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源

6.源

蘇行之聞言,連忙朝著白曄所指的方向望去。

白曄趁著他張望之際,悄悄將腳伸向外側,蘇行之正翹首張望,哪會注意到腳下,未來得及喊出聲,便被絆倒在地,摔了個豬啃泥,背上的背簍直直套在了他頭上。

「唔!」蘇行之吃痛悶哼一聲,連忙掙扎著起身,待他剛坐起,背簍中的書籍畫卷「嘩」得一下撒了一地。

白曄見狀,那模樣當真是滑稽之極,不由得以拳抵唇,隨即問道:「你沒事吧?」

蘇行之並未即刻回應,而是不斷扯著罩在頭上的背簍,任他如何拉扯,背簍卻始終拿不下來,最終他放棄了掙扎,悶聲道:「麻煩幫我把背簍取下……」

白曄默不作聲,上前替他將背簍取下,蘇行之連忙從地上站起,理了理亂了的衣袍,臉上因窘迫而泛起潮紅,偷偷瞥了眼白曄,見他正面無表情地替自己拾著地上的書籍。

蘇行之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出了這麼個大丑,所幸沒被小孩兒嘲笑,正欲上前幫忙,眼神卻被地上的一隻黑色錦囊吸引。

他連忙撿起錦囊,打開一看,裡面竟是些碎銀子,再翻開夾層,兩粒豆大的褐色小丸展現在眼前。

這是何物?怎得會出現在他的背簍里?蘇行之心中一陣疑惑。

白曄拾完書籍,便見蘇行之對著那黑色錦囊發愣,他眼神閃了閃,將背簍遞到他面前,說道:「給你。」

「呃……」蘇行之回過神,接過背簍,將錦囊在白曄面前晃了晃:「這可是你的?」

白曄搖搖頭:「走吧。」繼而推著推車向前走去。

蘇行之只得收起錦囊,默默跟在了他後頭,出了這麼個岔子,他一心回憶著這兩天所經歷的事情,想找出錦囊的來歷,便也就顧不得去詢問白曄方才看見了什麼。

白曄耳根子算是清靜了,微微勾起嘴角,看來這道士的荷包應該夠他想一陣子的。

約莫走了一柱香的時間,兩人抵達黎山北面的山腳下。

此時已接近晌午,熱辣的日頭當空照,蘇行之不得不眯起眼,望著眼前巍峨聳立的黎山,四面皆是茂密的樹林,唯一的上山小道才尺把寬,這要如何把車推上去?

蘇行之頓時為難了,轉身向白曄看去,只見他負手而立,微仰著頭望向密林深處,神情淡漠,點點光圈灑在他白袍上,折射出淡淡光暈,令人挪不開眼睛。

察覺到蘇行之的目光,白曄轉過頭,燦金的眸子里波光流轉。

四目相對間,蘇行之心中一陣悸動,連忙瞥開視線,抬手拭去額頭的汗珠,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白曄的嘴角以肉眼不見的速度揚了揚,既而轉身推上推車,沿著山腳向前走去。

「去哪?不上山嗎?」蘇行之連忙追上前問道。

「跟我走便是,這路你能將車推上去?」

蘇行之被他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只得沉默著跟在他身後。

前行數丈后,眼前出現了個十來尺寬的山洞,洞口密密麻麻爬滿了翠綠的藤蔓,裡頭黑黝黝的深不見底。

白曄調整了下推車的方向,欲鑽進山洞,卻被蘇行之一把拉住。

「這洞中也不知會有什麼蛇蟲蟻怪,你尚且年幼,讓我走前面!」說完,不等白曄回應,便低頭鑽進洞中。

白曄微微一頓,方才想起自己此時只是少年模樣,也難怪他會這麼做。

倒是個膽大之人,白曄心道,隨即跟了進去。

進到山洞,霎時眼前一片漆黑,待眼睛漸漸適應黑暗之後,竟發現洞內並不似洞口那般低矮,蘇行之直起身,扶著洞壁,小心翼翼地邁開步子,並小聲說了句:「白曄,你且當心著點腳下。」

說話聲雖小,卻在洞中回蕩了好一會才漸漸消失。

白曄「嗯」了一聲,殊不知,若蘇行之此刻回頭,便會發現他的眼眸正閃著淡淡金光。

洞內十分靜謐,唯有兩人的腳步聲與車軲轆滾動的聲音,腳下道路還算平坦,並沒有太多亂石,蘇行之走得不疾不徐。

也不知前行了多遠,發覺前方隱約出現點點光亮,蘇行之心下一喜,加快了步伐。

走出山洞的一剎那,蘇行之被強烈亮光刺得連忙捂上眼睛,等緩過來之後,才鬆開手,慢慢睜開眼,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在了原地。

