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第230章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天際逐漸轉黑,下起了蒙蒙的細雨,四月的天氣彷彿特別的多變,就如同人的心情。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路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幾乎見不到。
站在醫院門口,眺望著天際稀疏不可見的星宿,她唇角輕輕的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以前,她考醫學院就是為了幫助更多的人,讓他們免除病魔的折騰,可是現在……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用自己出色的能力和與生俱來的天賦在手術台上悄無聲息的讓本該健健康康的盛菲柔變成殘疾。
終還是應了一句話。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而她的一念之間是讓盛菲柔下半輩子都在輪椅上度過,一直以來,她都在忍耐。
忍耐她對她的攻擊,對她的傷害,甚至忍耐她那想要拆散她和傅北臣的心。
而她唯一不能忍耐的是她對庄雅悠的傷害。
她是庄雅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如果連她都不保護她,那麼,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人會心疼她了。
正在她發愣的時候,一倆車忽然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車上飛快的下來兩名黑衣人,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然用沾有乙醚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嘴。
漸漸地,她整個人無力的陷入了黑暗。
好像過了一個很漫長的時間她才悠悠的醒了過來,活動了一下身子,卻發現自己彷彿被綁住了四肢,竟然連動一下都是困難。
她放低了自己的呼吸,努力的保持冷靜。
她的眼睛被黑布蒙著,她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也沒有辦法去活動手腳,自然鬆綁不了。
正在這個似乎,「咔擦」一聲開門聲傳來,接著,是一聲聲走路的聲音。
不急不慢,每一步都十分的有節奏感。
當他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那緊繃的心忽然就鬆了下來,紅唇輕輕開啟,她十分平靜的開口。
「放開我,傅北臣!」
男人一怔,接著,那雙沉寂的眸子里被一陣狂喜淹沒,他快速的扯開了她的眼罩,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灼熱的看著她。
她看著他,她也看著他,不言不語。
半晌,他才解開了她的繩子,伸手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那是一種守護的姿態,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勢。
感受著自他胸腔傳來的心跳聲,顧顏夕眉頭一皺,「放開我。」
她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有的,只是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靜。
傅北臣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輕輕的放開她,微微後退些許,「傅太太……」
「傅北臣,我累了。」
不等他說完,她淡漠蒼涼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在這偌大華麗的房間里輕輕的回蕩。
「傅太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連說了三個對不起,想要再次將她擁在懷裡,她卻猛地後退一步。
在他想要進一步的時候她忽然拿出手術刀,這一次,卻不是抵在他的脖子上,而是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傅北臣,我說我累了。」
傅北臣腳步忽然留頓住,愣愣的看著她此時決絕的樣子,在這一刻,他清晰的嘗到了錐心蝕骨的疼痛。
看著他眼裡翻滾的疼痛,顧顏夕眼底深處閃過一抹糾結,接著,毫不猶豫的離開。
在他轉身毫不猶豫決絕離開的瞬間,傅北臣這張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那是……
他高大的身子搖晃了一下,最終堪堪的扶住了櫃,眼睛疼的厲害,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要衝破障礙破土而出。
他知道,他們最後的機會,被他在醫院裡徹底的打破了。
是他,是他親手弄丟了顧顏夕。
他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做絕望,可是此刻,他卻身在絕望之中。
整個人彷彿被濃密的烏雲所籠罩起來,伸手不見五指,永遠的待在這幽深無垠的黑暗裡。
抬起頭,透過寬大的落地窗,他清晰的看到她漸漸走遠的身影。
絕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離和死別,而是當他跋山涉水終於找回遺失封閉的曾經,而她卻已經走遠。
……
寂靜的涼夜裡,庄雅悠靜靜的坐在門口,一雙眼睛灼灼的看著外面。
忽然之間,一倆車開進了院子。
剎那間,她眼睛猛地一亮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朝著那車跑了過去,臉上是掩飾不掉的激動。
可是,當車門打開,當那人從車上下來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一點一滴的收斂了起來在,直到消失不見。
原來,不是顏夕啊!
