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魔
蘇行之從渾渾噩噩中醒來,只覺得頭痛無比,天旋地轉,渾身上下的骨頭像是被打散了般,陣陣刺痛侵蝕著他的意識。
稍稍緩了緩神,蘇行之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周圍安靜的可怕。他深吸一口氣,不敢發出任何動靜,待眼睛完全適應昏暗后才轉動眼珠,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分一毫。
此處四壁皆是岩石,而他正躺在一塊大石頭上,四肢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擺著一塊形似桌子的大石頭,上面擺著的油燈散發出微弱的光亮。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事物。
這是在哪?山洞?蘇行之心頭琢摸著,正準備挪動一下身體卻聽見外頭傳來「轟隆」一聲響動。
蘇行之趕忙閉上眼睛大氣不敢喘一下,靜靜聆聽著周圍的動靜。響聲的餘音在山洞中迴響了一陣后,整個山洞又歸於寧靜,靜得只剩下蘇行之的呼吸聲。
又等了片刻,確定沒有什麼動靜之後,蘇行之暗暗鬆了口氣。可還未等他再次睜開眼睛,耳邊忽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別裝了,一進來就知道你醒了。
蘇行之身體一震,很顯然被嚇了一跳,他明明未聽到任何聲響的,而且這聲音耳熟的很,似乎在哪聽到過。
既然已被識破就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了,他也想看看綁了他的究竟是何方妖孽。於是蘇行之猛地睜開眼睛,當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時再次令他震驚了。
「你……你不是那個傻子么?」那個在寅陽客棧替他打過洗澡水的傻子!
面前的人聽到蘇行之這麼稱呼自己也並不生氣,直起身勾唇一笑,不屑道:「蘇公子可真是過目不忘,都過去這麼久了還記得本尊,真是倍感榮幸呢!」
本尊?他自稱是本尊,那定不是普通人物。蘇行之心想著,在寅陽客棧時由於這人的一副好皮囊令他多留意了他幾眼,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地方再次相遇。
蘇行之理了理有些雜亂的思緒看向眼前這個「傻子」,樣貌上並沒有任何變化,只是他的眼神不再像那時那般空洞,而是溢滿了狡黠。
「你究竟是何物?」蘇行之在觀察他片刻后問了這麼一句。
「呵呵,」那人冷笑一聲:「是何物於你來說並不重要。不過看在你即將成為本尊食物的份上,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讓你也能死得瞑目些。」
說完,那人俯下身,鼻尖湊近蘇行之的身側深深吸了口氣,隨即一臉陶醉道:「果真是奇人,聞起來便令人血液沸騰了。不枉費我等了這麼多年,吃了你那狼王今後就再也不是本尊的對手了,到時候再將他也一併處理掉,那這個世上就唯我獨尊了!哈哈哈!」
聽著他狂妄的笑聲,蘇行之只覺得脊背發涼,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他竟然要吃了他!可他說的奇人是怎麼回事?狼王?狼王不就是白曄么!不,絕對不可以,不能讓他得逞,他不能允許任何人傷害白曄。
蘇行之定了定神,努力隱藏起心中的慌亂,說道:「說了這麼多,也沒見你報上自己的名號,可是不敢說?」
聽到蘇行之這話,那人止住了笑聲,眯眼看著蘇行之,英俊的臉上浮現出猙獰,厲聲道:「這世上還沒有本尊不敢做的事,本想多留你苟活一會,好歹也算相識一場,可你偏偏要來挑釁,死到臨頭了嘴皮子還那麼欠,那就別怪本尊讓你死不瞑目了!」
蘇行之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怎得就觸到了那人的逆鱗,好端端的說翻臉就翻臉了。
就在這時,山洞中響起了蘇行之熟悉的聲音:「花璃,放開你的臟手。」
話音未落,花璃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道白光便從他與蘇行之中間穿過,強大的氣流將他狠狠地甩向石壁,整個人直直地撞在石壁上,發出「嘭」得一聲悶響。
「噗……」一口鮮血從花璃口中噴出,他捂著被擊中的胸口艱難地抬起頭,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白曄時一臉的難以置信:「怎……怎麼會是你!」
白曄陰沉著臉,燦金色的眸中滿是戾氣,周身的白光越聚越多,冷聲道:「我的人你也敢碰?」
花璃見狀,心道不好,這狼王不但沒有法力盡失,相反他的法力似乎比從前更厲害,可方才在蘇府時他明明已是毫無法力之身,連狼耳狼尾都暴露在外,怎得才過了這麼一會便已恢復?
