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傳）走出輪迴

自那一世杜府門前的生死訣別，又經過了幾世愛恨纏綿，悲歡聚散：其中有海誓山盟，出雙入對，濃情蜜意堪比天高，猶似海深；也有因愛生恨，相愛相殺，乃至於一對鴛鴦成為生死仇敵。%d7%cf%d3%c4%b8%f3

那一世，她離去之時說：「寧願靈魂在虛幻中飄蕩，也不願再往生受苦」。

再以後的生生世世，他獨自一人承受人生之磨難，輪迴之苦楚：他做過領兵打仗的將軍，戰無不勝，所到之處，所向披靡，沒有戰死沙場，卻死在小人的詭計之下；他做過鞋匠，做過乞丐，做過有錢人家的奴隸，做過敗落家庭的子弟，直到有一天遇上了他的師父，軒轅昱——仙界的至尊、六界的守護者。

那一世，他孤苦伶仃，浪跡天涯，千山萬水都踏過，五湖四海全走遍。直到有一天於人跡罕至之處，深山密林之中，誤飲回魂水，從此一睡不起，往生往事全在夢中出現，一點一滴幾個世紀的故事都浮現在腦海里。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天，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是幾十載……他突然醒來，感慨於世世苦難，生生多劫，改名百千回。

他決定下山去尋找那一世的嬌妹，那一世的寒梅，那一世的丁寧，那一世的雪妃……期盼與她再續前緣。

可天大地大，或是緣分已斷，或是她剛離去，或者她還沒有轉世，或是如她所願：再也不受輪迴之苦。

總之，他始終沒有找到她的蹤跡，但他從未放棄尋找，停止追尋，就如那一世她因身患絕症而偷偷的離開他，他因不知道內情而苦苦尋找她，直到山窮水盡，欲求無路。

一日，他於麓山之顛冥思，被一野獸襲擊，墜落山澗，掛於樹枝之上，得保性命無憂，后被正遊歷人間的仙家至尊軒轅昱救下。

他觀他骨骼驚奇，氣質不凡，雙目洞明，秉性純真，天性忠良，雖年紀輕輕，卻似歷經千難萬險，看遍世間百態，於是問道：「少年為何如此輕生？」

「非我輕生，乃是遭遇猛獸突襲，才有此一劫，幸得仙人相救，免於劫難。」百千回磕頭拜謝。

短暫的交談過後，軒轅昱對眼前的少年更加喜愛，百千回也對眼前的長者十分敬佩，他將他的過去一一講給他聽，他或點頭，或搖頭，仔細的傾聽，並在必要的時候發表一點自己的意見。

待他說完之後，軒轅昱耍了一套仙術，然後對百千回誠懇的說道：「何不跟我修仙？如你之人，定能習得最強仙法，擺脫輪迴之苦。」

「可是，我有心愿未了。」百千回如實回答。

「千般劫，千般苦，萬般難，萬般求。」軒轅昱雙手背在腰間說，「即便你找到了她，又能怎樣？只不過是在你百世千世的輪迴里增加一段痛苦的記憶罷了，」軒轅昱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繼續說道，「若生生世世都註定是一段孽緣，若你無法掌握自己和她的命運，」軒轅昱看了一眼百千回，斬釘截鐵的說，「不如不見。」

聽了軒轅昱的話，百千回茅塞頓開，他有感於仙人的指點，不禁感懷激動，當下跪於軒轅昱的面前，說道：「多謝師父指點迷津，請受徒兒一拜。」百千回磕了頭，軒轅昱帶他會天盪山，正式收他為徒弟。

天盪山的大殿寬敞明亮，卻不失森嚴，令人身處其中，頓生敬畏。

幾根頂梁的石柱上刻著歷代掌門人肖像，弟子們每每進來都要對著石柱參拜一番。

大殿之上一塊牌匾上寫著：多福蒼生。下面是千年寒玉製成的座椅，散發出逼人的寒氣，遠在大殿之下就能感受的到，兩旁各有一把普通玉石製成的座椅，供掌門師兄弟之座。再往下是頗緩的階梯，由楠木鋪墊，楠木上都刻著簡單而又充滿寓意的圖案。階梯兩旁一邊一個上古神獸的化石，給整個大殿增添了不少威嚴。

百千回與其他三個被軒轅昱收於門下的弟子——承影、笑飛揚、藍鳳，一同跪於大殿之下。

軒轅昱端坐於掌門之位，面容慈祥，面帶笑意。師弟司空允坐於旁邊，他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跪於大殿之下的四個新弟子，當目光掃到百千回身上時，便定格在了那裡，他驚奇於百千回的骨骼、相貌和神韻，不禁感嘆，心中暗想：世間竟有如此之人，為何我不曾遇到，倘若他做了我的徒弟……司空允捋捋鬍鬚，微微的搖了搖頭。

