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立案偵查(一)
一夜通宵未眠的警局裡,充滿的都是壓抑的氣氛。程凡從外面買了早餐帶進來,放在了空桌子上,只是現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人有吃飯的心情。
桌子上零零散散的放著不少文件,這些都是和昨天發生的案件手法相似的盜竊案,只是因為無人傷亡所以才沒有受到重視。安凜看著昨天在窗台上找到的那半枚腳印的照片,又重新扔在了桌子上,有點泄氣的向後倚在了靠背上。
「鑒定已經出來了。」秋章白推門進來,手裡拿著報告說道:「地上的血跡全部屬於死者,那枚鞋印是屬於那個女人的。」
「那現在就可以確定至少是一男一女了。」安凜看著報告單說著,神情卻沒有一點的欣慰。
能夠殺死馮博那麼人高馬大的一個男人,一個女人肯定是做不到的,所以除了昨天看到的那個女人之外一定還有一個男人。安凜拿了一個卡片貼在了白板上,那上面寫著嫌疑人三個字。
「先休息一會吧,半個小時以後我們再繼續。」說話的刑警隊長蔣文。
聽到他說的話,大家幾乎是在下一秒就都離開了辦公室,蔣文也站了起來,看著還在看著卷宗的安凜,安凜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頭來看他。如今的蔣文也已經年過五十,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人了,昨天下的大雨讓他挨過子彈的左腿又開始疼了起來,連走路都已經有些困難了。
「我剛才聯繫過局長,他和陸佐游還在外面開會趕不回來,局長現在正式調你回重案組,要求你和我們一起破案。」蔣文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小凜,希望這麼多年你的本事沒有退步。」
沒有等到安凜的回答,蔣文轉身慢慢的走了出去,安凜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他消失的背影。
「你在想什麼?」秋章白坐在了安凜的對面問著,把剛剛拿到的早餐遞給她。
「我在看這些卷宗,從五年前就已經有了記錄,只是間隔時間長而且每次的數額都不多,而且這些記錄在冊的受害者幾乎都不是什麼窮人,不說富甲一方也絕不是想馮博那樣的。」安凜趕緊收起了思路,把卷宗遞給秋章白,按了按太陽穴說道:「為什麼會突然把目標轉向馮博這個階層的人了?」
看著秋章白接過了卷宗,安凜站起來想跟自己也倒一杯咖啡。卷宗上的內容記錄的不盡相同,應該是不同的警員處理的,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沒有人意識到這是同一個團伙,秋章白回頭看著白板上的內容,想著這些人之間會有聯繫。
正在接水的安凜突然一聲低呼,熱水濺在了手背上迅速就紅了一片。安凜低低的咒罵了一聲,甩著手並沒有在意的想要繼續接水,但是杯子卻被秋章白拿了過去。
修長有力的手指碰觸這安凜的手背,瞬間的刺痛感讓安凜皺了一下眉,秋章白俯下身子輕輕吹著安凜的傷。小小的氣流經過手背有點癢,安凜愣愣的看著秋章白,下意識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這麼不小心。」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秋章白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替安凜接水。
「謝謝。」安凜不好意思的接過了秋章白遞給自己的水杯,低著頭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手背上的傷還有點痛,安凜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案件上。秋章白也對著白板仔細的看著,背對著安凜不敢說話,辦公室里一時間安靜的詭異。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王東抱了一箱子東西進來,這裡面裝的是馮博的遺物。東西並不多,只是小小的一個箱子,安凜看著裡面的東西,只有一些簡單的衣物和個人物品。
「他的家人已經來了,我讓他們在外面等。」王東指了指外面說道。
他還沒說完,秋章白就已經走出了門,準備詢問他們。安凜看著他出去,不知為什麼突然鬆了一口氣。
「按照你說的陳璐對這些人進行了對比,沒有發現他們有任何交集。」王東思考著說:「如果非要說,就只能是他們的工作都長長加班,所以家裡晚上經常沒人。」
安凜點了點頭,對於小偷來說保證家裡沒人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只是這一點的話,馮博倒是也符合嫌疑人的作案目標。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安凜總是覺得哪裡不對,白板上貼著的照片里,馮博和其他幾名受害者分明有著明顯的區別。安凜一隻手撐著下巴,想不住是哪裡不對。
身後突然傳來了響動,安凜回頭,看見王東正在擺弄著馮博的遺物,這裡面有一個工具箱一樣的東西。安凜走過去打開了它,裡面放著一些常用工具,還有不少鐵絲,安凜戴上手套翻了翻工具,這些工具的下面放著一把刀,安凜把它拿了出來,雖然刀身已經擦拭乾凈了,但是還是可以看到在刀柄和刀身的接縫處有星星點點的血跡。
