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西域,踏上不歸路
粥里有毒?
我不禁一怔,隨即心中生出一陣惡寒,我有心多給了幾兩銀子接濟他們,沒想到換來的卻是背叛。
「姑娘?你怎麼了?快趁熱喝,若覺得不夠,大嬸再給你盛一碗去。」
農婦裝作一臉憨態可掬的樣子,但她眼中的貪婪卻忘了掩飾。
我嘲諷了笑了一下,用筷子慢慢的攪著碗底的米粒,戲謔的問道:「我現在不餓,大嬸估計還沒吃吧,這碗粥,有勞你就在這兒,幫我喝了吧!」
雖然我語氣極輕,但危險的氣息卻絲毫不掩飾。充斥著整個屋子。
農婦見事情敗露,立刻收斂起笑容,一把打掉我手中的碗筷,冷笑一聲,朝屋外喊道:「死鬼別躲著了,快進來吧,這小狐狸精已經發現了。」
我保持著淡淡的笑容,毫不畏懼的端坐在床沿上,平靜的看著門被推開,農夫手持一柄菜刀走了進來。
「廢話少說,動手吧。」我輕盈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人,淡淡開口說道。
這些日子以來,曹大夫的補藥我從未斷過,身子早就養的差不多了,就算再來十個農夫,也絕不是我的對手。
我這一舉動,讓二人皆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惶恐。
農夫使勁搖了搖頭,強扯出一副笑臉,狠狠的道:「既然你著急送死。那我們就成全你!」
說罷,農夫帶頭舉起菜刀朝我沖了過來,我一個轉身,躲過他的攻擊,並一腳踢向他拿刀的手臂。
農夫沒料到我會武功,被踢了個正著,不偏不倚,一刀砍在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妻子的脖子上。
那菜刀刀刃泛著冷光,明顯是特意磨過的,鋒利之度,顯而易見,這一刀下去,農婦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臨死前,雙眼充滿不甘與怨恨的,瞪著自己的丈夫。
農夫顫抖的雙手沒握緊,菜刀一下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哐啷」一聲。
許久,他才回過神,轉過頭用血紅著雙眼看向我,似乎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我嘲諷的笑了一下,冷淡的挑釁一句:「她是你親手殺死的,看我做什麼?」
末了,又恍然大悟的補充道:「哦?你是想拿我報仇?如果是,還請快些動手,若遲了,估計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老子殺了你!」農夫怒喝一聲,手忙腳亂的撿起地上的菜刀,再次朝我頭頂劈來。
眼看就要到開城門的時間了,我無心再陪他折騰,迅速從袖口中滑出一柄手術刀,猛的甩了過去。
農夫保持著高舉菜刀的姿勢,緩緩低下頭,看向插在自己胸口的手術刀,同時嘴角一股猩紅的血液涌了出來。
我臉色一冷,殺意騰騰的輕啟紅唇:「你不該對我動手!下輩子,記得做個好人!」
此時,雖然我面色如古井一般平靜,但心中卻有些酸澀,畢竟他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中。親手殺死的第一個人。
猶豫一下,我拿出幾兩銀子,放在農夫身上,又留下一張紙條,希望附近的鄰居能看著這點兒錢的份上,把他們給葬了。
由於我穿的衣服都太過於招搖,就只好在農婦的衣箱中翻出一件比較乾淨合身的舊衫換上。又將一頭礙事的長發剪去一小半,隨手挽了個普通的髮髻。
所幸,我拿著農婦的身份牌,很輕易的就出了城門。
怕安宇等人追過來,我不敢走大路,就茫無目標的上了一條羊腸小道,跟隨著一眾商隊一直往西邊趕去。
逃的匆忙,我忘記了帶乾糧,走了一晌午的路程就已經餓的頭暈眼花,幸好醫者系統及時檢測到我體力不支,貢獻出兩瓶葡萄糖水。
不知不覺間,我跟著那路商隊越走越偏,並且引起了帶頭商人的注意。
「停!」
帶頭商人一聲長長的令下,整條商隊立刻停了下來。
我暗道不好,急忙低著頭想繞過他們,卻不想那個商人竟騎著馬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盡量收斂住氣質,將自己佯裝出一副普普通通的窮婦模樣,惶恐的低著頭,語氣中有些不安,道:「賤婦只是與貴商隊順路罷了,還請您高抬貴手,放賤婦離開。」
那商人騎在馬上,用深沉的聲音命令道:「抬起頭來。」
聞言,我心中登時「咯噔」一下,但還是慢慢的抬起了頭,眼睛卻一直緊緊的盯著腳尖。
那商人看到我髒兮兮的相貌后,不禁怔了一下,又深沉的吐出三個字:「看著我!」
其實此時。我心中一點兒也不緊張,臉上的惶恐之色完全是裝出來的。
要知道,這路商隊是與我一同出城的,那時蕭天靳的事情還並未傳出來,所以,再者,我現在這幅模樣,就算是聽雨不仔細看,也不見得會認出我來。
