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另類影后(八)
江晟不知景寂竟如此用心險惡。他懵懂地眨眨眼:『影帝?女皇是貨真價實的女人,怎麼能找男人演?男性如何能演出女性的特質?』
『如果說聲音可以靠後期配音搞定,舉止也可以模仿,可女子的身姿、步態、神情、氣韻,卻是男子永遠也演不出的。更不必說主人你提起的這個女皇經滄桑,其神更難把握。』
景寂淡淡道:『你不是普通男子。你沒有實體,可以變成真正的女人。這樣演女皇,難度應該不太大?』
『我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主人!』
江晟激動了:『我們鬼也是有尊嚴和鬼格、鬼權的!憑什麼叫人家變女人?我從整個鬼體,整個靈魂都是男子!從生到死,也是作為大男人。即便變成女子,也演不住女子的嬌憨和神韻。主人,你就死心吧!哪怕我灰飛煙滅,也不會變個女鬼的!』
『你嚷嚷什麼!沒用的東西!』景寂面覆霜雪,怒視江晟:『連這點小事也不願為主人做!我真是白養你了!滾出去!短時間內我不想再看到你,燒心的傢伙!』
江晟委屈又憤憤地默遁了。這個主人真叫鬼心寒!
他一心為主人著想,為主人出謀劃策,排憂解難,幾乎有求必應。現在稍有一點不如那女人的意,她就翻臉比翻書還快。
哼!滾就滾!曾可憶那死女人,真以為他離開她沒法過了?他倒要看看,沒了他,她怎麼在娛樂圈混?
江晟義憤填膺地離家出走了。他現在鬼體凝實,無論白天黑夜,想去哪兒都成。江晟打算飄在空氣,周遊全國,尋幾處風景名勝,看能不能艷.遇一個溫柔可親、貌美如花的女鬼,譜寫一段浪漫情緣。免得被無良的主人嘲笑自己註定當一輩子單身鬼!
江晟的離開,景寂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報了一個演技班,找了位演技高超的老前輩學習,每天除了跟著前輩學習,就是窩在自己房裡對著鏡子練習表情,調整步態等。
偶爾練累了,就去曾小弟的房間,和他一起開直播間,指點想學習武藝的迷弟、迷妹一些簡單實用的拳腳功夫。
粉絲那麼支持她拍的電影,給她貢獻了不少票房,她也該有所回應。
聽曾小弟說,他直播間里現在一大半都是她的粉絲,好多人都說看了七八遍《仙涯》,四五遍《迷情》。
景寂感謝粉絲們對她的支持與厚待,便開直播間教他們練功防身。
隔三差五和可愛的粉絲們互動一下,知道有那麼一大群人,真心喜愛她,支持她,信任她。她便渾身充滿力量,幹勁十足。
直到一個月後,景寂接到那位替她寫《女皇》劇本的大大的電話,說是對方已經完成了初稿,想約她一起見面,讓她看看,和她談談怎麼修改潤色稿子。
景寂感嘆於這位「魚生顏」大大的敬業和高效!對《女皇》劇本的質量,有些擔憂。上次他給她寫《仙涯》的稿子,可花了比寫《女皇》多一倍的時間。
景寂很好奇魚生顏把《女皇》寫成了什麼樣?欣然同意赴約。
剛好他也是淮水本市人,只不過住在大學城,和曾家的別墅區有點距離,景寂自己開車去大學城一家咖啡館,同魚生顏會面。
魚生顏是一位特別注重**的作者,之前他寫《仙涯》的劇本時,一直和景寂在通過郵件和微信交流,而且是純文字交流,除了劇本,別的一概不談。
《仙涯》定稿后,雙方談攏價錢,魚生顏就給景寂發了個賬號,讓她把錢打過去。他一收到錢,就簽了授權書給景寂。
景寂欣賞他的敬業、才華和乾脆,這次《女皇》也拜託他操刀。只是景寂沒想到,極注重**的魚生顏會主動約她見面,並且隻字不談把《女皇》劇本的著作權轉賣給她。
看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景寂個人傾向於認為魚生顏這次想參與到《女皇》的拍攝中來。畢竟,這是一個好劇本,運作得到,很可能獲獎。魚生顏有介入的想法很正常。
