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傳)離家出走

第四章 (前傳)離家出走

寒梅身體漸漸恢復,和環玉閑聊了一會,突然想起了晨聲,她從床上做起來,叫錦繡幫自己梳妝打扮了一番。照著鏡子反覆的看了又看,始終覺得不夠滿意,因為她的身體並沒有完全康復,臉色還是顯得有些憔悴,從心理因素講,是因為她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現給他,可是即使再怎麼完美無瑕,在她自己看來,總會覺得略有一些小小的缺陷。

「你這是怎麼了?平時你不是對自己挺有信心的嗎?還用說除了你,就沒見過第二個比你漂亮,比你美麗的人?」環玉的言語里略帶著玩笑似的嘲諷。

「在床上躺了這麼久,憋都憋出病來了?我就不能梳梳頭、抹抹妝、解解悶嗎?」寒梅掩飾到,「我想出去走走,不打扮漂亮點,別人還真以為我生病了呢?」

「你不是生病,你是受傷!」環玉將「受傷」二字的音拉的很長,「一說這個我就難過,別提你剛回來那會了,都心疼死我了,渾身是血,到處是傷,還一直昏迷不醒,真不知道你當時是怎麼挺過來的。」

「是啊,在那樣的情況下,我是怎麼挺過來的?」寒梅不禁在心裡反問自己,「如果不是他,我也許已經被匪徒抓走,或者在與他們的搏鬥中喪命,或者在最後關頭選擇自盡身亡。」

看到環玉落下了疼惜的淚水,寒梅輕輕的把手放在環玉的肩膀上說:「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過去的都過去了,別難過了。」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嘛。」環玉點了點頭。

寒梅幫環玉擦去腮邊的淚水,說:「他現在怎麼樣了?我想去看看他,跟他好好道謝。」

「啊?」環玉張大了嘴巴只說了一個字。

「怎麼了?難道他出了什麼事了?」寒梅開始擔心起來,聲音明顯變得急促而又緊張,她注視著環玉,希望從她的口中得知晨聲的情況。

「看把你緊張的,」環玉回答道,「他沒事,不過他早就離開這裡了啊?」

「什麼?他走了?他什麼時候走的,怎麼沒人告訴我?他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寒梅滿是疑問的語氣說著,卻發現環玉正在偷笑,才知道自己失態了,臉色因尷尬而變得通紅,像是熟透了的蘋果。

「瞧瞧你,還哪有個大小姐的樣子,」環玉將寒梅扶到床上,「現在你可以休息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是想出去散步的。」

「死丫頭,就知道取笑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寒梅埋怨道。

「只是走了一個山野樵夫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再說你也沒問過我呀?」環玉打趣道,「嗯?這麼上心,你不是喜歡上他了吧?」

「你說什麼呢?」寒梅掩飾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也得當面跟他說聲『謝謝』才不失禮數啊。」

「嗯,解釋的合情合理。」環玉假意點頭,做了個鬼臉。

「好了,好了,我想休息一會,你出去玩會吧。」寒梅白了環玉一眼,躺在床上,微閉雙眼,腦海里,總是浮現出晨聲的模樣,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穩。

數日之後,寒梅得知晨聲離開杜府的真相之後,心中滿是憤怒,但她不敢跟父親辨別事理,論證對錯,因為她一直都是一個孝順的女兒,並且父親發起怒來,全府上上下下都要跟著受罰,以父親的行為處事原則,他說的話就是對,他做的事就是對,對也是對,錯也是對。越是這樣,她越覺得對晨聲有所虧欠,心裡充滿了內疚之意。直到有一天,她頂撞了他。因為他要把她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她從丫鬟口中得知,媒婆這幾天經常出入杜府,為的是說媒一事。當她得知父親已經答應把她許配給一個官宦家的兒子。這一次她沒有忍氣吞聲,而是帶著怒氣徑直闖進父親杜青松的房間,和他大吵了一架,最後哭著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無論對方是什麼樣的人,條件有多麼好,品格有多麼優秀,她心裡早已有了別人。

經過無數次懇求后的被拒絕,爭吵后的哀求無果,寒梅感到未來一片黑暗,人生已經沒有絲毫意義可言。她也想過勉強自己接受父親的安排,可是一見到那個自己要嫁的人,她便更加無法接受現實。那是一個不帥也不難看的人,身體虛胖,個頭矮小,目露凶光,說話的時候總會把眼睛眯成一條極小的縫隙,你很難知道他是在看著你,還是已經睡著了。寒梅早就聽說過他的為人:遊手好閒,荒淫無度,仗著老子是大官兒,為所欲為,凡是他想要的,一定要千方百計弄到手,一旦他看上的,就算殺人放火也要得到手。人們私下裡給他起個外號叫「毒瘤」,所謂「毒瘤」,長在身上,無論哪裡,都是多餘的,而且折磨一個人直至死亡也無法擺脫。

