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隔壁異響
天兒太熱。
我站在馬路伢子邊，緊緊地盯著手機。太陽烤的我渾身燥熱，再加上那個滿肚子肥油的中介已經遲到了兩個半小時，一股火氣在我心中翻滾。
「段小姐～段小姐我來啦！」油膩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遲到了兩個半小時的人終於出現了。
我抬起頭望著面前比我矮半個頭的孫易，他擦著額頭上的汗珠，整張臉熱的都發紅了，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看起來像是狂奔了很久：「實在……實在是對不住，段小姐，剛剛接了個大客戶，得罪不起啊！」
我瞪了他一眼：「難道，你就得罪的起我嗎？」
孫易沖我嘿嘿一笑，極其猥瑣：「當然得罪不起了，您是我的顧客，是我的上帝，我哪兒敢得罪您呢，這不氣喘吁吁地趕來了嘛，您就多擔待擔待。」
「好了不要廢話了，走吧，去看看我要租的房子。」
「好的好的，咱們這就走。」
「房子在頂樓，您要租的這一層只有兩戶。」
「哦？為什麼呢？」
孫易忽然神秘地笑了笑，湊近了一點說道：「除了段小姐您要租的那間啊，隔壁的那間內部裝修是根據客人的特殊要求定製的。月租金可是兩萬哪!」
他用手裡的文件夾扇著風，補充道：「租戶就是我說的不敢得罪的那位。」
原來害得我等了好久的人居然是住隔壁的，我頓時就對這位還沒照面的鄰居喪失了好感。
三天後，我把一切東西都收拾好，搬進了這棟樓。
剛換新居，心情還比較好，換了運動裝下樓跑步，跑完回來差不多快七點了，正當我氣喘吁吁地走到門口時，忽然聽見隔壁門裡傳來一陣陣異響。
那種響聲很奇怪，像是某種獸類在嗚咽，聽得人渾身發毛。難道我的鄰居家養了巨型寵物？
富人的愛好嘛，養個豹子老虎什麼的，然後餵養些非洲最活躍的鹿，也是正常。沒多想，我進門了。
一個人住的日子自由自在，每天在事務所里忙完就會買點好吃的帶回來，然後放鬆放鬆，生活還挺舒適，唯一遺憾的是隔壁總傳來奇怪的聲音。
開始我還是本著以和為貴的心態勸自己忍忍，可是有一天我放著音樂準備看手頭一個案子的時候，隔壁的嗚咽聲隔著牆突然傳了過來，時大時小，惹得人非常不愉快。緊接著一聲猛烈的咆哮穿透耳膜，聽起來異常恐怖。
我握著文件的手有些發抖，也不知道隔壁到底養的什麼！天天這麼吼叫，我正常的生活已經被破壞了。
想到這裡我有些生氣，就去敲隔壁的門。
敲了很久，估計是沒人，但在我轉身的一剎那門被打開。
我看了一眼住戶，是一位中年男子，比我高了一個頭，不過看上去挺文質彬彬的。但是他眼神冰冷，盯著我不說話。
我看他的嘴唇緊抿，一雙眸子隱含著怒氣，便在氣勢上有些低下去了：「那個……你好，我是剛搬來的鄰居，那個，是不是你們家的寵物啊，那個，就是有些吵，拜託你安撫一下它。」
「寵物？」男子忽然嗤笑了一下，倚著門框，「說說，是什麼聲音。」
「也許是豹子，或者是老虎，總之像一種巨型猛獸。」說完我看著他，期待能從他這裡得到答案。
「你能聽見它的聲音。」他摸著下巴，「有趣。」
他側身讓出一條道：「想不想進來看看是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但是心裡還是有些好奇的，便走了進去，卻發現裡面什麼寵物也沒有。
內部設施都挺正常，卻又隱隱約約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
感受到此地不宜久留，我打算立馬開溜，卻聽見那中年男子問道：「在懷疑什麼？」
「沒，沒什麼。」我連忙搖頭，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問道，「你家裡的寵物呢？」
「就在客廳里。」
「客廳里什麼也沒有啊？」剛說完，一股吼聲把我嚇得差點摔了一跤，我二話不說趕緊往外跑，但是那男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面前，一把攔住了我。
我現在已經非常肯定這間房子，這裡面的一切以及面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正常，連忙推搡他：「你放開我！我要回去！」
「你聽見了不該聽見的聲音。」男子不理會我的話，目光看向別處，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
管它什麼該不該聽見的聲音，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
他像是看穿了我，用一種溫和但足夠震懾力的語氣跟我說道：「你最好安分一點，否則永遠也別想出去。」
