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我的修鍊就是為了我的執念
後來,思吾很少能走出魔界。
文沉森對思吾的控制欲很強,他覺得她就是應該在他的世界里。
哪兒也不能去。
越是被困,就越是有一股力量在逼迫自己去反抗。
思吾終於趁著魔界大典的時候,偷偷溜出了魔界。
思吾去了海邊,她一頭扎進海里,衝力啊都沒有游過泳,但是她卻覺得自己有這樣的能力。
海水的浮力給了自己力量。
思吾在深海里暢遊。
她沒有腮,頭上的發簪就好像會呼吸一樣在冒著泡泡。
思吾看見一條巨龍朝著她游過來,龍角髯須無一不威武!
思吾看得有點呆了。
那龍繞著她,將她裹在中心,又將她托出海面。
「你怎麼來了?」他已經幻做人形。
「我想你了啊!」她看著他,一點也不羞怯,咧著嘴笑。
「哈哈哈!」江佑川大笑。
「為什麼笑?」
「你一個小魔女,知道什麼想不想的,魔女整天想著的就是怎麼騙人。」
她鼓囊起腮幫子,坐在海面上,屁股底下是海豚讓她坐著。
她生氣的側臉仰頭不看他,「哼!」
他也浮坐在海面上,海面把投射來的陽光揉得粉碎,到此都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他只是看著她傲嬌的小模樣,想笑又覺得不能笑。
看看自己無聊到什麼程度了,竟然和一個小魔物打起了交道。
「小魔女怎麼了,我又沒想要吸你的魂魄!」思吾轉頭就惡狠狠的對著江佑川,還做出齜牙咧嘴的兇相。
偏偏她面相柔和,怎麼都凶都凶不到哪兒去。
江佑川笑得更家放肆,快樂像樂器在海上敲打,海里的魚兒躍出水面。
思吾看江佑川一點也不怕自己,成就感也沒有了。
「好了,我知道我自己不嚇人。」
思吾搓搓手,又把腳丫子抬起來,居然沒有被海水泡白。
「你挺嚇人的。」江佑川挑眉違心奉承。
「我在魔界也沒有本事。」
「什麼叫有本事?」
「就是能幹啊,可以給魔君好好做事啊。」
「你是魔君的狗腿子嗎?」江佑川 取笑思吾。
「是的,差不多吧,不過魔君很兇的,我怕他,當狗腿子,也不能天天順他的意。」
「他會打你嗎?」
「看著他似乎每次都想打我,就是沒有下手。」
「做小魔女可真可憐,不如你修仙吧。」
「我能修仙嗎?」
「也許能吧。」他敷衍的回答她,因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跟她說這樣的話。
修仙哪是普通人能修的,更何況是個魔女。
但是她挺善良的吧?
「你真的會吸魂魄嗎?小魔女?」
「我沒有學會,魔君也不教我。」
「為什麼不教你?」
「他說我就適合做狗腿子。」
江佑川又大笑,「你們魔君很有遠見。」
思吾嘟著嘴,覺得自己又被鄙視了。
思吾找到了魔界的出口,她總是能溜出魔界去海里找江佑川一起玩。
和江佑川在一起的日子,她是最開心的。
藍天澄碧無雲,大海浪花串串。
顏色如此分明卻又柔和安寧。
魔界的每天感覺都很壓抑。
世界是天青色,永遠的天青色,看不見火紅的太陽,藍色的天空,綠色的湖水。
單調而乏味。
只有極致的一種顏色。
文沉森看見思吾回來,他踱步行至她的住所,問及她一天做了些什麼。
她支支吾吾的說困。
他看著她,勾唇涼笑,「騙我很有意思?」
「啊?我沒有騙你啊。」
「那你近段時間,去了多少次海邊?」
「我……」
思吾不敢回答。
「以後哪兒也不要去!」
思吾被幽閉起來。
她只是個小魔物,誰也打不過,打不過只能忍著,忍氣吞聲的忍!
為了能重獲自由,思吾很聽話,文沉森叫她怎麼樣,她就怎麼樣。
絕不反抗!
文沉森很滿意,一段時間,他也發現思吾被禁足都禁瘦了。
「我帶你去人間走走?」
思吾這次沒有表現出什麼興趣,她發現自己變得狡猾了,「哎,不想去。」
「想去哪兒?」
「哪兒也不想去。」
「海邊呢?」他試探著問。
「不想去。」
他鬆了口氣,因為她乖了。
她只要不整日念著去見別的人,他就安心了。
這日月圓,思吾哪兒也沒有去,可她突然間口吐鮮血。
魔的鮮血是黑色,黑得發亮!
但文沉森發現思吾的血不是純粹的黑色!
有紅色,黑色,還有淡淡的金色!
他頭皮發緊,自己竟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思吾的命快要沒有了,文沉森用自己收集起來的魔氣灌給思吾,可思吾體質根本受不了魔氣!