「自今日起，百千回、笑飛揚、承影、藍鳳，」見四個人仰頭注視著自己，軒轅昱繼續說道，「你四人便是我天盪山軒轅昱的入門弟子，你等須勤學天道，苦練仙法，學成之日，或獨善其身，或造福蒼生，皆是為師所願，」軒轅昱頓了頓，話鋒一轉，繼續說，「若有思慮不純，禍亂人間者，為師定不輕饒。」

「弟子謹遵師父教誨。」四人齊聲喊道。

早有天盪山弟子將瓊漿玉露送於四人近前。

「瓊漿玉露，是為師給你們的拜師禮。」軒轅昱頓了頓，說，「也是入天盪山為徒的考驗，思慮忠純者喝下它，可助長仙基，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心存邪念者，喝了這瓊漿之水，便會痛斷肝腸，直至死去。你們可經得起考驗？」

「弟子經得起考驗。」四人齊聲說道，各自接過瓊漿玉露，一飲而盡，皆無異樣，軒轅昱大喜，當即授予百千回熾焰劍，授予笑飛揚紅纓槍，授予承影玉竹簫，授予藍鳳金縷長絲帶。

四人領了自己的武器，各個喜笑顏開，跪謝軒轅昱。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一轉眼，百千回與笑飛揚、承影、藍鳳四人已在天盪山學藝整整十年。

這四人都是仙緣深厚，由軒轅昱當年遊歷人間時，千挑萬選出來的，再加上他們天資聰穎，勤奮刻苦，各個學得一身好本領，稀世仙法奇武功。

其中以百千回造詣最高，不但其他師弟師妹聯合起來不是他的對手，就連一向沉默寡言的師叔司空允也對他讚賞有加。

一日軒轅昱於修行峰與百千回切磋仙法，一不留神一道紫光從百千回指間發出，在軒轅昱耳旁飛過，軒轅昱轉身的瞬間，一道金光自指間飛出，正中百千回左肩。

比試結束，軒轅昱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沒有集中精力，還是百千回技藝不佳？或者他出手時，自有分寸，故意打偏。總之，他看著百千回，發自內心的笑了笑，彷彿是在說，「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笑飛揚天生沉穩的面孔，和他沉穩的性格一樣，給人一種安全感。

他做事循規蹈矩，又不完全老套，每每有獨特的見解和想法都會在恰當的時候說出來和師兄妹探討，他也是師兄妹中最懂的體察他人心思，最能理解他人的一個。

他最佩服師父那種能夠以一己之力守護蒼生的大義之人，也特別羨慕師兄百千回在修仙之路的成就，也喜歡藍鳳獨有的風韻，然而這些都不是他最關心的。他最喜歡和師妹承影在一起，二人經常結伴，或獨處於天盪山的某座山峰，或遊歷天下，賞世間百態景緻。

承影玉簫傳天盪，風也停兮雨也停兮。一曲簫聲，足以令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承影年輕貌美，活潑可愛，愛笑愛鬧，最討軒轅昱的關心，也是大家的開心果，一副女人婀娜多姿的身板，凝神聚氣能舉起千斤的重物。

她的美麗，讓人一看到她就能感受到一種滌盪心靈的美，你很難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的憂傷或是難過，彷彿她從來不知道世間還有「苦楚」二字。不過她的天真只展現在師兄弟面前，出了天盪山，有外人在場，她從來都是個安靜的美女子，從來不說一句話。

藍鳳是一個溫柔又有獨特氣質的女子，柔弱裡帶著幾分剛強，謙卑中帶著幾分傲慢。不過，一個人的時候，她常常陷於苦惱之中，她不明白師兄百千回為什麼對自己的愛意視而不見，是他不喜歡自己，故意裝糊塗，還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每每她想要捅破兩個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卻每次都是欲言又止，一者是來自女子的矜持，羞澀心理，一者是怕受到拒絕而無顏面對彼此。

她平日里喜歡安靜，經常在仙草峰漫遊，以至於喜歡上那裡的仙草，短短几年，她就分的出上千種仙草的種類和名字。她清楚的知道哪一種仙草可以提神醒腦，哪一種仙草可以驅除瘴氣，哪一種仙草可以奪人性命，哪一種仙草可以治療疑難雜症，甚至她幫助一些有仙緣的仙草修成正果。

師兄妹四人自學成之日，秉承師父軒轅昱的法旨，懲奸除惡，以護佑蒼生為己任，斬妖魔，除姦邪，殺惡人，與魔界為敵，捍衛人間正道。

一開始，他們年紀尚輕，對是非對錯很是在意，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的變不了白的，白的一旦被染黑就永遠是黑的」為理念，世人一旦有過錯，只要被他們知道，都會受到懲處，沒有改過的機會。也因為如此，世人威懾於懲罰，而不敢輕易犯錯。

在經歷了眾多變故和對人生理解的不同以後，他們的人生觀，價值觀逐漸有所改變。百年以後，百千回竟然脫離天盪山，做了魔界的至尊。那以後，藍鳳終日守護在仙草峰，不問世事，笑飛揚和承影隱姓埋名，過起了隱居生活，再沒人能尋得到他們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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