看著她臉上誇張的情緒變化,燕司景眉頭輕輕蹙了一下,「見到我你很不開心?」
「我在等顏夕。」淡淡的丟下一句,她重新回到門口坐著,雙手環抱起膝蓋,依舊看著外面。
燕司景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昏暗的路燈打照在她的身上,她整個人彷彿籠罩了一層光暈,有一種……家的味道。
下一刻,他忽然自嘲的笑了一聲,大步來到她跟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庄雅悠眉頭輕皺了一下,往旁邊挪了一點,這微小的動作卻讓他眼裡閃過一抹不悅。
「你和顧顏夕關係很好?」
「很好。」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麼人什麼事能夠威脅到她,那麼,毋庸置疑的,那一定是顧顏夕。
「庄雅悠,你和顧顏夕是怎麼認識的,我很好奇,你們的性格明明是南轅北轍,可是為什麼會成為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今晚,他忽然很想了解一下這個從未了解的過的……妻子。
聞言,她忽然轉過頭,目光在他的臉上掃過,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重新看向路口處,她似乎是不經意的開口,「為什麼要知道對方的秘密呢?世上最黑暗的地方,是一個人的心底。」
「你內心深處也有黑暗的一面么?」
「有啊,我當初想如果盛菲柔就好了,這樣,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
燕司景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臉上,似乎與之沒有什麼變化,他淡而平靜的問道,「那現在呢?」
「現在,我只想要顏夕好好的。」
「那我呢?」
庄雅悠似乎是愣了一下,接著,她慢慢的扭過頭,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十分認真的道:「燕司景,我已經不想喜歡你了。」
你是毒藥,是罌粟,而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沒有能力去沾染毒品的普通人。
燕司景眼睛輕輕眯了一下,裡面清晰的露出一抹叫做不悅的情緒。
「你不後悔?」他冷貴都不聲音急促的吐了出來,似乎帶著一抹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緊張。
「後悔!呵呵……」諷刺的笑聲在孤寂的夜色里無限擴大,凄涼而嘲諷:「強扭的瓜不甜,求來的愛情太廉價,如果我早明白這個道理那該有多好,不過,幸好現在明白的也不算晚,還來得及。」
她坐在正門口望風而立,深夜裡的冷風刮在她的臉上,柔嫩的肌膚片刻通紅一片!
燕司景靜靜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是她一輩子從未看到的,也是她所形容不出來的。
半晌之後,他唇角忽然扯出一抹笑容,接著,他忽然站了起來,轉身,坐進車裡,再發動引擎離開,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
庄雅悠看著那逐漸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車子,眼波微微閃爍了一下,看不出其中的複雜情緒-
……
顧顏夕剛到家的時候,顧嫣然來了。
看見她,顧顏夕本能的煩躁。
她似乎也看到了她臉上的煩躁,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默默地走了過來,她嘆息一聲,「大半夜的還在外面遊盪,沒有地方住了吧,跟我回去。」
說完,她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眉頭一蹙,顧顏夕掙脫開她的鉗制,「我有地方住。」
顧嫣然嘆息一聲,臉上無奈一閃而過,「你和傅北臣的事情我知道了,不就是一個男人么?以後還會有的,你別難過。」
聽著她類似安慰的話,顧顏夕探究的看了過去。
以顧嫣然的性子,知道她跟傅北臣的事情,難道不該是幸災樂禍的嘲諷她么?
什麼時候,她居然也會說出類似安慰人的話。
對上她的眼睛,顧嫣然尷尬的咳了一聲,「好了,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當初我只是一時間不能接受你是媽媽真正親生女兒的事實,我才一直忍不住的針對你,現在我想通了,不管你是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反正,我永遠會是她的親生女兒。」
「嗯,我先走了。」
沒有再理會顧嫣然,她大步走進了這座和庄雅悠共同居住的房屋。
看著她單薄的背影,顧嫣然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顧顏夕,真的是一個很倔強的人,也很沒有安全感,她的戒備心比誰都重。
她不會輕易的相信一個人,但是一旦相信了,絕對會用一百分的忠臣來彙報。
忽然之間,她開始有點嫉妒起庄雅悠來。
明明,她們才應該是姐妹不是么?
顧嫣然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屋子的燈熄滅了,她轉身上了車,然後發動引擎離開。
或許,有這樣一個姐妹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