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浴

4.浴

琴聲嬉笑聲嘎然而止,寅春苑裡頓時安靜了下來,樓上樓下所有賓客見這番情景,一個個皆向蘇行之投去目光。

蘇行之望著道士氣得通紅的臉,隨即以拳抵唇,強行將笑意壓了回去,不急不躁地收拾完東西,抱著狗崽子起身向樓下走去。

莫清遠見他一臉的雲淡風輕,心中更是惱火,待他走到跟前,揮手將畫扔了過去,咬牙切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蘇行之伸手穩穩將畫接住,看了幾眼自己的傑作,一臉不知所措:「道長,您別動怒,可是小生畫得不夠好?」

「少在這裝模作樣,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作此畫羞辱本道?」

是呀,無冤無仇,可你又為何一路尾隨呢?蘇行之腹誹,面上卻依舊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樣子,無辜道:「小生不過是見與道長有緣,一天之內遇上兩回,也沒什麼擅長的,便隨手畫了幅畫贈與道長,卻沒想到您會如此動怒……」

「哼,堂堂書生,卻擅長畫這等下作之物,果真是道貌岸然。」

聽到這話,蘇行之心下不爽,開口反駁:「道長,若這畫下作,那畫中人豈不是更為不堪,我可是照著您的一舉一動畫的。」

「你!」莫清遠頓時臉黑如鍋底,原本是想羞辱他一番,卻被他反咬一口,當真是得不償失。

這時,一位身材修長,穿戴華貴的俊美男子從一旁走了過來,拿過蘇行之手中的畫看了幾眼,稱讚道:「妙哉妙哉!實在是一幅難得的佳作!」

「多謝公子謬讚!」蘇行之點頭微笑道。

男子走到莫清遠跟前,笑道:「這位道長,小公子一番好意,您不領情就算了,何必出言傷人呢?」

「是他先作畫羞辱本道。」莫清遠氣憤道。

「呵呵,可他畫得並沒錯,您的確是一進門便擁著數位美人,吃酒作樂啊?」

「是呀是呀!」一旁幾位賓客也跟著附和道。

「還有,您說這些畫下作,那豈不是在場所有人皆為下作之人了?」

此話一出,在場不少賓客皆露出不滿的神色。

莫清遠見情勢有些不妙,本想出言反駁,愣是壓了回去,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蘇行之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局面,差不多也該見好就收了,於是上前解圍道:「各位莫惱,想必道長也是一時氣憤才出言不遜,要怪便怪小生無理,惹惱了道長,還請道長莫要往心裡去!」

「哼。」莫清遠甩了甩袖子,背過身去,心道:這書生真是不簡單,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的伎倆運用自如。

「各位爺,繼續吃酒玩耍,別被掃了興緻!」鴇媽連忙吆喝,陪酒的姑娘們心領神會,拉過各自的客人。

樓內又恢復了原樣,鶯聲燕語,推杯換盞,彷彿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蘇行之見狀,鬆了口氣,對著一旁的華服男子彎腰道:「多謝公子替小生解圍,若您不嫌棄,這畫便贈於公子吧!」

「求之不得!」男子說著將畫收入懷中。

「那小生便先告辭了!」蘇行之說完,踱著步子向門外走去。

莫清遠剛想轉身跟上,卻被鴇媽攔了下來:「這位道長,您還沒有結賬!」

莫清遠一愣,在身上摸索一陣,卻沒找著荷包,明明記得帶著的,怎得就不見了?

