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服宛曲柳
對了,她想起來了,這廣寧王周寧牧可不就是她前一世訂婚之人嗎?
前世的周寧牧雖然不好相處,為人刁鑽冷漠,但好在身份背景強硬,再加上相貌堂堂,倒也吸引了不少為之傾心的小姑娘們,可是就在洛晚回到將軍府兩年後,聖上舉辦皇宮家宴的那一天突然發生了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這件事不僅讓他在一夕之間聲名狼藉,更讓他成為流言蜚語的眾矢之的,於是為了打壓洛氏分支,洛世陽便自作主張將她嫁給了周寧牧,只可惜洛晚當時一心痴迷太子殿下,為了推掉這門婚事竟不惜以死相逼,到最後婚雖然退了,可也讓疼愛周寧牧的聖上對她產生嫌惡,所以之後一直阻攔她和太子在一起,以至於太子為了討好聖上歡心不惜當眾羞辱她,到最後還拋棄了她,害得她一直到死都是一個無名無姓,身子也不清不白的鄉野孤魂。
現在想想,洛晚有些苦笑著搖了搖頭,真不知道那個她自己是怎麼想的,難道情愛之事就真的讓人那麼意亂情迷嗎?如果她當初真的嫁給了周寧牧,大概也會比現在好很多吧。
想到這兒,洛晚看了看手上那條做工精細的手帕,又想起了周寧牧把手帕遞給她時的模樣。
豐身俊朗,明靜如秋。
如詩如畫,美不勝收。
這麼優秀的人當作她洛晚的夫君,也不是不可啊。
有來伺候洛晚的小丫鬟敲了敲她的門,打斷了洛晚的幻想。
「姑娘,該起來洗漱了,大夫人已經將您的細軟打點好放在馬車上了。」
「我這就來。」洛晚應了一聲拉開門,胡亂地洗了兩把臉后就向府門口趕去。
「洛姑娘。」走到一半,一直在等著洛晚的秦如夜叫住她,他從身後拿出兩個精緻的小瓷瓶遞給洛晚,「這瓶葯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洛晚接過瓷瓶聞了聞,又把瓷瓶還了回去。
「十日丹,無論什麼傷勢都能在十日之內癒合,因而也造價昂貴。」洛晚把瓷瓶交還到秦如夜手中,「阿晚這點小傷慢慢養著就可以了,實在享用不起這麼名貴的藥丸。」
「可是……」
「我說過了,秦管家與我兩不相欠,至於我身上的傷,也不勞秦管家掛心。」洛晚繞過秦如夜,徑直向府門口走去。
年輕的管家定定地看著洛晚遠去的身影,眼神愈發深沉。
這十日丹洛晚不可能也不應該識得的,難道真應了卦象所言,洛晚,是天降之女?
小姑娘走到門口的時候正瞧見宛曲柳一臉心虛地躲在眾人身後向她張望,見她表現得如此慌張,洛晚抿嘴而笑,故意迎上宛曲柳的視線,正當小姑娘準備走過去和她打個招呼時,一旁的羅橘琮突然湊上來,笑容可掬的說道:「你這丫頭可讓我們好等,快些上車吧,你與老爺子還能早早相逢。」
「這是自然。」洛晚欠身說道:「只不過阿晚沒見過世面,這一路前去心情也有所不安,本想著找個熟絡的人說說話,也好緩解一下氣氛,但是大伯母操持家事,怕也忙不過來,既如此,可否讓柳姨娘陪著阿晚去,阿晚心裡也好有個底。」
偏偏將軍府門口人來人往,洛晚又擺出這樣一副乖巧溫順的可憐樣兒,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她們,縱使羅橘琮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嘴上也只得順了洛晚。她回過頭在宛曲柳的耳邊輕聲警告道:「你最好別露出什麼馬腳,不然捅到老爺那裡我也幫不了你,相反你還會連累琳琅。」
宛曲柳聽的心驚肉跳,當時便出了一頭冷汗。
洛晚見狀,便知道羅橘琮定是說了什麼威脅宛曲柳的話,於是上前一步拉過宛曲柳的手,笑呵呵地說道:「大伯母放心吧,阿晚相信柳姨娘端莊穩重,定不會出什麼亂子,大伯母趕緊去忙你的吧,阿晚這就走了。」說完,便扯著宛曲柳上了馬車。
「阿晚剛才扯疼姨娘了吧。」上了馬車之後,洛晚見宛曲柳戰戰兢兢也不說話便先開了話腔。
「無妨無妨。」宛曲柳揉了揉有些發紅的手腕,心虛地偷瞄了洛晚一眼,見對方只是一臉溫和的看著自己,當下便鬆了一口氣,也許她還不知道是自己找人劫殺她,自己也太緊張了。
洛晚見宛曲柳已經放下戒心,便繼續說道:「阿晚小的時候阿爹就不知行蹤,家裡只剩下阿娘和阿京與我相依為命,同氏族人雖多有照顧,可畢竟不是一家人,生活起來也有太多不便,為貼補家用,阿晚小小便上山和阿京採藥,阿娘留在家裡給人洗衣縫補,可憐我家阿京還不懂人事就要跟著我吃苦,一雙小手被藥草劃得傷口密布的,每次我看著都心如刀絞。」