會議室里,馮博的妻子周密正哭的情難自已,秋章白為她倒了一杯水,但是周密沒有接,只是低頭哭著。她的懷裡抱著一個看起來剛剛滿月的孩子,在她的懷裡正睡得香甜。
「打擾一下。」安凜走進來,把工具箱放在了桌子上問道:「周小姐對這個箱子有什麼印象嗎?」
周密茫然的抬起頭看著安凜,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工具箱,只是茫然的搖了搖頭。安凜做到了周密的身邊,摟住了她顫抖的身體。
「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我們真的需要你的配合才可以,你可以具體跟我說一下你的丈夫馮博的工作和作息時間嗎?」安凜溫柔的問道。
時間過得很慢,一個剛剛痛失丈夫的女人一點一點回憶著過去的事情,安凜微笑著鼓勵著她,一直拉著她的手沒有鬆開。從周密斷斷續續的語言中,安凜知道了馮博以前是一個鎖匠,和幾個人一起在城市裡打工,每天晚上出門白天回來,周密也不知道他是去做什麼。但是在周密生了孩子以後,家中只有一位年邁的老母,馮博為了照顧妻兒,這才回到家裡開了一家小小的店,剛剛可以糊口。
「你有什麼想法嗎?」從會議室里出來,秋章白問道。
「我也只是懷疑,我覺得馮博這個人應該和那兩個人有關係。」安凜皺著眉說道,透過會議室的玻璃看著坐在裡面的周密。
整個蕪市的出城方向都設置了關卡,如果有人想要從這裡出去都要接手盤查,一輛黑色的小轎車裡,黃石正煩躁的抽著煙,他們已經在這裡堵了很久了。坐在他旁邊的郭蘭倒是沒有他的不安,相反倒是沉著很多,淡然的看著來來往往的警察。
「出示一下證件。」一個警察過來對黃石說道。
黃石從口袋裡拿出了駕駛證遞給了警察,警察拿過來仔細的核對了一下確定無誤之後又還給了黃石,還仔細的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郭蘭,郭蘭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個微笑。
「你們這是幹什麼去,昨天剛下了雨,這路可不好走。」警察說著又看了一眼天氣。
艷陽高照的,一絲雲也沒有,這種天氣出來工作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上頭的人從來都不會想想下屬有多艱難,從來都是自己想幹什麼幹什麼。這麼想著,這個年輕的警察不禁有一點煩躁。
「回家,家裡老人病了。」黃石說著露出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警察立刻換上了一個同情的表情,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過去了,黃石表示了感謝,開著車離開了警察。小警察看著他們離開,嘆了口氣又走到了下一輛車前。
辦公室里的氣氛還在焦灼著,陳璐的手指飛快的動著,依然查不到任何有關馮博的記錄。整個蕪市開鎖的工人又不知道多少個,想在有這麼點線索的情況下找到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交叉對比一下有前科的。」安凜的手指敲著桌子說道:「他們一定是從一個特定的地方相遇的,如果是監獄就很有可能了。」
陳璐搖了搖頭,電腦的信息里顯示的依然是一片空白。剛剛還一直抱有希望的眾人都嘆了口氣,重新打開卷宗想看看還有什麼遺漏了的地方。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蔣文按下了免提鍵。
「我們剛剛查了一下馮博的家,發現了一串鑰匙,但是沒有人知道是幹什麼的。」王東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眉心微微一皺,安凜突然站起來走到了會議室,周密還在裡面茫然的作者,明顯還沒有辦法從這樣的悲傷中走出來。看見安凜進來,周密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對不起,但是我還是需要你的幫忙。」安凜坐在了周末的身邊說道:「你有沒有印象,馮博在市裡有什麼可以落腳的地方嗎?」
不明白安凜為什麼這麼問,周末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突然點了點頭說道:「以前他的師傅有一家小店,就在市裡,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他經常帶我去那裡,只是後來他師傅去世了,我也再也沒去過了,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就是這裡了,安凜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急匆匆的要了地址以後走出了警局。一輛警車停在門口,裡面露出了秋章白的臉。
「上來吧,就知道你會需要的。」秋章白笑著說道。
「謝謝。」安凜露出了一副瞭然的笑意,坐進了副駕駛。
警笛聲一下子就響了起來,秋章白踩下了油門,警車竄出了警局,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