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3章
接下來的幾天里沈辭倒是真擺出了一副追求者的架勢出來，韓昀雖算不上什麼情場高手——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的情商甚至算是低的——但韓昀也不是一個會輕易動心的人。既然沈辭跟煩人的蒼蠅似的怎麼也趕不走，那麼他也不介意順水推舟，全盤照收下來。反正作為一個被追求者，舒服的是韓昀自己，那他又何必非得矯情地沈辭過不去呢？
在韓昀立場的鬆動之下，兩人的關係漸漸緩和，聯絡也多了起來。
這天，沈辭正在堂弟沈臨清家商討著下一筆投資的相關事項。
只是因為秦湛出門了的關係，沈臨清一直懨懨的不在狀態，看得沈辭相當無語。
「不就是個男人么，有什麼好讓你這麼上心的？」
沈臨清哼唧一聲，軟骨頭似的趴在桌上，「先別說我，你還不是一樣，和韓昀越走越近了。」
「這當然不一樣，」沈辭說，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中的鋼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麼樣，不過是用來打發時間罷了。」
「哦。」沈臨清笑了，側著頭自下而上地看著他，「說真的，沈辭，你可別對自己太有自信。」
想他當初不也是抱著找個床伴的想法才把秦湛拐回家，結果還不是泥足深陷，再無擺脫的可能。
可沈臨清享受這樣的束縛，他眯著眼笑起來，「哥，你不懂，有一個人在家裡等你，有一個人願意為你親手做飯，願意在你生病的時候細心照顧，這是外面那些人都比不上的。」
沈辭不以為然，沈臨清正要說什麼，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秦湛的照片，他趕緊拿過來接起電話，一邊向沈辭打了個手勢，往門外走去。
「阿湛，你要回來了沒有呀？我菜都買好了，一會兒就給你做飯……」
沈辭無力扶額，他坐在椅子上等沈臨清打完電話回來，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對方剛才的話。
他理解不了沈臨清說的觀點，因為不論是他自己亦或是他的父母，都沒有體驗過那樣平淡卻溫馨的幸福。
五分鐘過去了，沈臨清還在煲電話粥，沈辭等得無聊，心中忽的一動，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韓昀的號碼。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亮明朗，沈辭微微露出一個笑容，他問：「阿昀，你現在在哪兒？」
「醫院。」韓昀說，「殷哥不是住院了么，我來照顧他。」
沈辭這才想起來，昨天韓昀似乎有提到過殷溯出車禍的事情，還為此拒絕了他共進晚餐的邀請。
沈辭想問他醫院明明有護工，為什麼非得他去照顧。但這話又顯得像是他嫉妒了一樣，沈辭有些不自在，便轉而問道，「那你現在有沒有空，我們見一面？」
韓昀低頭看了眼保溫桶里殷溯吃剩下的皮蛋瘦肉粥，說道，「好。離醫院五十米左右的路口有個咖啡廳，就在那兒見吧。」
沈辭嗯了一聲，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一邊，掛掉電話起身走了出去。
沈臨清倒了兩杯水正要回書房就見他出來了，不由得一愣，「你要回去了？」
沈辭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一邊點點頭，「和韓昀有約，先走了。」
他走的匆忙，沈臨清也沒來得及說什麼，心中卻有些幸災樂禍，他幾乎已經能夠預見沈辭的結局了。
絕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
當沈辭去到咖啡廳的時候韓昀已經在小包廂里等了有一會兒了，他低頭翻看些雜誌，面前放了一杯咖啡，上面漂浮著白色煉奶做成的心形圖案，看起來非常精緻可口。
「久等了。」
韓昀抬頭看向自覺在他對面落座的男人，不甚在意地笑笑，「沒關係，我離得近，自然也就來得早。」
韓昀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對他毫不留情，雖然依舊顯得冷漠，但沈辭卻總能從中看出幾分緩和的意味來。
他禮貌地拒絕了來點單的服務員，沖著那個分外顯眼的保溫桶抬抬下巴，「那是什麼？」
「皮蛋瘦肉粥。」韓昀撐著下巴，「嘗嘗看？」
「唔……我猜猜，這是給殷先生準備的？」沈辭狀似不在意地伸手拿過保溫桶，擰開蓋子。
「當然。」韓昀跟看白痴一樣地瞥了他一眼，殷溯喜歡吃的東西只有貔貅煮的粥，他雖然繼承了原身的記憶，但這樣的技術活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昨天他可是練習了一整天才做出今天這樣一份完美的成品。
「醫院不是有護工么，何必這樣折騰自己。」
沈辭注意到了韓昀眼睛底下的一片青黑，對方的臉色也帶著倦意，連帶著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懶散得沒有力氣一樣。
他突然有些吃味兒。
沈辭在剎那間意識到，他真的有些嫉妒殷溯了，嫉妒他有這樣一個願意為他如此付出的朋友。