鴇媽見他一臉尷尬焦急狀,心知這人定是沒錢結賬,連忙喊道:「來人吶,將這道士拿下,想在寅春苑吃霸王餐,門都沒有!」

頓時,一旁閃出幾個彪悍壯士,將莫清遠牢牢扣住,動彈不得。

蘇行之此時剛走出門口,便聽得裡頭傳來鴇媽洪亮的聲音,不由得嗤笑出聲,捏著狗崽子的耳朵笑道:「這道士可真夠倒霉的,小傢伙你說是不是?」

狗崽子動了動耳朵,燦金的眸子里波光流轉,想必定是心情不錯。

回到寅陽客棧,蘇行之交了房費,由店小二領路來到天字一號房。

房內布景設施還與多年前一樣,只是桌椅床品稍稍翻新了下,環境依舊乾淨雅緻,另人倍感舒適。

小二替蘇行之將床鋪鋪好,隨即問道:「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嗎?」

蘇行之將背簍放到桌上,「替我多備些洗澡的熱水,再拿些吃食和酒水來。」

「好咧!」店小二爽快地應著,退出了房間。

待店小二將門掩上,蘇行之舒了口氣,這沒日沒夜的趕路,又與那道士鬥智斗勇,著實讓他身心疲憊,好在狗崽子沒被搶去。

思及此,蘇行之嘴角上揚,將狗崽子放到桌上,面對著他,就著燭光細細打量起來。

在燭光的映襯下,狗崽子雪白的毛髮染上了一層淺黃色的柔光,燦金的眼眸更是晶瑩透亮,猶如兩顆極品瑪瑙,甚是耀眼。

蘇行之真是打心眼喜歡,不由得伸出手指,戳了戳它小巧的鼻頭。

狗崽子也不躲閃,反倒伸出粉嫩濕軟的小舌,輕輕地舔抵著蘇行之的手指,驀地張開嘴巴,將手指含進嘴裡吮吸,發出「嘖嘖」的聲響。

手指被包裹在濕熱滑膩的口腔里,更有舌葉不時地舔抵,一陣陣酥麻感從指尖傳來,蘇行之頓覺舒適無比。

正當他閉眼享受之際,忽得一陣刺痛傳來,睜眼一看,狗崽子正用小小的乳牙磨著他的指尖,眼睛直直地盯著他,不知是不是錯覺,蘇行之竟覺得狗崽子眼裡閃過一絲戲謔之色。

蘇行之一愣,縮回了手指,又想了想,小聲問道:「可是餓了?」

狗崽子沒有回應,緩緩轉過身,將肥嘟嘟的小屁|股對準蘇行之,隨即趴倒在桌子上,靜靜地望著窗外。

「真是個古怪的小傢伙!」蘇行之看著它毛絨絨的後背,一個沒忍住,又伸手摸向狗崽子,那軟軟暖暖的觸感當真是好極了。

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在他門外停了下來:「客官,熱水和吃食給您送來了!」

「好的,進來吧!」蘇行之隨即將狗崽子抱到床|上,用被子兜住。

店小二得到應允,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身後跟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頭髮束起,臉上輪廓俊朗硬挺,雙眼卻空洞無神,他的懷中抱著一隻碩大的木桶,桶內正縷縷往外冒著白氣。

「阿傻,把熱水倒浴桶里去。」店小二邊說邊來到桌前,將托盤中的吃食和酒壺擺到桌上。

「好。」阿傻憨憨地點頭,神情始終木納。

蘇行之默默看著阿傻將水倒進浴桶,體態十分笨拙,心中不免嘆息,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客官,您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還有別的吩咐嗎?」店小二低眉笑眼地問。

「暫時沒了。」

「阿傻,咱們走吧!」店小二拉過獃獃站著的阿傻,兩人齊齊退出蘇行之的房間。

蘇行之聽得腳步聲遠去,這才把狗崽子從被子里抱出來,舉到面前,柔聲道:「小白白,咱們洗澡去!」

沒等狗崽子作出反應,蘇行之三下五除二便脫光了身上的衣袍,光潔白皙的身體一覽無遺,抬手解開發髻,一頭青絲垂下,使得他清雋的面容更添幾分柔和。

狗崽子瞥了眼不著一縷的蘇行之,鼻頭動了動,悄悄別過頭去。

蘇行之抱著狗崽子大步來到浴桶邊,用手試了試水溫,抬腳跨了進去,將身子慢慢浸到水中。

「呼!真舒適!」蘇行之不由得讚歎出聲,一日一夜馬不停蹄的倦意終是得到了舒緩。

正當他準備閉目享受之時,懷中的狗崽子撲騰著短小的四肢,一個勁兒往他身上爬,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響,撓得他胸前一陣麻癢。