雖然《女皇》是景寂提供的大綱,但劇本的構思、寫作等,都是魚生顏獨力完成的。
按照華國現行的《著作權》來判,魚生顏算是第一版權者,景寂最多排在第二。如果魚生顏不同意把劇本轉讓給她,那景寂就不能用這個劇本進行拍攝。否則算她侵權,到時會有許多麻煩。
景寂進去那家咖啡館,發現裡面的桌子都被屏風或綠色植物隔開,非常雅緻和安靜,既適合情侶談戀愛,也適合商務會談。
她在前台報了魚生顏的名字,被服務小姐領去靠窗角落裡的一張桌子。這裡是整間咖啡館最安靜,最不受人打擾的地方。
「魚生顏嗎?我是曾可憶,你好。」
景寂拉開椅子坐下,主動招唿偏頭透過落地窗看向窗外的清雋男子。「可以讓我先看看劇本嗎?」
他比她想象中要年輕一些,看上去不會超過三十歲。雖容貌平平,氣質卻很文雅沉靜,戴一副金框眼鏡,既像大學教授,又彷彿醫生。
「初次見面,曾小姐好。你可以叫我宴齊。」魚生顏微笑著遞了張素雅的名片給景寂。景寂看到他是w大中文系教授,也不覺著吃驚,抬手把名片塞到手提袋中,拿起宴齊放在她右手邊的劇本,專註地看起來。
因為神魂和精神力強大,景寂很快便看完了三百多頁a4紙訂成的劇本,還把所有情節都刻入腦中,她連掃了兩遍結尾,挑眉問宴齊:「怎麼把結局改了?我記得我給你的大綱里,女皇是被她選中的太子設計害死的,並且死得有些不光彩。怎麼你在劇本里寫她是自己老死的?」
宴齊蹙了蹙眉,他覺得景寂輕飄飄掃視他的劇本,根本不尊重他的勞動成果,恐怕就只認真看了結局,心裡有些不滿。
不過出於良好的教養,宴齊沒有表現出來,溫和道:「我稍微修改了一下你的大綱。我認為,這個結局更好,更符合邏輯。」
「按照你的大綱所言,女皇二次為皇后,已經完全脫胎換骨,不管是人生閱,才智謀算等,都已經很成熟。她一手開創了盛世安朝,親手提拔了許多治國良才名將,我覺得她起碼具備基本的看人眼光,不會在選太子這種大事上犯蠢。」
「況且,她選了太子后,還親自帶了他一兩年。這麼長的時間,一個經世事、目光如炬的女皇,怎麼會看不出才太子這麼個十七八歲毛頭小子的心思和城府?滿朝文武也沒有讓女皇栽跟頭,為何她會栽在初出茅廬的太子手裡?」
宴齊頓了頓,喝了口青檸水潤喉,微笑反問一直沉默的景寂:「曾小姐覺得我說得對嗎?」
「你的觀點沒錯。只是你忘了人一旦變老,很多事都不由自己。可能會心盲。她的目光會變得渾濁,思維也會變得混亂和遲鈍。也就是俗話說的老年痴呆症。而且,女皇也不算沒有栽在大臣手裡。我大綱里寫她最後的死,就有朝中大臣的手筆。單靠太子,根本沒法對付女皇。」
「可你並沒有在大綱里說明老年痴呆症這一點。」宴齊對想一出是一出的景寂越發不滿,微不可見地瞪了瞪她,「曾小姐,如果女皇有這種癥狀,你應該告訴我的。」
「抱歉。怪我一時思慮不周,忘了這個。」
景寂看似隨手,實際精準地翻倒劇本的六十七頁,指著其中一段文字,問:「宴教授,關於女皇逼宮,和她皇兄對峙的這一幕,你寫女皇張狂地當著宮人和她皇兄、妃嬪的面,將他數落得一無是處,還明晃晃揭示自己的野心,似乎有些崩人設。」
「我並不覺得。」宴齊道:「當時女皇才二十幾歲,又手握大權,正是年輕氣盛,意氣風發之際,她為昏庸無能的皇兄收拾了幾年的爛攤子,早就對他心懷不滿。加上皇帝聽信讒言,背著她叫大內侍衛殺了幾名投靠她的臣子,這明顯是挑釁。年輕的女皇被激怒,都能做出逼宮的事,為何不能在殺了她皇兄和他的妃嬪以及服侍的宮人前,吐槽一下他們,表達自己的激憤和得意?」
「可之前你寫的女皇,是個謹小慎微、做事果決的人。她逼宮時,因為事出突然,其實並沒有完全掌握後宮。她把皇帝和他的妃嬪堵在那位寵妃寢宮時,效忠皇帝的大內侍衛已經察覺到事情不對勁,正要有所行動。按照當時的情境和女皇個性的設定,我覺得直接寫女皇乾脆利落地殺了皇帝和侍候他的妃嬪和宮人們更好。就算女皇心裡憋了許多話,她完全可以等坐穩皇位后,再到皇帝的牌位或者墓前說。」
