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流隨涌動
「洛姑娘方才本可以向如夜求助的,如此一來,不就逼著如夜和洛姑娘站在對立的兩端了嗎?」秦如夜一邊埋怨洛晚一邊替她接過馬車上的行李。
「道不同不相為謀,秦管家和我的利益目的不一樣,遲早都會成為敵人,與其留著將來妨礙我,還不如讓阿晚先解決了你,順便還能為我自己謀得一些好處。」洛晚說話也不客氣,只看了秦如夜一眼,就徑直向前走去。
「洛姑娘難道不覺得也許和我合作利益更大一些?」
洛晚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頭皮,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我雖不是個心軟之人,但如果與秦管家合作,日後我想除掉你時,只怕也會顧及昔日之誼,對秦管家手下留情。」
秦如夜愣了一會兒,隨即慢慢把手放在額頭上,「我到底做了什麼,讓洛姑娘這麼想除掉我?你一個小小姑娘家,怎能說出這般絕情絕意的話?」
洛晚被他這話問得沒來由的有些難過,她想了好一會兒后才緩緩開口:「斬草除根,以絕後患,這哪是我絕情,不過是人之本性罷了。」
年輕的管家沒有說話,小姑娘也不覺尷尬,只自己一人又在府門口安靜地坐了一會兒。
從今以後,就要小心翼翼得在這裡活下去了啊。
進入府門的那一刻,洛晚這樣想到。
「氣死我了,」洛世陽一掌拍在廳堂正央的梨木雕桌上,「真想不到洛氏分支在鄉野村落居住了這麼多年,居然還賊心不死,竟養出這麼桀驁不馴的女兒。」
剛邁進門廊的女子正好看到胡亂髮脾氣的洛世陽,便隨手叫來一個小廝,小廝低著頭附在女子耳邊說了些什麼之後,隨即就退下了。
「我還當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這好好的楠木梨花桌說拍碎就拍碎,倒是可惜了。」女子伸出手攏了攏有些鬆散的髮髻,瑩綠色的翡翠鐲子和白玉簪撞到一起,發出叮叮咚咚玉器相互碰撞的聲音。
洛世陽瞟了一眼女子,心頭的怒火頓時消了大半,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依舊有些慍惱地說道:「你剛剛是沒瞧見那丫頭,巧舌如簧,口齒伶俐得很,琳琅和她一比,簡直是愚不可及。」
「那丫頭便再厲害,如今不也是孤身一人入住本家,她勢單力薄,怎耐雙拳難敵四腳,還不是要乖乖束手就擒,任由我們擺布。」女子兀自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眉眼間全是算計和得意,「至於琳琅,她年紀還小,日後打磨的時間尚多,老爺也不必過於憂心。」
「我只怕那丫頭不會這麼坐以待斃,現在的琳琅留在她身邊還太過危險。」
「那也要看看她有幾斤幾兩,胳膊擰不過大腿,早晚有她失勢的那天。」
洛世陽還想再說些什麼,一聲尖叫突然打斷了他的思路。
「老爺,您怎麼能這樣?」闖進屋的婦人不似在椅子上喝茶女子的那般優雅,原本還算精緻的妝容哭得一團花,讓人看一眼就心生厭惡,她一邊抽泣一邊在洛世陽面前跪下,「老爺,琳琅做錯什麼了,您要關她禁閉,她現在在寢房裡不吃不喝,這樣下去可怎生是好?」
「哭哭哭,就知道哭。」洛世陽一把推翻桌子,桌子上的銅製香爐飛出去,正好砸在婦人的頭上,「我是洛家一家之主,做什麼事情難道還需向你稟報嗎?我罰琳琅自然是因為她做的不對,怎麼,我連罰都不能罰了嗎?看看你現在這張死臉,看著就讓人光火。」
「老爺您別生氣,曲柳不是這個意思。」宛曲柳把臉緊緊地叩在地上,渾身還止不住的顫抖。
「不是我說你啊,柳妹妹,這皇上不急太監急,我作為琳琅的親阿娘都不在意,你一個姨娘又何必計較那麼多呢?」女子放下茶杯,慢慢踱步到宛曲柳面前,「我知曉你是打心眼裡疼琳琅,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琳琅做錯了就該被罰,柳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宛曲柳不抬頭,兩隻手卻攥得死死的。
「更何況老爺早就說過,那秦管家是太子派來的人,實在是居心難測,琳琅一時意亂情迷,吃點苦頭對她也是好的,這樣便可以讓她早日斷了對秦管家的念想。」女子一把扶起宛曲柳,言笑晏晏的樣子嫵媚多姿。
「你說說你什麼時候能有橘琮這麼識得大體,我也好早日把你提成平房。」洛世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你回去吧,橘琮留在我身邊就行。」
「是。」
「這麼說洛老將軍其實不和洛世陽住在一起?」洛晚坐在只有巴掌大的庭院中,一臉狐疑地看著坐在石椅上的秦如夜。
「沒錯,自從洛氏分支被洛世陽趕出本家后,洛老將軍就搬出了將軍府。」
