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開在民國的花(完)
殷大帥的私生活雖然混亂,人品也堪憂,可他的軍事才能卻是毋庸置疑的,早年在殷軍中頗有威望。即便是現在,殷軍內仍有不少大帥的忠實簇擁者。
此時前線戰事僵持,大戰已經持續了快一年,不論是衛華聯盟軍還是殷軍和陳軍的東南盟軍,軍中士氣都不足。高層將領和底下的小兵,都露出了疲態。
最近又因為殷世欽故意放水,佯裝不敵,捨棄了兩座小城,打算誘敵深入,弄得殷軍內人心惶惶,士氣愈發不振。
此時若爆出殷大帥身亡的消息,會影響殷軍內部的團結與穩定。
殷二少、殷三少都在前線調度,配合殷世欽作戰。他們的妻子和殷二少的兒子,都被送回了各自的娘家,由殷世欽派兵保護並監視著,以免被衛華聯盟的特.務抓到並利用,泄露不利於殷軍和陳軍的消息。這些人等閑無法出門,也不知道殷大帥已死。還在前線的殷大帥的三個兒子,自然更無法得知此事。
早被殷太太與殷家主宅隔離的謝姨太和殷夢月母女,連主宅的大門都沒法進,更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
曾永文因為人品不行,野心太大,其實是殷少帥對他欺負自己媳婦兒十分不滿,沒有被拉上前線重用。殷世欽讓他和另外三個心腹留守崇城,名為坐鎮大後方,實際卻是軟禁他。
殷世欽的做法,叫曾永文暗恨不已。他轉而投靠衛華聯盟,做起了衛華聯盟在崇城的暗線,給了他們不少殷軍部署防守、作戰方式與進攻路線的情報。
這些情報都是殷世欽故意讓人「不小心」泄露給曾永文知道的,其中一半真一半假。關於殷軍的關鍵信息都是假的,讓衛華聯盟在戰場上小勝多次,卻大敗了幾次,損失慘重。
曾永文因此被衛華聯盟的人懷疑是諜中諜,上了他們暗殺部的黑名單。為了保全自己,曾永文龜縮在曾家,連門都不敢出。他把目光轉而投到了岳父殷大帥身上,想投靠殷大帥自保,並去前線建功立業。
為此,曾永文特地派人深入殷宅打探殷大帥的消息,想繞過景寂和殷太太,與殷大帥接上線,助殷大帥脫離監禁,藉此獲得重用。
可惜他的人沒法進入殷家主宅。殷宅叫殷太太和景寂整治得密不透風,曾永文的人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打聽不到,更別提偷偷和殷大帥接頭了。
殷太太和景寂把殷大帥身亡的消息捂得嚴嚴實實,這對默契十足、精明強幹的婆媳,算了算殷大帥身亡的時間,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有對方的手筆。
彼此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決定將這事帶進棺材,誰也不說。幫著他們下藥的碧汀和殷太太的心腹,全心全意為她們著想,自然不會出賣她們。殷大帥真正的死因,註定被永遠掩蓋。
婆媳倆開始「強掩悲傷,振作起來」,繼續帶著精兵護衛隊,在崇城四處奔走。舉辦慈善義賣會、傷兵救助捐贈會,在城外搭建難民營,並安排人施粥施衣。還請紅十字會的醫護人員,定期給難民檢查身體,治療傷勢等,盡量為殷軍穩固後方。同時把募集得來的糧食、錢財和藥物,向前線輸送。
有些富戶不願給錢給物,又想享受殷軍的庇護,景寂就帶兵荷槍實彈去那些人家「做客」,不把人敲下一塊肉就不走。唐家、曾家、秦家、劉家、楊家等崇城有名的富庶人家,都受到了景寂的重點關照。
唐家、楊家和其他人家比較識趣,一開始雖然吝嗇,可被景寂上門威嚇過一次后,後面就大方了。
曾家、秦家和劉家這三家,卻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景寂登門三次,才帶走他們不到百分之一的家產。