宴齊想了想,點頭:「你說得是。」他拿起一支黑色鋼筆,在六十七頁處做了標記,問景寂:「曾小姐覺得哪裡還有問題,或者你有什麼不同的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這次,宴齊同景寂說話的聲音更加溫柔,態度也更和緩。他知道景寂不是沒有用心看劇本,對她的印象變好不少。
「還有一百九十一頁,女皇被侍衛們護送逃出皇宮的那一幕,我看您花了不少筆墨描寫侍衛長,並且在後面,還給這位侍衛長加了不少戲份,比如他偷偷愛慕女皇不敢表達;帶著女皇逃命時,會為了給女皇買她喜歡吃的點心而暴露自己,差點沒命;不管女皇怎麼任性,都包容她,完全聽她的命令行事,哪怕他知道女皇的命令不對,可能會害他們暴露沒命等等諸如此類的,把侍衛長刻畫得十分愚忠和痴情,我能問問,宴教授你為何要特別刻畫這麼一個形象嗎?不會是單單為了給女皇增加一段隱晦的羅曼史吧?」
「我耗費筆墨塑造侍衛長這個角色,是想從側面表現女皇性.情轉變緣由。讓她從無知專治暴虐女皇,慢慢過渡到後來那個老練深沉、隱忍多謀的軍師。我覺得女皇性.情上的每一次轉變,都應該合情合理,自然而然。」
宴齊侃侃而談:「侍衛長這個角色,就是讓女皇性.情發生最大轉變的那個『合情合理、自然而然』的緣由。」
「因為曾小姐你給的大綱里,只談及女皇的奮鬥史,並沒有提及她的感情史。最後只說她一生潔身自好,不為男子和感情所動。而沒有提到她不動心的原因。我擅自給侍衛長加戲,也是想把女皇不談感情這件事解釋清楚。」
宴齊沉浸到角色里,說得十分投入:「因為自己的莽撞和自私,她一直無視對她忠心耿耿的侍衛長對她的愛護和付出,最終甚至是害死對方。而侍衛長直到死,都不怪她。臨死前,還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帶她逃到深山,把她安放到安全之處,自己才躲得遠遠的去受死……女皇從小生活在爾虞我詐、人情冷漠的後宮,沒人給她溫暖和溫情,她也不懂感情。可她的侍衛長用生命愛她,點醒了她。直到他死了,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也是喜歡他的,可惜對方卻被她間接害死了。從此她封閉感情世界,一心為公、為國為民……」
「你這麼說也對。」景寂思忖片刻,點頭:「這樣女皇的性格會更加飽滿。而且,這個情深忠誠的侍衛長,能給這部劇增加一些溫情,否則,整部劇會顯得過於沉重。觀眾們可能會看不下去。」
「……」宴齊這下是真被景寂給震住,他很驚訝,她居然能體會到他給侍衛長加戲的初衷。
其實,用侍衛長這個角色來側面烘托女皇,是他後來才想到的。一開始,他覺得《女皇》整個的基調太過灰暗和沉重,需要一個柔情溫暖的角色點亮這個劇本,所以才給侍衛長和女皇加了條感情戲。
「除了這些,曾小姐還有什麼想法,一併說出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這個劇本還有不足,懇請曾小姐指點一二。」
宴齊很客氣,景寂卻不能把別人的客氣當福氣,隨便對劇本指手畫腳。
況,宴齊的這份初稿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她暫時也沒什麼想改的。
「宴教授,我認為劇本已經比較完善,除了我們剛剛談到的兩處,暫時不用多做修改。」景寂喝了口溫熱的紅茶,抬眼看向宴齊:「我更想知道,宴教授今日見我,是為何意?」
「我的意圖,曾小姐如此聰慧,怎會不知?」(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