此刻若是同他硬碰硬,自己必定會灰飛煙滅。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想到這,花璃咬緊牙關化作一團黑霧向洞口急速飛去:「臭狼,你別得意的太早,你的心肝寶貝遲早是我的盤中餐,咱們走著瞧!」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還未落下,山洞中便只剩下白曄與蘇行之二人。
白曄見花璃已經逃走,趕忙收回法力,轉身快步向蘇行之走去,揮袖將綁著他的繩子解開,一把將他摟進懷裡,急切道:「行之你怎麼樣?可有哪裡受傷?」
蘇行之方才還相當淡定的情緒在見到白曄后便一下子崩塌了,雙手緊緊摟住白曄的腰肢,鼻頭一酸眼淚嘩嘩地流了出來:「嗚嗚,那個變態要吃了我……」
「不哭,別怕,沒事了!」白曄安慰著,眼眶有些發酸。若他晚來一步,後果無法想象,他或許從此就失去蘇行之了。
「嗯……」蘇行之邊低聲呢喃邊蹭著白曄的胸膛,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感受到懷中蘇行之的情緒漸漸安穩,白曄才慢慢鬆開他,身後抬起他的下巴,柔聲道:「這裡疼嗎?」
白曄不問還好,這一問倒還真有些生疼,那個花璃方才使得勁當真是不小,差點兒快將他的下顎捏碎了。
於是蘇行之點點頭,說了句疼。
白曄皺了皺眉,狹長的鳳眸中滿是疼惜,當看到花璃掐著蘇行之時,他恨不得將花璃碎屍萬段。
「你親親便不疼了……」蘇行之小聲地說道,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帘,他內心在吶喊,天哪,他竟然說出這麼不知羞恥的話來,可他只要看到白曄那張臉,就止不住想要與他親熱,定是這段時間跟這狼妖廝混在一起,被他帶壞了。
白曄愣了愣,看著此刻蘇行之羞赧的模樣,心頭軟成了一潭春水。於是低下頭溫柔地在他下巴上印上印了一個又一個吻,最後將他軟軟的下巴尖含在口中,舌尖輕輕舔抵了幾下,隨即沿著臉頰一路吻到耳廓,隨即輕聲說道:「好些了么?」
蘇行之登時羞得滿面紅霞,支支吾吾道:「好,好些了……」看來論起撩撥人的功力,他與這壞狼妖還是相差甚遠啊!
白曄勾唇一笑,在他額頭落下一枚輕吻:「我們先回家。」
蘇行之點了點頭。
白曄抱起蘇行之,瞬息間來到山谷上空,方才進山谷時織得結界還未消失,在夜空中閃爍著淡淡銀光。
原本在結界中屏息打坐的阿龜見到白曄已經出來,連忙起身迎上前:「王……你……終……於……出……來……了!」
「嗯,如何?」
「方……才……好……多……精……怪。」阿龜皺著眉,神情十分嚴肅。
「果真如我意料中的一般。」白曄亦皺起了眉,看來情況十分不妙,在未查明蘇行之的體征為何會發生改變之前,絕對不可讓他離開自己半步。
「有什麼不妥之處嗎?」蘇行之見兩人之間氣氛有些不尋常,便想起花璃說得那些話,於是又問:「方才花璃說我是奇人,可是與我有關?」
「正……」是還未來得及出口,白曄便使了個眼色給阿龜,阿龜會意連忙閉上了嘴。
「正什麼?」蘇行之愈發覺得可疑。
「沒什麼,他是想說正是因為那花璃在山谷中才會聚集來不少妖魔鬼怪,他本就是怨氣所成,吸引些小怨魂也是正常。」
「當真如此?」
「嗯。」
蘇行之將信將疑,他覺得此時並非那麼簡單,不過白曄既然不想讓他知道定是有他的道理。
「王,你……為……何……不……將……那……花……璃……解……決……了?」阿龜話鋒一轉。
「是呀,當時怎得讓他給跑了?」蘇行之也很是不解。
「他乃怨念所化,打碎了一個還會有另一個,必須找到他的真身才能連根拔除。」白曄為兩人解釋。
「原來如此。」這變態妖怪還真是不簡單,蘇行之心中憤恨。
「快天亮了,咱們早些回去吧。」
「好!」蘇行之轉頭看向東方的天空,果真有一絲泛白了。忽然心中一喜,雙手勾住白曄的頸項,嘴唇貼著他的耳廓小聲說道:「咱們該回去成親了,拜了天地你便是我的妻子了!」
白曄莞爾一笑,回道:「是呀,總算可以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