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麼這次一定要堅持把自己嫁給一個這樣的人,以前也有很多人來府上提親,父親都會問問自己的意見,只要自己不同意,父親絕對不會強迫自己。這一次,她被父親關在房裡,又是傷心難過,又是煩躁不安。終於在一個父親不在家的晚上,她苦苦的哀求守在門口的丫鬟,丫鬟一時心軟將門鎖打開,又在環玉的幫助下,趁夜逃出了杜府——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她想,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因為她不可能答應父親的要求,父親也不會滿足自己的願望,而且一定會因為自己離家出走感到震怒而不會原諒她。她跪在大門前,磕了個頭,淚水在抬起頭的一瞬間,噴涌而出。

麓山腳下一個破舊的茅草屋,有樹枝圍成的院子,院子里有堆積成山的樹榦,有生長著輸菜的方田,角落裡有煮飯用的爐灶和一張陳舊被風侵蝕了的木製桌子。

她站在圍欄之外,用盡剩下微弱的力氣喊道:「有人嗎?」

他聽到聲音走出茅草屋,看到了她,睜大了的眼睛里略顯驚訝之色,轉瞬間又恢復平靜。她看見了他,心中充滿歡喜,這一夜的路沒有走錯,她憑著他曾經跟自己描述的地方,找到了這裡。

「你不請我進去嗎?」她打破沉悶的氛圍,語氣里滿是疲憊。

「你……」他心中充滿了疑問,想問她為什麼出現在自己的家門前,又沒有說出口。於是走到圍欄處,打開小門,說:「進來吧,我這裡簡陋的很,讓你見笑了。」比起杜府的門面,晨聲心中有些尷尬,說話的時候,嘴角不自然的向右邊一挑。

她從他的表情讀出了他心思,解開系在肩上的包袱,扔到他手裡說:「讓我先睡一會,我實在太累了。」她露出調皮般的微笑,走進了茅草屋,粗略的掃了掃屋中的擺設,一頭扎進草席之上,睡了起來。

他隨後進來,剛要說什麼,卻看見她早已經進入甜美的夢鄉。於是輕輕的將包袱放在她的枕邊,又找了一件自己的外衣給她蓋在身上。

從她緊閉的雙眼,憔悴的面容和聽得到清晰的喘息聲中,他知道她一定是走了一夜的路才來到了這裡。

他嗅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不禁緩緩的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把這種香氣永遠留在自己的記憶里。隨後,他起身離開了茅草屋,來到院子,將一口大鍋架在爐灶上,開始為一席豐盛的佳肴做準備。

寒梅醒來已經過了晌午,她從噩夢中驚醒,很久才平息心中的恐慌,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走向門外,推開門的瞬間,濃濃的菜香味撲鼻而來。她來到院子,看到飯桌上擺滿了菜肴,正忍不住想伸手要去拿塊肉放進嘴裡,就聽得晨聲在身後打趣道:「我原以為富家千金都是舉止端莊,但眼前的這位好像有點不一樣。」

「誰餓誰知道,」寒梅把拿在手上的一塊肉放進嘴裡吃了起來,「再說,在你面前我不想當什麼富家小姐。」話音剛落,寒梅突然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唐突,背過臉去,看著桌子上的菜肴,又拿了一塊山蘑放進嘴裡,吃了下去,轉身問道:「這是什麼蘑菇,這麼好吃?」

「它不是因為是什麼蘑菇,才這麼好吃。」晨聲將最後一道菜端到桌子上。

「那是因為什麼?」寒梅不解的問道。

「因為是我做的蘑菇,」晨聲做了個鬼臉,得意的說道。

「噗……」寒梅原本一副正經等待答案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茅草屋四周。

「你再嘗嘗其它的菜,」晨聲說著,走到一堆木頭前,將木頭搬走,揭開蓋在地上的木板,伸出手摸索了一陣,找到一條繩索,他將繩索拉了上來,繩索的末端系著一個竹籃,竹籃的裡面是一壇珍藏了多年的烈酒。

二人一邊喝一邊聊,也許是因為那次共生死,同患難的經歷,他們之間顯然並不覺得陌生,反而相處的很融洽,像是很久不見的兄妹,又像是多年不曾相聚的朋友。他們互相講述著自己成長的過程,經過的過往趣事,一直聊到漸進黃昏,夕陽西下。

「今後有什麼打算?」晨聲問道。

「想在這裡陪你一直到老。」借著酒勁寒梅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雖然有很多人艷羨我的美,但我只能看到你的真心。」

沉默了良久,晨聲深情的看著寒梅,點了點頭,此時此刻,他覺得她是那麼的美麗動人。見寒梅已有醉意,他將寒梅攙扶進茅草屋,自己在外面搭的床鋪上躺下,望著繁星閃爍的天空,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嘴角露出一絲甜甜的微笑。

得知寒梅離家出走,杜青松大發雷霆之怒,吩咐幾個家丁將守門的丫鬟鎖了起來,又將環玉吊在門前,用皮鞭狠狠的抽打,已解心中的憤怒。環玉寧死也不肯說出寒梅的去向,最後被打的昏死過去,杜青松只得叫人將她關進柴房,以示懲戒。又一方面派家丁四處尋找打聽寒梅的下落,一方面來到官宦家中告知寒梅出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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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音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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