宛曲柳這一番話聽下來,雙眼已是飽含淚水,她自幼失去母親,是父親一手將她拉扯大,而今嫁做人婦,自己的孩子還不和自己得見,因此看向洛晚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慈愛,當下便將洛晚摟在懷裡,「不容易啊,都是命苦的孩子。」
洛晚聽到這話,哭的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這孩子,怎還越哭越凶?那些日子都熬過去了,往後就好過了,你還有什麼可哭的?」宛曲柳拍了拍洛晚的肩,拿出帕子替洛晚擦掉眼淚。
「阿晚只是覺得自己都這麼命苦了,為何姨娘還要派人來索我的性命?」話一出口,洛晚就感覺到宛曲柳的身子一僵,手裡的帕子也跟著落在車上。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宛曲柳一把推開洛晚,全無剛才的疼愛和寵溺。
「是大伯母告訴阿晚的。」洛晚一邊抽抽搭搭一邊偷偷觀察著宛曲柳的表情。
「什麼?羅橘琮,你竟敢在背後捅我一刀。」宛曲柳恨恨地說道:「她還說了什麼?」
「大伯母說姨娘一直暗地中傷她,就因為她有琳琅阿姐和傲祺阿兄,而姨娘你什麼都沒有。」洛晚裝成一副害怕的模樣,渾身顫抖不止。
「放屁,如果沒有我,她羅橘琮能有今天。」宛曲柳說到這兒,看了一眼洛晚,「小丫頭,我本無心害你,可是如今你知道的太多,我不得不犯下殺孽,你放心,等你死後我會多給你燒些紙錢的。」說著,她便向洛晚的脖子掐過來。
「殺了我可以。」洛晚躲也不躲,只說道:「可殺了我姨娘怎麼向將軍府交代?」
「羅橘琮一早就想你死,更何況我手裡還有她的把柄,就算我現在殺了你,她也一定會幫我遮瞞過去,而老爺最聽她的話了,這件事到最後就會這麼不了了之。」宛曲柳雖然嘴上強硬,手卻抖個不停。
「那廣寧王殿下呢?」
「廣寧王殿下?」
洛晚見宛曲柳有所遲疑,便從袖子里掏出昨晚周寧牧給她的手帕,「昨夜遇險是廣寧王殿下救了我,而且他還得知是姨娘你下的毒手,殿下當初就因為王室之爭差點被其他娘娘害死,而今事件重演,殿下自然十分震怒,本打算拉著他們幾個來將軍府問罪的,阿晚覺得自己和姨娘也沒什麼過節,這中間必有什麼誤會,這才攔下了廣寧王殿下,於是殿下給了阿晚這條帕子,說我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定會來將軍府問罪。」
且不說宛曲柳是個小戶人家,從未見過廣寧王殿下不說,便是洛晚拿出的那條手帕就足夠讓她受驚一陣子了。
宛曲柳將信將疑地拿著手帕問洛晚:「你沒誑我?」
「阿晚當然沒有。」說到這裡,洛晚還委屈的啜泣兩聲,「這手帕姨娘你也看到了,阿晚便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冒充廣寧王殿下啊,再則若不是昨夜裡我死命拉住殿下,姨娘你現在還能好好地坐在車裡和阿晚說話嗎?」
一席半真半假的話說下來,讓宛曲柳不禁真心擔憂起自己的處境來,她連忙笑臉逢迎地對洛晚說道:「阿晚的確是個好孩子,剛才姨娘一時頭腦發熱,竟對你動起手來,你一個和我素未謀面的小丫頭對我竟這般好,可憐我在將軍府做牛做馬多年,也不能捂熱那些石頭心。」講到這兒,宛曲柳只感覺鼻尖一酸,自己頓時潸然淚下,「這麼好的孩子,我是怎麼下的殺心,平時我連螞蟻都放走的人,現下也變成殺人如麻的惡鬼了。」
洛晚見宛曲柳的心理防線已全部崩塌,當下便慢慢湊過去,安慰著說道:「姨娘快別這麼說,阿晚這不是安然無恙地坐在這兒嗎?那些劫殺我的人也被廣寧王殿下處理了,姨娘什麼大錯都沒鑄成,一切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洛晚擦了擦眼淚,正襟危坐的說道:「人弱被人欺,姨娘過去多善寡言,成為魚肉,被人刀俎,而今也該擦亮眼睛,分辨人心,知道自己什麼人該信,什麼事該做。」
宛曲柳被洛晚這一番話驚的不輕,這丫頭小小年紀就認清了她十幾年才辨明的道理,卻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