「什……什麼意……意思。」我嚇得都磕巴了。
「這間房子經過特殊的處理，物理的聲音是傳不出去的。而你卻聽到了聲音。」
我緊閉著眼睛，渾身都在發抖：「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聽到的。」
「呵，真是笨的可以。」他忽然咧開嘴，露出一個非常驚悚的表情，我看著他臉上的皮一層一層脫落，快要變成另一副模樣。
我一定是在做夢。我在做夢。我的腿此刻正在哆嗦，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將男子推開，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跑去，可怎麼也跑不利索，然後就摔倒了。背後傳來一陣陰冷，我感覺一直手撫上了我的後背，嚇得往旁邊直躲，嘴裡含糊不清地叫著：「救……救命！」
「我說了，聲音在這裡傳不出去。」那隻手將我拎起扔到沙發上，我拚命地抓住沙發的表面，將頭埋進去。
「抬起頭。」那個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我此刻都快要哭昏過去了：「我求求你放過我……」
「抬起頭。」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控制腦袋的，當我的視線轉向那個聲音的來源時，一位身著白袍，俊美到不可思議的男人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眉毛濃密，眼神卻極其冰冷，看樣子是個古代人，不，像是上仙。因此我居然忘記了害怕，只覺得眼前的男子跟畫里走出來的一樣，讓人忍不住一直盯著看。
可是下一秒我又想起來我在害怕了。便趕緊抓起旁邊的靠枕抱在胸前：「大仙人，我與你無怨無仇，還請你放我一條生路。」
男子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不想知道我是誰么？」
我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小，小的不敢。」
許是被我這癟三樣兒逗樂了，男子嘴角微微上揚，看著我的目光沒那麼冰冷了：「正常說話就好，我活了幾百年，對你們這個時代的說話方式早已熟悉。」
活了幾百年？！
「準確的說，是死了幾百年。這不過是一副軀殼罷了。」
我帶著哭腔喊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我不想知道我真的一點也不想知道。」
他剛剛幾句話，已經將我這些年來堅持的唯物主義擊碎的連渣渣都不剩。
「誰讓你能聽見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呢？」他冷笑了一聲，彷彿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我絕望地蜷縮在沙發的一角，恨不得自己從沒敲過他家的門。
見我這個樣子，他拂袖走了過來，居高臨下道：「我是三界的鬼醫。」
我害怕地結巴道：「不管…你…你是什麼，我只…只求你放過我。」
「放過你？」他的聲音陡然陰沉下來，「你能聽到別人都聽不到的聲音，我怎麼可能放過你。」
「那你想…想幹什麼？」
「想讓你做我的葯童。」
光是什麼鬼啊什麼醫的就足夠讓我崩潰了，怎麼可能還去做什麼葯童？我連忙婉言拒絕：「我只是一個學法律的，不是醫學專業的，你好像…找錯人了。」
「你不需要有醫學方面的基礎，以後我會慢慢教你的。更何況，你能聽到的聲音，可是對我有很大幫助。」
他說完忽然對著客廳的方向道：「混沌，出來吧。」
慢慢的，我看見一個龐然大物顯現在我的面前。它像火一樣通紅，身形龐大，翅膀在身側不斷的扇動，可怕的是，沒有任何面部器官。
沒有器官是如何聽到男子喊它的？我不敢想象。
男子不緊不慢地為我介紹：「你聽到的聲音就是混沌的。混沌是上古四大凶獸之一，《山海經》里記載它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無論是什麼人，一般情況下是看不見混沌的，但你是個例外。你看看，它倒是和傳說中有什麼不同？」
我躲到男子的背後，不敢再去看眼前的巨獸。只是小聲囁嚅道：「好像沒什麼不同，差不多。」
耳邊傳來一個略微粗沉的男聲：「你能聽見我？」
我嚇得一哆嗦，抓緊了男子的衣袍。
由於害怕這混沌脾氣暴躁起來會把我殺了，雖然恐懼但不敢不應它的話，便回答道：「是…我…我能聽見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