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在找人

第7章 他在找人

她算是能明白為什麼這些個達官貴人一個也不去夢回樓了,殷戈止要收徒,那隻要是個人,都想往這使臣府鑽就算不想拜師,也定然想來看個熱鬧。

殷戈止剛入吳的時候,吳國皇帝就有意讓他教習宮中年幼的皇子,殷戈止以「身份尷尬」為由婉拒了。如今突然要收徒,為的是什麼?

不管為的是什麼吧,只要是他的徒弟,那舉薦為官就輕鬆多了,甚至能得皇帝賞識也不一定。為此,在場的各位大人爭先恐後,禮物都備了不少,就想得他青睞。

風月冷眼旁觀,覺得主位上那人這處境算不得好,一屋子達官顯貴,他拒絕誰都不妥。

殷戈止為什麼會做這麼自掘墳墓的事兒?

「承蒙各位厚愛。」嘈雜稍歇的時候,主位上的人終於開口:「各位大人如此盛情,倒是令在下難做了。在下收徒,僅收三人,多了是顧不過來的。若是各位都想爭一爭,那明日黃昏城西校場,在下恭候各位大駕。」

竟然還有考試?眾人都住了嘴,心下掂量,面上游移不定。倒是方才報了名字的藍衣少年毫不猶豫地上前拱手:「世沖必定前往,屆時還請殿下賜教!」

風月多看了他一眼,瞧著是個世家子弟的模樣,倒也沒多在意。

有他開口,其餘的人倒也紛紛應了,然後散在宴席上落座。看了一眼四處擺放的席位,風月就暗罵了一聲。

說什麼只發了三張帖子,這座位倒是擺得不少,很明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多人來。

不要臉!

「殿下府上雖然清幽,但沒個佳人陪著,到底有些冷清。」剛坐下的胖子又開口了,笑眯眯地朝著殷戈止道:「下官府上倒是有不少舞姬,勉強能讓殿下這兒熱鬧兩分。」

官場應酬的三大套路:吃飯、送禮、塞女人。其餘人都還在醞釀,沒想到被他先說了出來。

捏起酒杯,殷戈止平靜地道:「是在下怠慢,府上舞姬湊著熱鬧站著玩兒了,倒是忘記了本職。」

府上有舞姬?風月挑眉,左右看了看,正想說哪兒有傻姑娘站著看熱鬧看忘記了跳舞啊?結果再抬頭,就對上了主位上那人一雙清凌凌的眼。

「你還愣著?」似乎是一早就看見她了,殷戈止很是從容地道:「這麼多人來,不該以舞相迎?」

啥?風月愣住了。

先不說她不是他府上舞姬,他也沒給銀子的問題吧,就算她是,可她現在這雙手僵得跟木頭塊兒似的,碰著疼,動得太激烈也會疼,怎麼給他跳舞啊?

「殿下。」乾笑了兩聲,風月緩緩抬起自己的爪子:「跳不了。」

彷彿跟不知道這茬似的,殷戈止的臉瞬間就沉了下去,怒斥道:「半點沒個規矩!觀止,把她給我帶去柴房思過,等宴席過後,再行處置。」

「是。」觀止應了,上前小聲告罪,然後就跟捏雞崽子似的,捏起風月就往外推。

「哎哎?」風月急了:「我又不是……」

她想說,我又不是你府上的人,你憑啥關我進柴房啊?但話沒說出來,觀止出手如電,猛地點了她身上穴道,她只覺得喉嚨一痛,後頭的話就沒說出來了。

殷戈止抿著酒,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被帶走。

風月這叫一個氣啊,她就是來看個熱鬧而已,憑什麼不點其他人就點她?看她好欺負是不是?

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都被裹著,一身紅紗衣籠著的小身板瞧著就柔弱,的確是很好欺負。

唉。

認命地進了柴房,找了個乾淨點的角落坐下,風月看著觀止,眨了眨眼。

觀止略帶歉意地道:「主子吩咐,我只是照做。」

搖搖頭,風月又眨眼,抬下巴朝他露出脖頸。

別誤會,不是要勾引他,就是已經到了柴房了,這啞穴也該解了唄?

