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手 大魔女普羅泰戈拉

「至寶·以太之滴，就讓我來看看，這裡面究竟寫了些什麼。」

銀青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念頭剛剛產生，雙手還未動，黑色金字的書籍便感應到了自己的想法，自動翻開，一瞬間整個房間內甚至有一種斗轉星移的感覺。

《以太之滴》的序言是這麼寫的：

「法術，全稱為法則之術。人之修鍊法術，即是要順應世界之法則，令世界成為人之軀體，令人之靈魂成為掌控世界的意志，最終達成世界與人之間的融合，萬物皆我身的境界。

「世界之法則的具現，即是元素及其協調。元素成千上外，變化協調無窮無盡，然而，有兩種元素卻為所有之基本，其一為時間，另一為空間。

「空間無處不在，然而，身處空間之中，人卻無法掌握空間。究其因，在於無法掌握其本質。

「空間非空，將空間當作無物之地加以判斷，自然無法創造出空間。空間為滿，其中充斥著一種無所不在、沒有質量、沒有形態的物質，我將之稱為『以太』。創造空間的過程，並非具現出無物之地，而是具現出充滿以太之地。

「然而，感知以太極為困難，勿論創造。究其因，在於不純。人目前創造的真空環境中，依然蘊含諸多雜質。

「為此，吾前往天之極上，宇宙之中，凝結純粹真空，構建空間之具現，命名為『以太之滴』。

「掌握以太，則掌握空間之法則，則創造空間之元素，則理解『次元』之真諦。」

一個序言翻完，銀青已經不敢再看下去，光是這麼一點文字讀下來，便有一種讓人的思維筋疲力盡的感覺。

不需要任何其他證據，光是這種字字珠璣的話語便足以說明，這正是七至寶之一，一本講述世界本質的無上法典。

「真是沒想到，竟然會有這一系列讓人難以置信的巧合，最後讓這本上萬年前留下的至寶落入我的手中！」銀青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起來。

即使是對於身為鬼棋士，曾經窺到過世界最高處風景的自己來說，這份突如其來的力量，也實在是太大了。

這是連神都畏懼的力量！

若是能夠成功掌握至寶·以太之滴，區區布萊恩伯爵又算得了什麼？別說是小小一個米利都斯城，或許自己現在就可以衝到帝都去，直接質問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將所有的真相都揭露出來。聖塔的復興將可以凌駕於皇權，不再受到世俗的制約！

我將成為站在世界頂端，超越凡人，甚至是超越神的存在！

「不對，這種感覺是什麼？」銀青猛地一震，強行中止了腦海中可怕的思考，讓腦子徹底空白下來。

銀青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在征服雷電元素時，靈魂被侵蝕的情形。那時候，毀滅的衝動充斥了內心，自己甚至想到要渾身綁上方晶石，與皇帝同歸於盡。而現在，自己則是有一種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霸道與傲慢，而且怎麼都無法壓制下去。

「又是侵蝕！這一次，難道是來自這至寶·以太之滴的侵蝕？」

銀青大驚，連忙定睛一看，突然發現，那純黑色的書籍已經像融化的奶油一般變了形，粘在了自己的雙手上怎麼都甩不掉，頁面上更是不斷地放射出無數道黑絲，像包繭子一樣束縛住自己的全身。

與此同時，其上金色的文字全部凝聚在了一起，化為一個極亮極亮的光點，璀璨得令人無法正視。

這枚光點在空中晃了晃，倏忽之間射進了銀青的眉心之中。

銀青只感到，自己的靈魂彷彿燃燒了起來，視野中一片茫然，只剩下了純白色的光芒，刺遍自己的全身。

下一刻，光芒褪去，黑暗涌動。銀青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區別靈魂、**之間的不同了，只是感到自己處於一片純黑之境中，這片黑暗，比起次元爆彈的黑暗還要更為厚重，甚至連思維都要凍結。

自己不能看，不能聽，不能動，不能想，甚至連自我的存在都無法確定，處於一種永恆的靜止之中。

接著，視野豁然開朗。

「這裡是？」銀青睜眼一看，黑色的瞳孔瞬間收縮。

此時、此刻，自己正置身於幾千公里高的太空之中！

蒼穹一片漆黑，太陽卻非常明亮，光芒之璀璨，完全遮蔽去了星星的閃爍。腳下是一塊巨大無比的陸地，海洋在它的東邊，兩者之間的輪廓極為分明。純白色的雲團一片接著一片，在高原、山脈和平原上緩緩浮動著。而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銀青甚至可以看到不少城市的燈火，它們連成一片，猶如光明的腳印。

極目遠眺，銀青更是發現，儘管腳下的世界呈現出弧形的邊緣，但是是否像地球一樣是球體卻不得而知。

因為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大了，即使處於幾千公里高的外層太空之中，也無法窺其全貌。

「這是幻覺嗎？還是說，是來自至寶的又一次侵蝕？」銀青心中震撼，不由地四下環顧。

突然之間，銀青看到，自己的身邊幾十米遠處赫然懸浮著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全身包裹在一件嚴絲合縫的黑色鎧甲中，就連頭部也完全罩住，根本無法看到面貌。但是，從那嬌小的身材，纖細的肩膀和悅目的曲線來看，顯然是一名女性。

「普羅泰戈拉？」

銀青的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這位傳說中的魔女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近在身畔的銀青，而是睡著了一般，就那樣在這太空之中一動不動地緩緩懸浮著。她的斗篷在無重力的環境下隨意地舒展，猶如一片烏雲。

半晌之後，普羅泰戈拉輕輕轉動了一下身體，如游魚一般在太空中滑翔起來。她的面前展開了一道純粹由光形成的漩渦，銀青只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自己，一下便跟隨著魔女沖入了光之漩渦中。

眼前立刻舒展開一條璀璨的光之河，無數不同的景色在河水中飛速流動，然後又被銀青拋到身後。

「空間躍遷？」銀青屏住呼吸，突然想起了前世里科學家們經常提到的那些深奧的專有名詞。

短短几秒過後，周圍的風景卻又一次發生了改變，光之河在一瞬間消失了。而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對相互環繞著的雙子恆星。

這兩顆巨大無比的恆星沿著同一條公轉軌道高速運行著，就像是一對飛速旋轉的陀螺。它們的引力相互束縛、撕扯著對方，以至於令狹窄的公轉軌道圓心中形成了一個奇點，就連光在這一點上，也被徹底扭曲。

普羅泰戈拉終於停止了飛翔，她周身的空間開始扭曲，彷彿是在凝聚著強大的力量。接著，一個盤踞著的龐大巨影突然從魔女的身後騰起，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沖向了那個將光都粉碎的奇點。

時間、空間在這一刻靜止。

「為此，吾前往天之極上，宇宙之中，凝結純粹真空，構建空間之具現，命名為『以太之滴』。」

一切復歸黑暗的瞬間，銀青聽見了一個悅耳的聲音，在耳畔輕輕地響起。

這正是《以太之滴》那本書上最後的一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