這幾家的人卻在外面大肆哭窮,到處傳她的閑話。說是少帥夫人強取豪奪,看起來溫溫柔柔,做起強搶的土匪來一點兒都不陌生,都要帶兵把他們的家財搬空了,完全不給人活路,儼然女閻羅。說她嫁給殷少帥這個活閻王真是嫁對了,兩人狼狽為奸,倒是般配的很,還祝福他們以後生兒子都沒***。
殷太太聽說這個消息后,都要氣炸了,「這些人太過分了!說的都是什麼話!」
「媽,別生氣,小心氣壞身子。為那些人不值得。」景寂安撫氣白了臉的殷太太:「深呼吸,冷靜。好了,他們既然把我傳的凶神惡煞,我當然不能白擔了這名聲。一會兒我帶兵先去曾家,不搬空他們的庫房,怎麼對得起他們對我的『稱讚』。」
「你已經知道是夢月慫恿人在背後搗的鬼?」殷太太低低嘆息:「哎!那孩子以前不是這樣的……」
「媽,那是她以前偽裝的好。」提起殷夢月,景寂的語氣十分不屑:「現在人家嫁入豪富的曾家,又有了能幹的丈夫和乖巧的兒子,腰杆子自然硬起來,敢以真、性、情對人了。只是夢月小姐的手段一如既往的下作腌臢,叫人看不起。她也只能在背後使手段給我添堵了。」
「婉柔……」
「媽,這次我不會再容忍她,也不會再容忍曾家。」景寂對左右為難的殷太太道:「二弟昨兒背著世欽給我來了一封求助信。說是前線的物資緊缺,彈藥不足,糧食、衣服和藥物也快告罄。他那兒的存貨,最多只能再撐半個月。若不及時輸送物資過去,戰況將對我軍十分不利。」
「我已經私下託人探查清楚了,曾家在大戰之初,便囤積了大量的糧食和藥材,他們甚至還偷藏了上千支槍械和上萬盒彈藥。之前我沒下手,是因為不清楚那些東西藏匿的具體位置,怕打草驚蛇。」
「等我帶人上門鬧了幾次,曾家那邊果然有動靜,他們正準備把那些重要物資都轉移。眼下正是動手的好時機。」景寂沒有告訴殷太太,不止曾家,秦家、劉家等家族,私下也藏有槍支彈藥和許多藥材、糧食。
那些人說是自保,其實居心不良,想趁轉亂分一杯羹。
如今崇城被殷軍保護著,衛華聯盟軍無法靠近。城中雖然氣氛凝重,難民聚堆,物價飛漲,可也都在可控範圍內。
警察局、自衛隊與殷軍組成的小隊,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巡街,難民們也不敢鬧事。城中居民並無性命之憂,也無安全隱患。留著那些槍支彈藥和藥材做什麼,不如捐到前線做貢獻。
「你拿了曾家的那些東西,動了他們的根基,他們豈能與你善罷甘休?」殷太太有些擔心:「世欽說了曾永文野心不小,私下小動作不斷,他還偷偷招攬了不少家兵,我怕他……」
殷太太也是對殷夢月徹底失望,全當自己沒了那個女兒。她只擔心景寂被曾家報復傷到。
「媽,這點世欽和我早有準備,曾永文招攬的那些家兵,一小半是我們的人,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不然您以為我如何知道曾家藏了那麼多好東西?」景寂笑了。
「你們有準備就好。不過惹急了兔子都能咬人,曾家可不是什麼小白兔。你還是多帶些人去,小心為上。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叫媽怎麼跟世欽交代?」殷太太笑著叮囑景寂。
「知道了。」
景寂把她扶上床,叫碧汀親自守著殷太太,自己帶了一群人先去曾家殺雞儆猴。景寂打算把曾家掀個底朝天,以此威懾秦家和劉家,讓他們乖乖把東西交出來。
若是這兩家仍執迷不悟,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沒道理她丈夫帶人在前線拼死拼活守護他們,他們卻不給點兒報酬。請傭人和護衛都要給人發月錢呢。
曾家被景寂帶人搶空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秦家和劉家的耳里。這兩家被景寂在曾家鬧出的動靜嚇壞了,尤其是景寂派兵「請」秦、劉兩家主要的主事者,親自到曾家大宅,參觀她弄出來的動靜后,秦、劉兩家主動捐出三分之二的家財,支援前線戰士。
