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逢
綠衣女子擺好了攻勢準備一戰,話音剛落,只見旋風起處,翠竹搖曳著擺向四面,一青衣男子自高空緩緩落下,他並沒有在意綠衣女子,走到音鈴身邊扶起她,為她輸了真氣,音鈴漸漸恢復體能,睜開了雙眼。
她看見綠衣女子大汗淋漓,神色慌張,身體有些顫抖,站在原地既不進攻也不後退,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待她回頭看時,不免心中略過一絲歡喜,救她的非是別人,正是魔君百千回。音鈴也同時理解了綠衣女子為何如此神情。
「我曾經說過,只要你再敢荼害生靈,我定不輕饒。」百千回看著綠衣女子,肯定的語氣讓綠衣女子不寒而慄。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請你原諒。」綠衣女子戰戰兢兢的說道。
「是不是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違背了我的意願。」百千回說著,手心已經凝聚了巨大的真氣能量。
綠衣女子臉色蒼白,已經嚇的癱軟在地上。
「師兄,不要。」音鈴轉過身看著百千回,用身體擋住了百千回。
「你叫我師兄?」百千回詫異道,「那麼你是軒轅昱的徒弟?」
音鈴點了點頭,說:「我就是要去天盪山拜師學藝的,適才遇到一夥黑衣人攔住去路,要不是姐姐及時出現,我早就死了,求師兄饒了她這一回。」
「是的,是的,她說的千真萬確,求魔君饒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綠衣女子央求著,眼神里充滿了乞求,又對音鈴的不計前嫌滿心佩服。
「你走吧,以後不要在做這樣的事情。」百千回收了攻勢,將目光移向音鈴,說,「你不該來這裡。」
綠衣女子見百千回放過自己,立刻起身悄悄的離開了。
「可這裡是必經之路。」音鈴盯著百千回看了看,彷彿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一個普通的人一樣,她對他不但好無畏懼,而且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我是說你不該來這仙魔之地。」百千回解釋道,「已是千金之軀,何必將自己置於險境。」此時的百千回,腦海里儘是對往生往事的回憶。
「自小師父就教我仙法,對我諄諄教誨,如今我長大了,自然要去尋找師父,正式拜師。」音鈴歪了歪腦袋,繼續說,「況且這也是師父和父王的意思。」音鈴覺得自己說的有理有據,正歪著腦袋,等待百千回的回答,卻發現他已陷入思考之中。
她專註的看著百千回,不禁臉頰泛紅,心想:他已經救了我兩次,我該怎麼報答他呢?雖然他是人人敬畏的魔君,正道的敵人,但我只見過他救人,沒見過他無緣無故的害人。而且,在他面前,自己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的安全感,和滿足感,如果一輩子都這樣,該多好。
「我可以直接送你去天盪山。」百千回從回憶中走出來,低頭看著音鈴,關心的語氣說道。
音鈴發現百千回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臉色變得通紅,她低下了頭,以避開他的視線,不一會,又抬起頭,說:「不行,師父叫我以腳力去往天盪山,說是對我的歷練。」
近百年來,百千回從不對別人主動要求什麼,也從來沒有被人拒絕過,聽到"不行"這兩個字,他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也許是憤怒,也許是尷尬。但他知道,他不會對眼前這個女子動怒,他會尊重她的決定,他說道:「既然這樣,路上要小心。」
「哎呀,不好了。」音鈴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一副驚慌著急的樣子。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肆無忌憚的表現出一個孩子的模樣。
「怎麼了?」百千回關切的問道。
「子衡和蘭兒怎麼樣了?他們人呢?他們不會被黑衣人……」音鈴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心中懊悔這麼久才想起他們,立刻向四周張望,準備去尋找他們的蹤跡。
「你放心,他們沒有危險,」百千回鬆了口氣,說,「他們已經在前面等你了。」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音鈴點了點頭,追問道。
百千回看著音鈴天真無邪的面孔,微微笑了笑,又搖了搖頭,御劍飛行,漸漸消失在竹林上空。音鈴伸出手想要挽留百千回,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心裡不禁升起一絲惆悵。
正當她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悲傷中的時候,又聽到百千回的聲音「你每向前邁一步,就離天盪山近了一步,早晚都要去到那裡,所以不要以到達天盪山為目的,要時時刻刻把自己置於修行之中,這才是歷練」。
聽了百千回的話,音鈴若有所悟,她驀地抬起頭,卻不見他的影蹤,於是定了定神,幻化出寶劍,在竹林里舞動起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她收起寶劍,向前趕路,在竹林的盡頭遇到了張子衡和甘蘭。