文沉森又去找了活人的鮮血,這些對思吾也絲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江佑川在夜裡的海面上躺著,他在海面上躺了很久。
他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那個小魔女了。
久了沒見,有點想念。
今日月圓,妖魔氣門最弱的時候。
她是不會出來了吧?
江佑川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心跳,手放在心口,裡面是空的。
什麼也沒有。
他剖開過自己的胸膛,看不到心。
奇怪,為什麼自己會沒有心?
只是,空空如也的心房突然好像縮緊了一下,他莫名的感受到了疼痛和絕望!
他細細想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到底是為什麼?
江佑川是神界的上神。
和魔界各不相干。
但是他第一次有想去魔界走一趟的想法。
去看看那個小魔物。
到了魔界,江佑川報了思吾的名字,文沉森自然不會見江佑川。
他知道江佑川是神。
自己是魔。
在他的眼裡,所謂的神明清高愚蠢不自知,他是看不起那些上神的。
然而思吾血液里的金色讓他動搖了。
江佑川見到了思吾。
思吾發簪上的玉石吸引著江佑川。
為什麼那塊玉石會和自己的鱗片顏色那麼像?
為什麼自己會少一片最重要的逆鱗!
江佑川和文沉森沒有任何交流,一黑一白站在思吾的床前。
江佑川咬破手指喂進思吾的嘴裡。
文沉森的拳頭在這一刻緊握。如果思吾醒來,意味著自己不如江佑川重要!
思吾的唇片開始翕動。
文沉森擰著眉頭,他想把江佑川拉開,可又怕思吾醒不來。
是不是在思吾的心裡,神就一定比魔高貴?
所以她排斥他的血?
她明明是他的肉做成的,她為什麼要排斥他?
思吾醒來,再次看到了江佑川。
「我真是幸運,又見到了你。」她坐起來,靠在床頭。
江佑川手指在傷口上撫過,傷口癒合。
「也許以後每個月,你都會見到我。」
思吾剛要興奮的拍手,但她感受到一道凌厲的光芒在刺著她,她立時便放下了手。
「龍君,請離開。」文沉森下了逐客令。
思吾想要挽留,但又怕文沉森,只能忍著什麼也不說。
江佑川沒有走,而是看著思吾,「你的玉簪誰送你的?」
「魔君送我的。」
思吾看著文沉森。
文沉森什麼也沒有說,用沉默回答江佑川。
江佑川想想也不太可能,如果是他的逆鱗怎麼可能在魔君手上?
他的記憶力,自從魔界的體系形成,他便沒有和魔君交手過,自己的逆鱗又怎麼可能在魔君手上!
「告辭。」江佑川轉身離開,文沉森在江佑川即將踏出那道門的時候,喊住他,「你意思是思吾每個月都要喝你的血嗎?」
「也許。」
文沉森不信,卻在第二個月圓之夜主動去找了江佑川,「救她。」
他說了兩個字,逼不得已。
他其實知道,思吾喜歡和江佑川在一起。
他一萬個不願意將如此寶貝的女人拱手讓人。
可他還想她活。
十萬年沒有開口求過人,沒有讓任何人幫他做過任何事。
就這一件,兩個字,道出了他的無奈和卑微。
但即便是求人有卑微,但他抱著心愛的女人站在海邊,依然背脊筆直,氣勢強硬,「現在!」
江佑川知道思吾是小魔物,是魔界的人。
可他也起了貪念,「救她可以,以後讓她跟著我。」
文沉森抱著思吾的手掌一緊,女人的身體里像是長出無數根刺扎進了他的手心!
疼的鑽心!
「你知道,她是魔界的人。」
「我知道,但是我的神血可以救她。」
「我不能把她給你。」
「她不過是你的一個手下。」
「她是我的命,她身上的肉,每一片都是我的。」
江佑川浮站在海面上,居高臨下,「何必執念這麼深,不過是個女人。」
文沉森捨不得放下思吾,可是她的生命跡象越來越弱,「她是為了我應運而生的,若不然,我怎麼會把她創造出來。」
「沒到最後,你怎麼知道她一定是為了你應運而生的?」
「她是個魔女,只能和我在一起。」
「但是你的魔氣無法支撐她的靈魂,我的神血可以,如果你答應讓她跟著我,我可以抽一根神脈給她,讓她以後不用再受每個月圓之夜的痛苦和死亡。」
文沉森把思吾居高,女人的裙擺在他的臉上飄過,「我要經常能看到她。」
「以後你經常來這片海,就可以看見他。」江佑川接過思吾,抱在懷裡,明明從未得到過,他卻決定是失而復得。
文沉森看著江佑川,「龍君,不要失信。」
「自然不會。」江佑川即將轉身卻頓步,「魔君,把執念放下,你才會得到更高的修鍊。」
文沉森轉身時眼角潮濕,「也許我的修鍊,就是為了我的執念,你不是我,怎會知道我的修鍊不是為了我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