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爺爺

手工拉麵，很關鍵的一點是和面。尤其是在夏天，行內人都知道「夏天的麵糰不好伺候」，最考驗拉麵師傅的水平，面和砸了，根本拉不成面絲。

面對方已經揉好，她一入手，就知道這面揉得恰到好處，延伸性和彈性很好，最適宜抻拉。

別看拉麵師傅雙手像是跳舞一樣伸展收縮，很簡單的樣子，實際上拉麵不僅是力氣活，而且是技術活，力道、節奏，等等都是拉麵的要點。

是不是真的會，一出手行家就看得出來。

而顧惜拉麵的動作和拉麵師傅的如出一轍，那一小團面在她手裡彷彿活了一般，她雪白如藕的玉臂伸展，麵糰被拉長。

收回，再拉。

拉麵師傅笑臉微訝，他以為顧惜只是略通一二，但事實是她的手法很老道，甚至不比自己這個做了十幾年拉麵的人差。

早在顧惜進了面台就引起了不少食客的注意，看到她拉麵的動作，大家更是驚訝無比。

她年紀小，長得又水靈漂亮，一樣的拉麵動作，由她做起來，卻多了幾分優雅和靈氣，好似一門手藝，上升成為一門藝術。

店裡的人看得目不轉睛，蘭斯也愣怔地望著她，眼珠子一動不動。

顧惜將拉好的面甩入滾滾沸水中，動作乾淨漂亮。

她一連做了兩份，用不了多長時間。

完成的時候，系統報備聲自動響起。

「恭喜宿主，完成拉麵兩份，獲得20信用點。」

顧惜欣喜，俏麗的臉蛋兒被店裡的熱氣蒸得微紅，雙眼亮晶晶的：「好了！等著面熟了！」

大家回過神來，熱烈鼓起掌來。

「小妹妹好厲害！」

「太厲害了，好像比拉麵師傅做得更好啊！」

老闆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朝顧惜豎起大拇指：「小丫頭牛！」

顧惜抿嘴一笑：「比不上貴店裡的專業師傅。」

站在旁邊看的拉麵師傅苦笑：「你太謙虛了，你這實力，完全可以自己開家麵館。」

「哈，關鍵是和面的師傅和的好。」

顧惜從玻璃房裡出來，洗了手，然後回到蘭斯身邊。

蘭斯看她的眼睛更加明亮，灼灼生輝。

不少顧客仍然在打量她。

顧惜對這樣的目光並不陌生，所以挺自在。

不多時，兩人的面好了。

顧惜讓蘭斯嘗嘗。

她發現蘭斯似乎很討厭吃熟食，昨晚的晚餐，還有今天的早餐，他幾乎沒吃。

「你要把這碗面吃完。」

蘭斯剛吃了口面，就想吐出來，聽到顧惜的命令，要吐不吐。

顧惜用筷子輕輕敲了敲碗的邊沿：「吃不完以後不帶你出來玩。」

蘭斯委委屈屈地把面咽了下去。

顧惜也不想逼迫別人，只是蘭斯真的該學著做個正常人，一個只喜歡喝血的人，那不是更野生肉食動物一樣？

且不說被人發現會怎樣，便是不被人發現，生食里有許多細菌和毒物，對人的身體並不好。

她盯著他好一會兒，然後才埋頭吃自己那一份。

麵條筋道滑溜，帶著牛肉湯的香味和鮮味，還有香菜的獨特味道，融合在一起，在味蕾間爆炸，味道好極了。

可惜，這是以前的感受。

她忘記自己已經嘗不出味道。

這碗面進了她嘴裡，自然也沒什麼味道。

不過她依然一點點將面帶湯都填到肚子里。

也許她該去醫院看看。

一個廚子失去味覺，永遠當不了頂級大廚。

現在離味覺消失的時間並不遠，也許還可以治療。

手裡提著不少東西，吃完午飯後，顧惜打算去菜市場一趟，然後回家。

她不知道的是，她在拉麵館里做拉麵的畫面被人拍到了。

現在網路還不是特別發達，手機也大多是只能打電話發簡訊的那種，拍下照片的是一位美食記者，而在不久將來，顧惜的照片將會出現在一份全國有名的美食類雜誌上！

對這件事一無所覺的顧惜拉著廚房小白蘭斯去了最大的一個菜市場。

一般到了下午，很多菜市場的菜都是挑剩的，不太新鮮。

而東門菜市場，是全市最大的菜市場，食材種類最齊全也最多。

一開始顧惜擔心蘭斯到了這種地方會不適應。

很多人都會嫌菜市場臟，菜市場臭。

不過，她顯然白擔心了。

蘭斯一到東門，情緒高漲，好似這裡才是他的樂園。

顧惜心中警鈴大作，他不會是因為聞到血腥味才興奮的吧？

「你跟緊了，不能自己到處亂跑，也不要亂碰別人的東西，知道嗎？」

蘭斯乖乖點頭。

顧惜感覺自己就像溜狗似的，隨時擔心自家的狗撒丫的亂跑亂咬人。

要是此時有條繩子，她都想把他拴在自己身邊了。

顧惜記得她第一次進菜市場，還是跟著爺爺來的。

小時候，爺爺總是喜歡把她帶在身邊。

她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和父親離婚，而父親又被嚴厲的爺爺命令在家練習廚藝，小小的她沒有父母照顧，所以爺爺一有空都會帶著她，即便沒空，也會把她帶在身邊。

穿梭在各種菜市場，是她兒時最多的記憶。

爺爺大大的手拉著她小小的手，步入人聲鼎沸的菜市場。

許多人買菜，都喜歡把菜市場逛一圈，貨比三家，然後再決定買哪一家。

而爺爺卻沒那麼麻煩，菜市場的菜價格他心裡有數，他挑菜的唯一標準是新鮮。

爺爺常對她說：「做菜最重要的是有新鮮的食材，不能因小失大，為了貪小便宜而失去最新鮮的菜，對於普通家庭煮婦來講，或許無所謂，但咱們當廚師開飯館的，卻不能抱著這樣的心態。」

這一條準則爺爺奉行一輩子，他常在顧惜耳邊講，顧惜也便記下了。

後來無論她條件多艱難，她都不會以濫充好，要麼不做，要做就要用新鮮的蔬菜來做給別人吃。

可惜，後來她年紀大了一些，流露出對烹飪的興趣，爺爺陡然驚覺把她引到了一條不歸路，想要挽回，便再也不肯帶著她出來買菜，更甚至也不再時不時告訴她一些非常有珍貴的經驗。

顧惜難過的是這次重生的時間點，若是再早些日子就好了，如果是在火災發生前，或許她就能夠防止火災發生，那樣爺爺也就能夠活下來。

重生一回，依然見不到爺爺，此時觸景生情，心中難免惆悵。

蘭斯的叫聲把她從思緒里拉回到現實。

顧惜看到蘭斯眼裡的擔憂，沖他溫和一笑，學著爺爺當年的語氣問：「你知道哪家的食材最新鮮嗎？」

蘭斯搖頭。

瞧著他天真懵懂的樣子，顧惜突然起了當小老師的念頭，嘴角輕抿，笑吟吟朝大門口第一家賣菜的攤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