我緩緩抬起眸子,看向眼前騎在馬上的商人。
我清澈的目光與他對視,兩人同時皆是一怔。
與蘇清同為商人,此人卻長的有幾分堅毅,濃眉下眼目如星辰一般透亮,挺直的鼻樑下。薄唇有些乾燥,但卻絲毫不影響他高貴的氣質。
「我見你一路步行,應該腿腳已經無力,既然你我剛好順路,那我帶一程,算是結個善緣。」
男子主動開口,並露出友好的笑容,一舉一動顯露出的溫文爾雅,讓人感到極為舒心。
聞言,我不禁在心中無奈一聲,很明顯,雖然他不知曉我的身份,但已經以商人毒辣的眼光看穿了我的偽裝。
我收回目光,輕笑著搖搖頭,「賤婦只是一介窮民,不敢麻煩貴人。」
「哦?賤婦?」男子眼裡淡淡的笑意,唇角拖出一尾長音,「你放心,對於你的身世,我並不想知道,而邀請你同行。也只是順路罷了,絕無惡意。」
我迅速的思量一番,這往前的一路都是高山雜林,若我隻身一人趕路,指不定會遇到什麼麻煩,此人眼中清澈,沒有一絲雜念。應該是個正人君子。
我一番猶豫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那便有勞貴人了。」
與男子一同上了馬車后,我心中一直保持著警惕,端坐在車內不言語,也不動一下身子。
見狀,男子從桌上拿起一碟點心遞給我,輕笑道:「你不必緊張,雖然我只是一介商人,但一向清廉自好,絕非惡人。」
此人倒是有趣,雖然話無玩味,卻緩解了氣氛。
我會心一笑,接過點心又放回了桌上,打趣道:「貴人稱自己絕非惡人,賤婦敢問貴人,可否聽過一句話,叫做無商不奸?」
此話雖然聽起來是個玩笑,但我相信,以他的聰慧,應該不難聽出我隱晦的意思。
我說出無商不奸這四個字,表示我並不信任他。同時也算是一句戒告,打消了他想旁敲側擊我真實身份的心思。
男子釋然一笑:「姑娘放心,你的事情我再不會多問。」
說罷,又加了一句:「姑娘也不必稱我貴人,你叫我陸遠毅即可。」
我輕笑著點點頭,喚了一聲:「陸公子。」
陸遠毅見我內斂,又主動開口詢問道:「也請姑娘勿要將自己稱為賤婦。遠毅敢問姑娘芳名?」
林蕁兒?顯然不行,原主生前在京城臭名昭著,萬一陸遠毅也正巧知曉,那我豈不是無辜找死?
「林天佑。」我淡淡啟唇,回道。
取天佑二字,則是想讓蒼天庇佑我,前世苦命一生。今生我不願再一世孤苦下去。
陸遠毅眼中閃過一抹驚艷,「天佑,好名字,雖說有幾分男兒的意味,但卻恰好符合姑娘不凡的氣質。」
寒暄了一陣后,陸遠毅從身邊的小箱子里取出一件淡青色輕裙,笑著遞給我。道:「天佑姑娘故意將自己打扮成這副模樣,應該是為了安全出城,現在既然已經出來了,就不必再委屈下去。」
「這件輕裙是我家中的姐姐托我在京城買的,天佑姑娘若不嫌棄,就將它換上吧。」
正如陸遠毅所說,這身農婦的舊衣著實太大,並且滿是布丁,穿著極為難受。
但我還是推回輕裙,拒絕了他的好意:「多謝陸公子厚愛,公子姐姐定是極為鍾愛此裙,若我穿了,豈不是奪人所愛?
我現在這身衣著雖然有些破舊,但卻能省去不少麻煩,所以,只能辜負公子美意了。」
陸遠毅不禁一笑,用他那深沉獨特的聲音說道:「天佑姑娘估計沒離開過京城,不知外面的人情世故。」
「而我們此趟要去的是西域國,西域富庶,一向禁止他國的窮民入境,所以姑娘這身打扮。估計到時連邊關都過不去。」
「西域?」我不禁驚訝出聲,我何時說自己要去西域了?還有,馬可惜曦不正是來自西域嗎?
沒想到我誤打誤撞,剛出虎口,又要入了狼窩。
聞言,陸遠毅不禁露出不解之色,問到:「難道姑娘並不知曉,這條路乃是通往西域的唯一途徑?」
我怔怔的點點頭,當時,我只是為了躲避蕭王府的追殺,所以才脫離了大路,逃到了這條小道上,只是未曾想到,這小道卻是通往西域的唯一途徑。
見我應下,陸遠毅神色更加詫異起來,「姑娘莫不是在逃命?」
面對這個問題,我只是與他對視了一眼,並未回答。
有時,沉默就等同於默認。
想了一番后,我拿起包袱,對陸遠毅輕點一下頭,「多謝陸公子載我這段路程,現在還得麻煩公子讓馬車停一下,你我就此別過了,請公子保重。」說罷,我正欲起身跳車,卻被陸遠毅一把按了回來,並向我解釋道:「天佑姑娘大概沒聽清楚我方才的話,這條路,是通往西域的唯一途徑。
一路上都不會遇見其他城池,姑娘若想另尋出路,只能先回到京城,才可再走他路。
只是眼下,我們已經趕了一整日路程,天色也快黑了,就算姑娘騎著快馬,沒有一日也是回不去的。」
聞言,我心中不禁掙扎了幾下,西域乃是馬可惜曦的天下,在桃花節我不但廢了她的神敖,還當中落了她的臉面,再加上我蕭王妃的身份,已經足夠給她一個追殺我的理由了。
但我現在若是執意要回去,陸遠毅定會贈我一匹快馬,所以腳程的事情,我一點兒也不用擔心。
只是蕭天靳中毒已經有一日了,我又不莫名的出逃,任誰想來,都會以為我是做賊心虛,才落荒而逃的。
現在,估計京城內外已滿是蕭王府的侍衛,正在尋找著我。
若我此時反回去,與自投羅網還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