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原來是他
內室角落的銅盆內,放了兩座冰山,直冒冷氣。室內溫度讓人很舒服。
莫小荷不知不覺地台下的戲吸引,跟著鼓掌歡呼,她喝一口冰鎮梨汁,吐了口中的瓜子皮,問瓔珞道,「瓔珞姐姐,這就是你說的好戲?」
船上包括後來發生的,她沒有隱瞞,都和瓔珞提起過。瓔珞這個人,看起來嬌滴滴的,性子卻嫉惡如仇,二人在一處,沒少罵吳進士,狼心被狗吃了,將來定然不會有好報。
「我是說看好戲,還真不曉得是這出。」
瓔珞搖搖頭,她聽說茶樓最近會上映一部新戲,花點銀子能看個新鮮,她又不喜歡老掉牙的劇情,所以才幫著姐妹們預定位置,至於到底是什麼戲,她一點不知情。
「你知道,我這個人不愛管閑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別人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
瓔珞搖搖頭,面色冷淡,一點不在意的樣子。
莫小荷眼睛沒離開戲台,想著誰這麼有才,完全是一幕懸疑的戲,她越看越心驚,後續的劇情走向,和吳進士進京差不多,抱上大粗腿,另謀高就,那個小情人,就成了他上位的絆腳石。
能想辦法殺妻,再次作案顯然有了經驗,可是小情人也不白給,費盡心機設計一番,書生掉坑,最後被繩之以法,衙門老爺審問以後大怒,此案驚動刑部,都不用等秋後問斬,書生直接被判處斬立決。
「賞!」
周圍幾個雅間有人鼓掌喝彩,眾人被帶入到劇情之中,一個多時辰,一晃就過去了。
接下來,戲班子又唱了一段戲,咿咿呀呀,明顯是老戲,不怎麼出彩,喝彩聲小很多。
世間能有如此巧合?莫小荷不相信,總覺得有人在背後推動,總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看完,也就不再糾結,畢竟把吳進士繩之以法,和她洗清殺人嫌疑,是兩碼事。
過了午時,街道人潮湧動,難得出門,幾個人喝茶水閑聊片刻,接著各自分開,約定過幾日小聚,莫小荷拎著切好的羊肉片和瓔珞給的腌漬好的麻椒牛肉,還有幾個包裹回家。住在城裡,柴禾是很大的問題,一般百姓人家都在樵夫那邊買。家裡時長備著熱水,需要柴火,顧崢直接用馬車從山邊砍木頭,然後劈成粗細大小差不多的長條,堆放在角落。
自從瓔珞說自家娘子或許會早產,他一顆心就懸著,聽說生產時需要熱水,他每天都準備幾大鍋,燒開了備用。
「夫君,我回來了!」
莫小荷剛走到門口,顧崢聽見聲音,站起身接人,他接過她手中的油紙包,上下打量一番,發現娘子完好無損,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
瓔珞醫術是很好,可怎麼都覺得性格乖張,人不太靠譜,非常時期,他不得不多想。
「我很好!夫君你看看,麻椒牛肉!」
莫小荷拉著顧崢獻寶,說起聽戲見聞,末了笑道,「我還以為是瓔珞姐姐安排的,結果會錯意了。」
「應該不是巧合。」
顧崢拉著娘子進入堂屋,透了個布巾給她擦臉,解釋道,「應該是有人模仿大越的幾件奇案,為死者伸冤,你看著吧,估計過幾天,這一幕新戲就要被大家熟知,然後會有人爆出來,這一切都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到時候更能博人眼球。」
二十幾年前,大越的皇後娘娘莫顏屢破奇案,還開了一個戲班子,專門類似的橋段,紅極一時,深得百姓的推崇,有人想套用這樣的辦法,也是明智之舉。
「還是大越的戲班子更合我胃口。」
莫小荷喜歡在大越看戲,有點舞台劇的性質,有時候還能找到連續劇的感覺,她知道,必定是穿越者的皇後娘娘做的變革,對她來說,通俗易通,總比咿咿呀呀的唱腔聽著悅耳。
如顧崢所說,幾日以後,這齣戲被傳得沸沸揚揚,就連一心做生意的青稞,都聽到風聲,街頭巷尾,人人議論,百姓們很有正義感,聽聞兇手還在逍遙法外,立刻就炸開鍋。
戲班子被邀請去官家唱戲,其中就有刑部大人的府邸,後院的女子們一吹耳邊風,官員們覺得是個立功的好機會,爭先恐後地查找線索,最後終於鎖定了吳進士。