只是這時候的沈辭依舊沒有弄清楚自己嫉妒的對象，所以他只是笑，並且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關心道，「知道你和殷先生要好，可是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休息好了才有力氣去照顧別人。」
「唉……」韓昀懶洋洋地長嘆了口氣，像是真的很累的樣子，「也還好，其實。」他扶了扶眼鏡。
坐在他對面的沈辭忽然伸手，把韓昀的無框眼鏡摘了下來。
韓昀習慣有一副眼鏡擋著，畢竟眼睛能夠反映很多東西，作為律師，他並不想讓別人看透太多，所以在來到這裡后也去買了一副和原來相差無幾的無框眼鏡戴著。
沈辭的冒犯讓韓昀有些不悅地皺眉，「幹什麼？」
「都壓出痕迹來了。」沈辭說，放下眼鏡后順勢幫他揉了揉鼻樑。韓昀纖長卷翹的睫毛輕掃過手指，一雙剔透的黑眸看著他，深邃卻又明亮剔透，如同倒映著銀河一般引人探究。
但韓昀又很快垂下眼，掩去所有情緒。
他往後仰了仰身子避開沈辭的手，「這和你沒什麼關係吧，沈少？」
沈辭看得有些發怔，過了一會兒回過神來，神色從容地收回手，笑容卻是更加擴大了幾分。
「怎麼辦，我真的很喜歡你啊……韓昀。」他低聲說，滿含笑意的聲線低啞惑人。
韓昀也跟著笑，他的樣子是和在法庭上時如出一轍的能夠把對方氣得七竅生煙的漫不經心。
「這我可沒辦法，」他說，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畢竟喜歡我的人有那麼多。」
「噢……？」沈辭的笑容收斂了些許，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問道，「包括殷溯么？」
韓昀動作一頓，聲音頓時冷了許多，「關你什麼事？」
光看劇本開頭並且按照愛情劇一貫的尿性，他認為最後的大結局應該是貔貅和恩人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可直到現在他都沒察覺到殷溯對他有什麼別的感情。再說金糰子也沒給什麼其他的提示或任務，所以韓昀便也把殷溯恩人的身份擱置了下來。但不論如何，既然殷溯有『恩人』這麼個前綴，並且作為頭號的主要配角，足以說明其重要性，韓昀不能冒冒然地就因為自己的關係而害了他。
韓昀的語氣冷淡了很多，沈辭翹起嘴角，笑容卻有些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扭曲。
沈辭再次問他：「你喜歡殷溯？」
韓昀說：「關你屁事。」
兩人之間的氣氛凝固的速度令人措手不及，沈辭摩挲著保溫桶的杯壁，沒有說話。
這時候，韓昀忽然起身走到沈辭身邊，他坐過去，像是親密無間的友人竊竊私語一般地湊到他耳邊，聲音溫柔，卻又暗含著鋒利的冷意。
「沈辭，我們之間的事，你最好別牽扯到殷溯。」
近在咫尺的溫熱呼吸讓沈辭一時之間竟無法動彈，和男男女女近距離接觸不是沒有過，但卻從未有過一個人能夠令他如此……興奮，猶如被猛獸盯住的獵物一般，浮於表面的是被步步緊逼的壓迫感帶來的恐懼，然而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卻是興奮到戰慄的快感，強大到令人難以抑制。
沈辭的呼吸漸漸的有些粗重起來，他能夠感受得到自己的下.身已然起了變化。
韓昀笑了一聲，像是鄙夷，又帶著幾分輕蔑。
「不然……我就弄死你。」
他抬起手搭在了沈辭的咽喉上，五指緩緩收緊。冰涼細膩的觸感讓沈辭的喉結條件反射般的上下動了動，嘴巴里愈發乾澀起來。在吸入的空氣愈發稀薄的狀態下，沈辭用盡全身力氣一樣地哼了一聲，雖是受制於人的狀態，身體里卻猛然爆發出一股足以摧毀他所有自制力的悸動和狂熱，這異樣的感覺令他無所適從，卻又情難自已地為之深深著迷。
「沈辭。我說到做到。」
韓昀最後說出幾個字，而後沈辭只覺得身邊一空，清新的空氣又開始流轉著吸入肺部，等他回過神來轉頭望去時，身旁卻早已空無一人。
「韓昀……」
沈辭低聲念出這個名字，理智回籠過後，他對方才發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議，卻也並沒有多少排斥。
韓昀不是什麼清粥小菜，而沈辭也不是素食主義者。是了……他要的不是面對殷溯時細心體貼的韓昀，而是一個足夠真實的、並且也足夠危險冷厲的韓昀。
沈辭直到今天才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麼之前的生活如此肆意快活，卻始終無法讓他感受到滿足。
那只是因為，唯有韓昀這樣的人才符合他的口味，才值得他深陷其中，甚至是為此放手一搏。
沈辭拉開褲子的拉鏈，他將手探進去，仰起頭輕微地喘息著，腦中滿滿的都是韓昀的模樣。
漆黑的眼睛，不帶笑容的清俊面容，冷漠的視線，甚至是最後那刻時森然陰鷙的注視和威脅……
沈辭悶哼一聲，手中一片濕滑黏膩。
他壓抑著吐了口氣，探身抽了幾張面巾紙把手擦乾淨，揉成團扔進垃圾箱里，而後按下桌上的服務鈴，「服務員，買單。」
未得到滿足的**使人躁動，而未得到回應的感情卻會令人瘋狂。沈辭滿以為自己看透了一切，殊不知，真正的真相遠遠不止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