甘蘭見到音鈴的身影,遠遠的跑了上去,抱住她高興的說道:「太好了,姐姐,你終於來了。」仔細的繞音鈴一周看了一遍,甘蘭又掉下幾滴眼淚,說:「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音鈴微笑著擦拭甘蘭腮邊的淚水。
「鈴兒,你還好嗎?」張子衡走上前來,語氣里有些尷尬和懊悔,「我們不該撇下你而獨自逃命,可是……」張子衡只說了一半便停住了。
「我理解你們,」音鈴點了點頭,說,「那種情況下,你們先離開才是對的。」
音鈴想了想,又問道:「不是有一個黑衣人去追你們了嗎?你們是怎麼脫身的?」
原來,張子衡與甘蘭逃離戰場之後,向竹林外飛奔而去,黑衣人緊跟在他們後面窮追不捨,待快要趕上,黑衣人揮舞著彎刀去砍張子衡,張子衡用力推開甘蘭,抽出身上的佩劍抵擋黑衣人從側方揮舞過來的彎刀。
二人瞬間打在一處,爭鬥幾個回合,甘蘭見張子衡對敵不過,抽出佩劍與張子衡合在一處,共同對付黑衣人,黑衣人知道張子衡二人不懂仙法,便與二人展開了純刀法與劍術的博弈。
幾十回合之後,黑衣人漸漸處於劣勢,正當張子衡和甘蘭二人準備最後一擊之時,黑衣人壓住陣腳,念動口訣,發動仙術,一道道金光自刀身發出,橫掃八方,張子衡和甘蘭左躲右閃,上竄下跳,艱難的躲過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正待二人用盡渾身解數,回天乏力之時,黑衣人卻應聲倒地,一隻鋼刀從他的后心刺入,鮮血流出的瞬間,黑衣人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張子衡與甘蘭的視線之內。
正當二人疑惑不解之時,一個小孩模樣的人從地底下鑽了出來,撿起地上的鋼刀,蹦蹦跳跳的走到張子衡與甘蘭近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他為何要啥你們?」
「多謝小兄弟救命之恩,」張子衡躬身施禮,回答說,「我們原是人界之人,初來此地,是為了尋求仙人,學習仙法。至於他為什麼要殺我們,我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們認錯了人,誤把我們當成是他要殺的人了。」
「啰哩啰嗦的,我叫童無心,你們以後就叫我『無心』好了,」無心說著,收起手裡的鋼刀,補充道,「還有,我不是小兄弟,我可比你們活的時間長的多。」
甘蘭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剛剛救了自己的無心:一米四五的個子,渾身上下掛著一層塵土,左腿的褲角破了一個洞,一雙草鞋卻乾淨的一塵不染,如同新的一樣。
再看他的長相,面色有些發黃,卻乾淨細嫩,一臉的稚氣,天真的表情和他剛剛殺了一個人應有的表情截然相反,彎彎的眉毛,靈動的雙眼,一舉一動完全一個七八歲孩子的模樣,一條金絲帶系在頭上,顯得格外傳神。
「那你是仙人嗎?」甘蘭問道。
「噢,我可不是什麼仙人,」無心搖了搖頭,說,「不過,會些法術而已。」
「那我們拜你為師,」甘蘭興奮的說道,「你教我們法術。」
「那可不行?」無心極力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甘蘭疑問道。
「因為,我只會一樣法術,」無心頓了頓,撅起小嘴說,「你們一旦學會了,就不認我這個師父了。」
「什麼法術,你說來聽聽,」甘蘭覺得有戲,繼續說道,「你不教我們,不也不是我們的師父嗎?」
「你說的好像有道理,不過,」無心撓了撓腦袋,皺了下眉頭說道:「我只會隱匿之術。」
「隱匿之術是什麼法術,有多厲害?」甘蘭瞪大了眼睛問道。
「哎呀,」無心有些尷尬的回答道,「就是逃跑的法術,你們到底想學不想學?」
「想學,想學,當然想學。」甘蘭不停的點頭答應,「你快點教我們吧。」
「那你們先拜師。」無心一臉倔強的神態。
甘蘭當即單膝跪地拜無心為師,張子衡不肯拜一個小孩子一樣的人為師,但被甘蘭拉扯著也跪在了地上。
「嗯,好徒兒,」無心得意的說道,「只要認真學,為師一定把全部所學都教給你們。」
「不是說就會一門法術嗎?」張子衡有些不情願。
「法術是只有一門,但怎麼運用,就是另一回事了,」無心傲慢的說道,「況且,學會了逃生的本領,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會有性命之憂,不也是一件好事嗎?」無心說著,倒退了了幾步,只見他身體漸漸變小,最後遁形於入竹樹榦之內,片刻,又從竹樹榦中走了出來。
見此情景,張子衡甘心情願的叫了聲「師父」,甘蘭嚷著要學。無心說:「學習仙法,豈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們果真要學,當隨我進入深山,勤學苦練,才能如願以償。」
張子衡和甘蘭點頭答應,瞬間又都搖了搖頭。
無心有些生氣,問道:「難道你們不想學?」
甘蘭把音鈴還在與黑衣人搏鬥的事告訴了無心,說道:「我們要先跟鈴兒姐姐告別,她同意了我們才能跟你走。」
無心想了想,說:「那好吧,我們去前面等她。」於是念動仙法口訣,帶著張子衡和甘蘭二人,化作一陣清風繞著竹林,來到前方竹林的盡頭等待音鈴。
聽了甘蘭的敘述,音鈴雖然有些不舍,但她還是高興的說:「你們要好好跟著小師父學習仙法,不要辜負了這一路上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