不到十日的工夫,變化是翻天覆地的,主要得益於邊城傳來消息,本以為兩國開戰,要打個你死我活,誰料兩國中心的地界,發生一場不小的地動,原來的金礦位置,也不曉得移到哪裡。
一場戰爭,雷聲大,雨點小,兩國火速簽訂停戰協定,並約定共同開採金礦。
上位者的心思,莫小荷不懂,但是,根據黑市的消息,兩國開戰只是為做做樣子,似乎要清楚某些勢力,所以兩國上位者合謀自導自演了一齣戲,得到效果后,自然就握手言和了。
把戰爭搞得和兒戲一樣,那麼邊城那些百姓,就白死了嗎?日子照樣過,人們在悲痛之後,已經漸漸地淡忘過去。莫小荷雖然心裡不舒服,但是她已經學會適應,普通百姓沒有人權,連性命,都是上位者的。
邊境城門大開,南來北往的商人又開始增多,其中包括北地歷城還尋找顧夫人的人。表面上,同一屋檐下,和婆婆日子融洽,可莫小荷夜半起來如廁,總能看到廂房的屋子蠟燭燃到深夜還沒熄滅。
「夫君,如今在京都也不安全,我看不如咱們還回到山裡去。」
莫小荷很為難,她是想遮掩家醜,但是對比起來,婆婆能過的好,似乎更加重要。不如就去莫家村生活,在山裡,吃穿不愁,婆婆也能過以前的悠閑日子。
張伯和張大娘若不下山,還能和婆婆成為鄰居,生活上相互照顧,有人說話,串個門,也不會孤單。等過上幾年,風頭過了,再在山下找個地方安家。
「現在還不行,至少得等你做了月子,天氣稍微涼些再上路。」
顧崢淺眠,一日只睡上一兩個時辰,夜裡要幫著娘子翻身,按摩她浮腫的雙腿,莫小荷身子沉,走路像一隻鴨子,夜裡如廁還要人攙扶。
進了八月,莫小荷坐立難安,前兩天瓔珞來一次,把脈后,告訴她預產期大概就在最近幾天。原本她做好準備,不怎麼緊張,反正早晚要走這一步,順其自然就好,奈何顧崢特別重視,夜不能寐,一身冷汗,嘴角緊緊地抿著,對她,更是一刻都不離左右。
「女子生產是一道鬼門關,我就是這麼和他說的。」
瓔珞每隔兩天來一次,帶了點新鮮的大櫻桃,放在井水裡泡著,涼絲絲的,酸甜可口,肉厚實,她坐在莫小荷對面,表面上不在意,內心偷笑。她這麼做,不是沒有自己的考量,讓顧崢知曉女子的不易,以後才能加倍珍惜莫小荷,總不能讓他覺得產子很輕鬆。
此外,她還帶來一個消息。
「衙門的通緝令撤了,小荷妹子,你現在終於不再是通緝犯。」
通緝的畫像和本人太接近,有一點不好,泄露了顧崢和莫小荷的身份,以至於歷城的人得到消息,找到京都來,若不是她在暗地裡幫忙,顧夫人早就被發現了。
她不愛管閑事不假,但是對莫小荷,瓔珞真心實意,各個方面都考慮到了,生怕有一點閃失。
「撤了?我還沒找王澤幫忙,怎麼就撤了呢?兇手抓到了?」
莫小荷眨眨眼,用手揉了揉肚子,只覺得肚子越來越漲,還有隱隱的痛感。
「兇手,你也認識,就是那個吳進士。」
瓔珞翻了個白眼,只能感嘆香兒運氣差,勾引誰不好,偏偏找到吳進士,當時,吳進士也住在清雅居客棧,香兒見對方一表人才,就起了心思,孤男寡女,一個眼神,彼此意會,成就好事。
至於吳進士為什麼殺害香兒,有什麼動機,衙門的布告沒有說明,但是瓔珞猜測,最能說的通的,是香兒無意中知曉吳進士的秘密,因而被滅口。
至於為什麼如此殘忍,那是吳進士剛好目睹香兒和莫小荷衝突的一幕,來個嫁禍,順便主動去衙門幫著畫像,生怕衙門的畫師技術不過關。
在背後算計揭發吳進士的,是她的寡婦姘頭。寡婦的姐姐被丟到莊子上,她自然也沒了利用價值。吳進士雖然花言巧語,但是早就看她不順眼,而她就是知道內幕的人,也是吳進士準備除掉的對象。
為了生存,寡婦輾轉找到莊子上的姐姐,求那個做小妾的姐姐出主意,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原來是他。」
莫小荷以為自己會驚訝,聽到后,她卻異常的平靜。吳進士那個人是有些小聰明,如果他不是那麼自負,殺妻地點選擇一條小船,沒有目擊者,或許真的能逍遙法外,只是夜路走多了,總能遇見鬼,判個斬立決,給他一個痛快,真是太便宜他了。莫小荷想到躲躲藏藏的日子,正想說幾句,就感覺小腹墜脹,下身流出溫熱的液體,她怔了怔,道,「瓔珞姐姐,我好像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