景寂感激曾、秦、劉三家的義舉和慷慨,親自在殷宅前廳開宴,宴請這三家的主事者到殷家做客,還邀請了市長、警察局長等社會各界名流,以及幾家報社的記者。當著眾人的面特別表揚了這三家,還給他們發了錦旗,在記者們的照相機前,合影留戀。以此鼓勵崇城人民多多向曾、秦、劉三家學習,踴躍捐贈,為前線作戰、誓死保護他們的軍人盡一份力。
景寂這一手玩的漂亮,給曾、秦、劉三家貼了不少金,讓他們被全城不明真相的人爭相稱頌,都不好意思再對傳自己不願意,其實是被景寂強搶的話。
知曉內情的大戶人家們,怕景寂對他們也玩這一手,捐起東西來更加大方豪爽,不過短短五日,景寂就募集了一百車糧食、二十車藥材和七八車槍支彈藥,以及十幾車衣物等,叫殷世欽和整個東南盟軍狂喜不已,打起戰來更加勇猛。
不出一個月,殷世欽便帶兵,將已經快要攻進崇城的衛華聯盟軍擊退至百里之外。並反攻入聯盟軍腹地,生擒了聯盟軍的幾個統帥和一萬聯盟軍人,逼得衛華聯盟讓出三座城池,賠償二十萬大洋,並公開發表投降聲明,才將俘虜送回。
前線大勝的消息,再次通過報紙傳遍全城,景寂特地包了崇城的戲院與歌舞廳一日,讓他們輪番上演各類節目,供全城人民狂歡,慶賀大勝。
殷世欽在這一天,帶著幾十個親兵開車迫不及待回到殷宅,將打扮得光鮮艷麗,正準備和殷太太出門去看戲的景寂抱回了房,如此這般地一番運動,將這些日子對她的渴慕發.泄一通。
兩人肢體交纏,極盡恩愛纏.綿,足足在屋裡躺了三天。
若不是後來景寂的身體確實受不住,殷太太又出面,將還想再戰的少帥拉出門見客應酬,景寂覺得她乾脆自盡好了,免得一直被少帥折騰。
反正她要報的仇,都已經報了。
曾永文和曾家一落千丈,這其中有她和殷世欽的手筆,也有衛華聯盟高官們的貢獻,也不知他們是怎麼運作的,讓曾家的生意一筆筆爛掉,貨物接連被搶,欠下不少賬。如今曾家賣了大宅子還賬,一家棲居在城東弄堂小院里。曾永文怕被追殺,還改名換姓了,窩在家裡天天喝酒度日,不敢出門。曾老爺、曾太太一把年紀了,還得出門上工掙錢養家。
據說殷夢月吃不了苦,和曾永文和離了,帶著兒子回了殷家偏院,與謝姨太一起住,打算重回上流圈子,再找個殷實的夫家。
只是她還不知道,殷太太讓人斷了謝姨太的供給,收回了她手裡的殷家的房產、鋪子、珠寶和田地,現在謝姨太手中銀元並不多。殷太太在最近一次宴會上,公然對外宣稱將她和謝姨太逐出殷家,往後她們不再是殷家的人,也不准她們打著殷家的旗號行事。
殷世欽在某些方面,十分記仇且睚眥必報。
當他得知殷夢月再次出手針對景寂,敗壞她的名聲,甚至還請了城中混混打算玷污景寂。幸虧他留給景寂的親兵多,景寂又一直行事小心,這才沒受傷害。
殷世欽十分懊悔,只恨自己沒有早下重手收拾殷夢月,叫她學乖。他對於殷太太的做法並不滿意,既然殷夢月喜歡耍手段,他便暗中叫一個裝作富家子到處騙人的騙子,騙光了殷夢月的錢。還偷了她和謝姨太唯一一所房子的房契,賣給道上混黑的人。叫殷夢月人才兩空,和謝姨太一起被人趕出房子,流落街頭。
殷夢月過慣了好日子,一點兒苦都吃不得,雖然是留過洋的大學生,可是卻沒辦法忍受朝九晚五的生活,流落街頭后她嘗試了幾分工作,每一份都因為無法吃苦,嫌棄工資低,而做不久。
不過一個多月,殷夢月便歇了上班掙錢的念頭,乾脆進入歌舞廳,做起了皮.肉.生意。
可惜上流社會的公子哥和道上有錢有權的人,都知道她叫殷太太、殷世欽和景寂厭棄了,還被下九流的騙子騙過身,嫌棄她低賤愚蠢,並不光顧她的生意。當然,那些人也怕睡了她,被殷家收拾。他們可承受不起殷世欽的怒火。
殷夢月只能委身於那些無權無勢的粗俗漢子,靠他們微薄的賞錢勉強度日,沒過兩年就染上花.柳.病沒了。