放眼望去,青山環繞,一汪清泉自山頂傾瀉而下,匯於那月牙形的荷花池中,水聲潺潺,濺起的層層水霧繚繞在池邊,形成一道銀色屏障,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池中翠綠的荷葉密布,幾株未來得及綻放的白荷點綴其中,一塊丈把寬的青石位於池中央,青石上停留著三隻黑羽小鳥兒,正聳動著腦袋梳理羽毛。

荷花池的外圍綠草如茵,各色野花鑲嵌其間,當真是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好一片世外桃源。

蘇行之看呆了,他從未聽說過,黎山之中竟有如此似仙境般的地方,不由得讚歎出聲:「真美!」

尾隨其後的白曄剛踏出洞口,便聽見蘇行之的感嘆,他卻不以為然,自打被點化之後,便找了這處與世隔絕的地方,靜心修鍊,算起來在此處待了也該有千年了,莫不是劫渡來臨,怕毀了這裡,他是極少離開的。

「吱吱」一聲清脆的鳥鳴從上空傳來,蘇行之這才收回神思,抬頭望向空中,只見方才與白曄打過照面的黑羽大鳥一個俯衝,穩穩落到了池中青石上,小鳥兒連忙向它圍去,「嘰嘰喳喳」一陣鳴叫。

大鳥挨個在小鳥兒頭上啄了啄,似是懲罰,隨即轉身背對著它們,小鳥兒似是不甘心,繞到它身前,又是一陣「嘰喳」。

蘇行之見狀,頓時覺得有趣,回頭看向白曄:「你可知它們在說什麼?」

「不知。」白曄眼皮都沒抬一下,拉著推車往荷花池走去。

「唉,我很好奇呢,你不是懂鳥語嘛,」蘇行之追上前:「別那麼小氣,好歹一起分享下!」

「天機不可泄露。」白曄拒絕得乾脆。

「嘖嘖,忒小氣!」蘇行之嗤之以鼻。

「你的馬就葬於此吧,也算是一處風水寶地。」白曄望著池邊的一個土坑說道。

蘇行之一愣,隨著他的目光望去,見那土坑約莫一丈長,足有三尺深,不由驚訝道:「此處怎會恰巧有個土坑?」

白曄瞥了他一眼沒吭聲,將車推到坑邊,一手高高抬起車把手,黑馬兒的屍身「嘩」得一下墜入坑中。

見黑寶被人如此對待,蘇行之心生不快,嗔道:「你怎得如此粗魯!我那可憐馬兒本就命苦,你就不能悠著點?」

白曄不以為然道:「能葬於此,已是它的福分。」要知道,此地可是集聚靈氣,能讓它來世不再淪為畜生道。

蘇行之白了他一眼,「黑寶兒生前最愛嫩草,咱們拔些青草鋪在它身上,好讓它黃泉路上不挨餓。」

「嗯。」

於是兩人拔了許多野花野草,鋪在黑寶屍身上,蓋上土,將坑填平。

蘇行之站在填平后的坑邊,神情黯然,黑寶陪伴他這麼些年,感情頗為深厚,早知如此,當初就不阻止它與王員外家的白馬駒子相好了,到頭來美駒未騎成,黑寶倒先去了。

「事已至此,莫要多想,過來清洗一下。」白曄蹲在荷花池邊輕聲說道。

蘇行之暗嘆一聲,來到白曄身旁蹲下,雙手探進清涼的池水中,捧起水潑向臉頰,頓時燥熱去了一半,絲絲涼意自臉龐蔓延至全身。

用衣袖拭去臉上水珠,轉頭看向白曄,見他認真地洗去手上的污漬,白皙修長的雙手沾上水珠后顯得格外的好看,臉上依舊是一副淡漠的表情,連汗珠都不見一滴。

同樣在勞作,他怎得就不出汗?蘇行之心中納悶。

這時,原本平靜的水面忽然自池中央向外盪開一圈圈漣漪,一圈比一圈急。

蘇行之見狀,連忙拉著白曄向後退去,白曄一個沒注意,直直摔倒在他身旁,蘇行之順勢迅速將他摟進懷裡,就像當初抱著狗崽子似的,將其緊緊護在胸前。

白曄實在是有些不習慣,當初變成原形時被這樣抱著也便算了,現在如此委實彆扭,於是掙扎道:「你放開我。」

「不行!」蘇行之一口否決,伸手捏著白曄的臉頰,神情認真:「誰知這池中會藏著什麼樣的危險生物,你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他說得義正嚴辭,白曄毫無反駁的餘地,只得拍開蘇行之的手,心中甚是氣悶,只怪自己法力尚未恢復,迫不得已才變成孩童模樣。

突然,「嘩啦」一聲,池中荷葉被劃開一道口子,隨即兩隻尖尖的黑色耳朵露出水面。

蘇行之驚得大氣不敢喘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處,生怕那池中不明生物突襲而來。

漸漸的,那黑色生物整個頭顱浮上了水面。

蘇行之定睛一看,竟是一匹馬兒的頭顱,同樣的毛髮烏黑,簡直與黑寶一模一樣。

這……這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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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撩狼的正確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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