低頭看向狗崽子,毛髮浸濕后貼在身上,唯獨腦袋是乾的,這個樣子顯得頭大身子小,特別滑稽,再看那笨拙的划水樣,更是好笑極了。

蘇行之憋著笑,心中的惡趣味油然而生,伸手抵著狗崽子的額頭,稍一用力,便將它推至浴桶另一頭,隨後撒手。

沒了依靠的狗崽子一陣驚慌,拚命划動四肢向蘇行之游來,眼看著就要到他身邊,蘇行之再次將它推開。

一來二去,浴桶內水聲嘩嘩,蘇行之雲淡風輕地將狗崽子耍得團團轉,欣賞著它焦急窘迫的小模樣,不亦樂乎。

當他第三次將狗崽子推開,一臉得意得等著它再次游回來時,卻見狗崽子停了下來,水汪汪的眸子瞪得老大,眼神滿是怒意。

「哈哈哈,小樣兒生氣了!」蘇行之大笑,這狗崽子當真是有趣之極。

狗崽子瞪了幾眼蘇行之,轉過身背對著他,前爪扒到木桶邊緣,奮力撓著木桶發出「咯咯」的聲響。

蘇行之見狀愣了一下,靜靜地看著狗崽子,心道:這小傢伙倒是聰慧。

狗崽子爬呀爬,半個身子漸漸出了水面,眼看著就要爬出浴桶,蘇行之怕它摔出去,正準備起身撈它一把,沒想到狗崽子爪下一滑,軲轆一下整個跌回水裡,濺起不小的水花。

蘇行之連忙伸手將它從水底撈起來,「哧哧」狗崽子不停甩著腦袋,水花濺了蘇行之一臉。

再看狗崽子,整個盡濕,一副可憐兮兮的落水狗模樣,蘇行之頓時心頭一軟,將它攬回懷裡,準備安慰一番。

哪曉得狗崽子剛回到懷中,便對著蘇行之的胸口狠狠咬了下去。

「嘶……」一陣刺痛從胸口傳來,蘇行之不由得哼出聲,趕忙拉扯狗崽子,小傢伙卻怎麼都不肯鬆口,越是拉扯,它咬得越緊。

「行了行了,不鬧了不鬧了!」蘇行之停止拉扯,軟言道。

狗崽子不理會,依舊咬著不放。

「小白乖,快鬆口,我錯了還不成嗎?」最終蘇行之敗下陣來。

聽到這話,狗崽子才漸漸鬆了口,蘇行之低頭看向胸前,皮膚上儼然出現了一圈淡粉色的牙印。

好你個狗崽子,下口還真重!蘇行之腹誹著。

狗崽子望了眼自己的傑作,又看向一臉無奈的蘇行之,眼皮子一翻,拋了個大白眼。

蘇行之頓時哭笑不得,他竟然被一隻狗崽子蔑視了!

本想著再捉弄一下它,可發現水溫已經有些涼了,蘇行之只得作罷,匆匆將自己清洗了下,又替狗崽子清理毛髮。

折騰半宿,蘇行之喝了幾口美酒,才抱著狗崽子躺到了床|上,狗崽子似乎還在慪氣,始終以背對著他,怎麼哄都沒用。

最終,蘇行之被困意侵襲,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半夜,幾縷銀白色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房內,落到床|上。

這時,狗崽子忽地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道幽光,迅速從床|上跳下,躍出窗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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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撩狼的正確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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