿了抿唇,走進廚房裡找吃的,她打開冰箱,裡面只剩下肉片了,沒有飯,她隨便吃了幾塊,又從冷藏室里找出冰塊,包在毛巾上,給自己手臂上的鞭痕消腫,整個過程中,她不住輕輕吸氣,被凍的。
手臂上這鞭痕要是不消,她以後就不敢撩袖子了,十月的天氣雖然涼涼的,但穿短袖也是剛好。
希望明天鞭痕就可以消散……
翌日。
B班門外聚了一群來看熱鬧的同學,他們都是沖著昨天秦然去A班堵韓遇的事情而來的。
議論聲如下: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那個偷竊未遂的小偷去A班堵韓遇了。」
「為什麼啊?」
「可能是暗戀韓遇,害怕自己做的醜事被韓遇知道看不起她吧。」
「暗戀韓遇?就她?哈哈哈哈……」
「做了那種醜事還敢喜歡韓遇?簡直是自不量力……」
可無論議論聲有多大,秦然都趴在桌上,裹著長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郁舒嬈把聚在窗邊的外班同學都趕跑了,「喂,你們不要擠在這裡了,都回去,不要影響我們班的同學學習。」
介於郁舒嬈這個學霸的威力,大家雖然不滿但也沒有繼續堵在那了,努努嘴,訕訕離開。
秦然翻過身,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笑,「謝謝,不過他們愛說就說吧,沒關係。」
「不行,這些人太煩了,成天堵著,簡直就是吃飽了沒事幹。」
「有事干他們還會來這嗎?沒事的,隨他們吧。」秦然不拘小節,他們愛看就看,她無所謂。
「我是怕你不開心。」
「我不會不開心啊,這世界就兩種人,一種是活在別人的眼光中,辛苦自己的,另一種就是活在自己眼中,讓別人辛苦的,我就是第二種,只堅持自己的原則,不愉悅別人,也沒空去愉悅。」
郁舒嬈被她逗樂了,「你真不難過?」
秦然搖頭。
郁舒嬈湊到她跟前,仔仔細細地打量她,眼珠晶亮,「那你昨天去A班找韓遇幹嘛?」
秦然抱著自己的手臂,面容恍惚,「你不是知道嗎?我偷竊未遂的那張卡片,就是韓遇的,拿不回來了,所以去跟他道歉。」
郁舒嬈微微吃驚,「OMG,我不知道你是去道歉的,你沒事吧?」
「沒事。」
「真的沒事?」郁舒嬈還是不放心。
「我真的沒事,有你這麼體諒我,我怎麼會有事呢?有友如斯,夫復何求。」她淪落至此,郁舒嬈還這麼關心她,她想,她便是她真正的摯友了吧,不在乎所有人的眼光,信任著她,關懷著她。
郁舒嬈微笑,「可是我覺得你好像不太開心啊。」
「並沒有。」
「要是不開心,就跟我說說吧,別自己憋在心裡,會很難受的。」
秦然嘆了一口氣,腦袋壓在手臂上,懶洋洋道:「我真沒事,舒嬈,你要是不信,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一個人若是做錯了事情,就從此不能出來見人,然後去死嗎?」
郁舒嬈搖頭,「當然不是。」
「所以就是這個理。」秦然轉動眼珠,眉宇舒展,「昨天我是挺難過的,但今天我已經沒事了,說我不記事也好,說我沒心沒肺也好,但是我堅決不活在別人眼中,我又不是沒有思想,幹嘛要別人說什麼就傷心什麼?那樣我豈不是對方的傀儡了嗎?」
張主任不就是要羞恥她,讓她自卑嗎?她非不難過,張主任能怎麼樣?
還有,韓遇雖然為人不怎麼樣,但是她確實弄丟了他的卡片,這個錯誤她要承認,但她並沒有因此懈怠,她還是很努力的想著辦法,不要灰心,只要心中懷有一線希望,只要她把韓遇的卡片找回來,她就可以重塑自己的尊嚴,為什麼要感到羞恥?為什麼要去傷心?羞恥和傷心能幫助她拿回卡片嗎?不能!所以那些負面的情緒只會影響她的正能量而已,她要甩開那些負面情緒,努力把卡片拿回來。
郁舒嬈噗呲一笑,「你這小妮子,心思還挺反骨,要是別人經歷你這事,指不定哭成什麼樣子呢?」
「那是別人,不是我秦然。舒嬈,如果遇事就要難過惆悵,那豁達這個詞要用來幹嘛?用來觀賞嗎?正所謂想多了頭疼,想通了心疼,不開心的事情,我們索性就不想了,一了百了。」
郁舒嬈微微怔住,望著她,瞳孔清明,「所以我特別崇拜你,秦然,你知道嗎?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跟你在一起,我覺得人好陽光好向上,一點也不會為了事情難過悲傷。」
「人活著就一世,舒嬈,好好愛自己,就夠了。」
陽光下,郁舒嬈望著秦然,她跟昨天沒有什麼兩樣,頭髮箍得好好的,整潔乾淨。郁舒嬈再次怔住了,她從沒見過心性這麼好的女孩,似乎什麼都打不倒她,堅韌不服輸。
這就是秦然,就算她滿身是傷,她也不願被人看見,總是把自己保護得好好的,似乎永遠是淡淡的性子,不緊不慢,不急不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