謝姨太和殷夢月的兒子在崇城生活不下去,回了謝姨太的鄉下老家。景寂在他們臨走之際,還派人給他們送了一百個大洋。這些錢夠他們在鄉下起座新房子,買兩畝地了。
謝姨太比殷夢月聰明,也比她踏實能吃苦,相信她能帶著外孫過上安寧的好日子。
……
殷世欽最近很火大。一個月前,他得了一對雙胞胎兒子。當時可把他樂壞了。可快樂並不長久,很快他便發現自己在家裡完全失寵了。他母親和妻子整天圍著兒子轉,誰都不關心他。
而那兩個臭小子生來就和他作對,特別會爭寵,基本上看見他就哭,被他抱更是哭聲震天,搞得他被妻子和母親嫌棄,把他趕出了別墅,讓他自己一個人住一棟別墅。
嬌妻更是過分,讓那兩個臭小子睡他的床,連晚上臭小子睡著了,也不准他進屋。他好幾個晚上孤枕難眠,想抱抱豐腴嬌媚的妻子,結果鬧醒了兒子,惹哭了他們,被妻子無情地趕走了。
這天,殷世欽愁眉苦臉地拉著林思玄抱怨,說是這日子快過不下去了。
林思玄回了他一個冷笑:「活該!誰叫你當初陷害我,還橫刀奪愛。」已經完全放下景寂,並和殷雅茹成親,正新婚甜蜜著的林思玄心想,一會兒回家就帶著妻子挑選些好禮物,到殷家送給兩個可愛給力的侄子。他沒能報的仇,他們都幫他報了。真是好極了。
「思玄,你這人未免太記仇!」殷世欽喝了口茶潤嗓子,「若不是我,你哪裡能娶到雅蓉,過上這賽神仙的日子。聽說你們前兒一起去歌廳了。好小子,你倒是敢,居然帶著妻子逛歌廳。不怕回家被林伯父家法處置嗎?」
「我爹他知道。」林思玄嗤笑一聲:「還是他說我成天在軍營,放雅蓉在家無聊,讓我帶她出門散心。」
「你真好命。」殷世欽滿肚子的酸水,都要溢出來了。
林思玄披上大衣,悠悠然走了:「雅蓉還等我回家吃飯,在下先告辭了。」
殷世欽想起自己連續多日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氣得摔了杯子,拿起電話撥通家裡的號,讓傭人找景寂接電話。
「怎麼了?」景寂納悶:「好好的打什麼電話?」
「咱們今晚一起去西餐廳吃牛排吧。我們已經好久沒有一起用餐了。那兩個臭小子讓媽和碧汀帶。我不管,今晚你一定要陪我。不然從今天起,我就……絕食給你看!」
景寂失笑:「你怎麼越大越幼稚。還和孩子吃醋。」
「就這麼說好了。你快準備一下,我馬上開車回來接你。」殷世欽怕被景寂拒絕,直接掛了電話。
景寂笑著給殷太太打了聲招呼,回房換了衣服,上了個淡淡的妝,出門就看到殷世欽已經等在外面。她感受對方灼熱的視線,突然有些口渴,抿了抿唇,拉開門上車。
一進去便被殷世欽抱來坐到他膝蓋上,狠狠吻了一通,然後兩人在西餐廳吃了頓燭光晚餐。殷世欽沒有讓景寂回家,帶著她去了歌廳,兩人貼身擁著跳了一小時的舞,又喝了兩杯香檳,然後住進了殷家名下的賓館,在套房裡一起度過了一個火熱的夜晚。
次日凌晨,景寂比殷世欽先醒來,她披上睡袍去洗手間時,天道的聲音突然在她腦中響起。說是唐婉柔的神魂已經蘇醒,並將她在這個世界的記憶,完全轉移到了唐婉柔身上。還將她的魂力還給了她,提醒她可以通過界門去一個世界。
其實一年前,景寂和唐婉柔的身體便換了。當時唐婉柔因在虛空待了太久,神魂沉睡著,不省人事。景寂便在天道的幫助下,以殘魂的形態進入了唐婉柔的身體,並用她的身子,和殷世欽生下了一對雙胞胎。
如今唐婉柔醒來,也融合了她的記憶,景寂知道自己該走了。
只是她惦記著殷太太和殷世欽的身子,趁殷世欽熟睡時,送了點魂力給他,治好了他體內的暗傷,助他延年益壽。並操縱著殘魂飄出唐婉柔的身體,回到殷家大宅,輸送了些魂力給殷太太,讓她可以健康再活三十年。
景寂還用魂力給兩個兒子鞏固身體,讓他們更健康茁壯地成長。便是碧汀,也得了景寂一縷魂力養身。至於唐婉柔的身子,早被天道淬養過,十分康健,不需要她的魂力滋養了。
報完恩后,景寂進入界門,開始了新世界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