「如此說來,洛老將軍似乎並不贊成洛氏分支被趕出本家。」小姑娘皺眉想了一會兒,「既然這樣,看來我也沒有必要留在將軍府了。」
「那你要去哪兒?」秦如夜有些心慌的看著洛晚。
「當然是去找洛老將軍,再怎麼想,和兩個空巢老人住在一起也比住在龍潭虎穴強得多吧。」洛晚當下就回身對收拾房間的丫鬟說:「行了行了,你們快點退下吧。」
幾個丫鬟得了命令,暗自交換了一下眼神,便點點頭退下了。
「洛老將軍為人脾氣古怪,實是難以相處,你想好了嗎?」秦如夜擔心地說道。
「無需多慮,俗語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放心吧,一切自有定數。」小姑娘洋洋自得的看著幾個小丫鬟離去的背影,嘴角浮上一抹難以言察的微笑。
「你們確定嗎?」羅橘琮一邊替洛世陽捶背一邊對跪著的丫鬟問道。
「確定確定,一切皆是奴婢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若這幾個丫鬟所言無差,看來秦如夜對這個丫頭甚是上心啊。」洛世陽用手摩挲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爺是在懷疑洛家丫頭是太子的人嗎?」
「並非我杞人憂天,如今聖上身體雖然看上去無所大礙,但褚妃娘娘曾不止一次向我暗示聖上已經在思量著新帝的人選了。」
「褚妃娘娘的確是聖上身邊最親近的人,但皇意難測,我們還是要慎重地選擇皇子繼位。」羅橘琮的手突然停了下來,有些憂慮地說道:「太子只怕是對將軍府勢在必得,老爺若是這時駁了他的心意,怕只會惹禍上身。」
「話雖如此,可九皇子深受聖上喜愛,又是歡妃娘娘所生,怕是難將抉擇啊。」洛世陽沉思了一會,開口說道。
「妾身倒有一計,不若我們順水推舟,將洛家丫頭送到老太爺身邊,如她確是太子身邊的人,老太爺性情暴戾,古怪難測,她肯定也搞不出什麼幺蛾子,一來二去她在那兒吃了虧,想必回去向太子復命時也只會把責任推向老太爺身上,退一萬步講,她便不是太子的人,也可以讓老太爺好好折騰折騰她,讓她知道洛氏分支也不是那麼容易重回本家的。」
「此計倒是可行,無論結果如何,對我們都只是百利而無一害。」洛世陽點點頭,又嘆了一口氣,「只可惜我本打算將這丫頭控制住送到皇宮裡去,依照她這模樣得到聖上的歡愛定是不成問題的,到時候再想辦法讓她懷上皇子也是兩全其美的事,只可惜了一顆好棋子就這樣毀在了太子手裡。」
「老爺別著急,棋子還不有的是,您累了一天,先讓丫頭伺候你沐浴吧,妾身就先退下著手去辦這件事了。」
「去吧去吧。」
洛晚的石凳還沒做熱乎,這邊羅橘琮已經在丫鬟的領引下走進了她的庭院。
「夫人。」最先看到羅橘琮的秦如夜微微頜首,順帶也給洛晚使了一個眼色,點醒她來人的身份。
接收到秦如夜訊號的洛晚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剛解決一個麻煩精,又來了一個更棘手的。
前世的洛晚因為剛到將軍府就被洛琳琅扇進了寢房,所以與羅橘琮沒有太多交集,因而小姑娘見到羅橘琮時腦袋裡也沒有太多和她有關的資料。
「給大伯母請安,洛氏阿晚見過大伯母。」
「不錯不錯,是個乖巧可人的丫頭。」羅橘琮上前虛扶一把,拉過洛晚的手后又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禮數周全又知分寸,模樣還長的這般好,以後怕是來提親的人都要踏破將軍府的門檻了。」
「大伯母快別拿阿晚開玩笑了,阿晚再好也遠不及琳琅姐姐的一根腳趾頭。」洛晚說著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可能是使的力氣有些大,洛晚把手抽出來的一瞬間還向後退了幾步。
「阿晚倒是好大的力氣。」羅橘琮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心裏面卻恨的咬牙切齒。
「力氣大是自然的,因為阿晚從小就要學著去砍柴生火,這殺雞殺豬啊都是家常便飯,偶爾阿晚也會抓幾條蛇來玩玩,唉,沒辦法,都是為了生計。」說到這兒,洛晚還特意以手掩面,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秦如夜因為洛晚的樣子笑得肩膀直抖,卻也不敢再有進一步的表情。
「看來這些年倒真是苦了你了,」羅橘琮的神情只僵硬了一秒,便很快的調整過來,「你離府多年,想必對老太爺也想的緊,我已經讓瓔珞替你打點好行裝,今個兒天已黑透了,明早再去給老太爺請安吧,老太爺與你多年未見,此番看到你必是喜不自勝,如此你便在那兒多留宿幾日。」
「謝大伯母。」
「那行了,我也不留在這兒給你添麻煩了,你好好收拾收拾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