觀止恍然,連忙解了她的穴道,然後出去端了水進來,給她喂下。

「你們就愛欺負奴家這樣的弱女子。」一能開口,風月眼淚「刷」地就下來了,側身倒在柴火堆旁邊,看起來當真是凄凄慘慘戚戚:「奴家只是路過瞧著人多來看看,你們怎麼這樣……」

晶瑩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劃過這張嫵媚的臉,看得觀止有些不忍,半蹲下來道:「我也不知主子為何要關你,不過你別哭了,等宴席結束了,應該也就放你走了。」

嚶嚶嚶了好一會兒,順便用手擋著眼睛將四周都觀察了一遍,風月才嘆息著止了哭:「這地方黑漆漆的,你家有沒有丫鬟什麼的,叫來陪我也好。」

觀止搖頭:「整個使臣府只我一人伺候主子,一個丫鬟也沒有。」

嗯?風月挑眉:「廚娘也沒有?」

「是,主子要吃的飯菜都是我做的。」說起這個,觀止還有點擔憂:「雖然能吃,但是不太好吃,主子已經吃了一年了。」

他有時候也很怕自家主子吃出個好歹來。

風月垂眸,心想殷戈止的防備心也太重了,這麼大的院子,所有活兒全給觀止做?觀止竟然沒造反,真不愧是殷戈止最忠誠的手下。

身在別國為質,待遇極好又自由,難免就防著有人要害自己。風月能理解,但還是同情地看了觀止一眼:「辛苦你了。」

觀止一頓,輕笑:「伺候主子,哪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看了看外頭,風月道:「既然只有你一個人伺候他,那你還在我這兒做什麼?宴席上你家主子怎麼的也得要你幫襯一二吧?」

「這個……」摸了摸鼻樑,觀止顯得很不好意思:「主子剛剛吩咐我,說要看緊你。」

風月:「……」竟然對她這麼狠?!

深吸一口氣,眼淚又出來了,她哽咽道:「奴家只是個弱女子,你家主子這是幹嘛啊?」

「我也不知道。」觀止吶吶道:「先前從夢回樓回來就讓我去查你的身份來著,可惜你是青樓人,也沒什麼熟人和親友,所以我什麼也沒查到。」

以耿直著稱的殷戈止隨從觀止,在此刻又展現了自己老實的一面,竟然把這些話,都對她講了!風月哭不出來了,背後起了一層冷汗。

她太天真了,以為殷戈止從來沒懷疑過她什麼,也以為自己能蒙過去,但她怎麼忘了,十戰九勝的殷大皇子,做事一貫滴水不漏,面面俱到。只要讓他起了疑心,那絕對會將她查個底兒掉。

可是,那又如何呢?知道她是誰的人都已經死了個乾淨,有本事他下地府去查!

「你別激動啊。」觀止連聲安撫她:「咱們主子在找個人,所以對形跡可疑的人都有些敏感,凡是身邊的人,都會這樣探查的,不止對你。」

風月啞聲道:「你不用安撫我,我沒激動。」

看了看她血紅的雙眼,觀止聳了聳肩,沒激動就沒激動吧,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柴房裡安靜了片刻之後,風月才想起來問:「你家主子在找什麼人?」

觀止道:「一個故人,具體是誰我也不知,但主子已經找了三年了。」

三年?心裡一跳,風月愕然:「男的女的?」

認真地想了想,觀止道:「男的吧,三年前魏國發生了很多大案,有不少人被牽連,主子好像有個朋友也被卷進去了,不知下落,所以一直在找。」

男的。

一口氣松下去,扯得手骨生疼,風月白著小臉兒想,她怎麼又自作多情了,三年前殷戈止睡過的女人都能組第二個夢回樓了,還指望他會痴心地找誰三年?

還不如指望夢回樓有一日能變成學堂呢。

「你怎麼這麼放心地把這些事告訴我啊?」風月抬頭,突然問了觀止一句。

觀止笑道:「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現在反正也無事,便當聊天了。」

「哦?」風月來了精神:「那能聊聊你家主子現在在吳國的情況嗎?我很好奇他為什麼還這麼厲害。」

她是不忍心看曾經尊貴如神秖般的人落魄的,但看殷戈止這麼風光,她也不太樂意。

一聽這個問題,耿直的觀止直接閉了嘴,伸手捏住嘴唇,朝她搖頭。

這個不能說。

翻了個白眼,風月暗暗地嘀咕:「連手下都調教得這麼滴水不漏,真是個變態!」

「你要麼把話放在肚子里別出聲,要出聲了,聲音再小我也能聽見。」

門口的光一暗,有陰風吹了進來,風月喉頭一噎,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然後抬頭看去。

殷戈止跨進柴房,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如神仙般遺世獨立,俯視著她這個在灰塵里的凡人:「罵我?」

「沒有沒有!」連忙搖頭,風月道:「奴家正誇您身邊的人懂事呢,嘿嘿嘿。」

半垂著眼,殷戈止慢慢彎腰下來,湊近她的臉,眼裡神色陰暗,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她的肚子上:「下次罵,放進這裡,不然,我幫你把舌頭放進這裡。」

這人,分明是陰狠嗜血的修羅王,卻還非穿一身潔白的衣裳!風月心裡冷笑,面上卻再也不敢造次,跪得端端正正的,諂媚地道:「奴家再也不敢了,不過請問殿下,您把奴家關在這兒,有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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