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懶得想名字

緩衝區。

靜靜站在路中間，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深吸一口這滿是食物香甜的味道，心中不由的有些醉了。

對於一名喪屍而言，待在人群里，的確是一件享受的事情。

那匹大狗惹了麻煩，被她乾脆利落的踢進樹林里，惡狠狠的威脅它不許逃跑，不許隨便死掉，不許弄髒毛髮，否則就揍死它。

對此，二哈哆嗦著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挨了一巴掌后，徹底記牢。

它很清楚，被揍死和被槍殺，是兩個概念。

力量強橫而且還無道德底線的靜靜自然不會考慮二哈的感受，她只是不想失去這個毛茸茸的大抱枕而已。

聞道那股引人心動的味道是個意外，提前來到人類聚集地，認識那個有趣而且滿肚子壞水的傢伙，真是意外，當然，非常有趣。

想想，直接跑回喪屍遍地的城市裡很是無聊，既然到了，乾脆來人類聚集地里看看，希望能不能找到一些更有趣的東西。

「砰……」

一名路人撞到燈柱了。

現在的情景很微妙。

一位俏麗麗的少女靜立在路中央，白色的百褶裙剛剛好過膝，三千青絲垂落在腰間，十分活潑的綁成馬尾。

皮膚白皙卻沒有多少血色，有些骨感，身材卻剛剛好形成一道令人憐惜的弧線，黑夜下，灰色的眼睛和常人一般無二，迷糊的神色就像古畫里出來的人物一樣。

漂亮，怕是屏幕里的人物的比不上。

文文弱弱的模樣正好戳中天朝人的萌點，一時間，整條街道的回頭率提升到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

在這個信息發達的時代，人們早已經沒有古時的那份獃滯，內心很是開放，但卻久久沒有人來搭訕。

看著自己身上這件灰塵撲撲的藍色工作服，再看看那天仙一般的人物，稍有自知之明的男性都會退步吧。

同時，靜靜現在也很疑惑。

——為什麼他們都看著我？

她不是人類，也不是喪屍，或者說，是夾雜在兩者之間的怪物。

人類的道德約束不了她，喪屍的暴虐控制不了她，卻無時無刻不被這兩個種族的情感所影響，現在只是維持一個非常微妙的程度，稍有傾斜，就會被傾斜的一方所影響。

——大概是，漂亮吧？

她忽然想起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辭彙。

然後輕笑起來，一笑百媚生，渾身上下卻一股無比清純的氣息，長發微微飄蕩。

一時間，街上的男性獃滯住，彷彿中了石化魔法一般。

蒼白的臉色閃過一絲不屑，她是喪屍，最上位的喪屍，被這群螻蟻般的傢伙注視，真是令人不舒服，亦或者，現在的她，非常噁心這種傢伙。

血腥煽動起來，喪屍部分的殘暴佔據上風，靜靜習慣性的抬起手臂，細微的黑線漸漸覆蓋上去，本能的想把這些愚蠢的生物全部殺掉，卻又愣住。

——說不定，人類的本能，就是交配呢？就像那群只知道吃肉的同類一樣？

她心想。

從某種程度上講，意外的精準。

想到這，靜靜嘆了一口氣，默默把手中的黑氣散去，恐怕在場的人們永遠不會知道，死亡離自己是如此接近。

但這種火熱，甚至想把自己生吃活剝的貪婪目光，令她心裡很不舒服。

冷哼一聲，向前跨出一步，平平凡凡卻迅速無比，眨眼間，便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幾分鐘后。

「……」

看著堵得街道水泄不通的人群，靜靜一臉懵逼。

她，迷路了。

緩衝區不小，大量的人口湧入令這裡的人口密集程度膨脹到一個可怕的地步，自己引以為傲的嗅覺被臭烘烘的人氣覆蓋，深吸一口氣，噁心半天後，徹底放棄這個做法。

「花生、瓜子、八寶粥喲！」

「燒烤、擼串、啤酒鴨！」

「大兄弟，要碟……」

小販們呦呼著。

新式貨幣的注入讓枯竭的經濟勉強流動起來，可是，可以售賣的店鋪全部被軍方掌控，對於絕大部分的倖存者來說，租住店鋪的價格是無法承擔的。

於是便有了這條夜市街，或者說，夜市區。

永遠不要懷疑商人的生存力，以及，天朝人的動手能力。

可是，靜靜仍然是一臉懵逼。

以她的曾經身為人類的記憶，自己從未來過這種地方。

觀看別人的記憶，和自己的記憶，是兩回事。

美貌對於這黑壓壓的人群是毫無卵用的，看見人群湧來，靜靜皺起眉頭，下意識的想一腳踹過去，估計會死十幾人。

但，要是真這麼做，恐怕自己以後別想進這裡了。

權衡片刻，靜靜就放棄了當街殺人的念頭，眯起眼睛，像條靈蛇般鑽進人群。

半分鐘后。

一道黑光跳出人群，勉強找到一個清閑的攤位，秀麗的青絲變得亂糟糟的，粗喘著，暗嘆道。

——人類，果然厲害。

看見有客人進來，店主不急，現在正值下班高峰期，今天又剛好發工錢，很多臨時居民都只是來看看，討價還價，貨比三家，有得是時間折騰。

這位店長是名中年婦女，拿著一對筷子這種不斷翻擺大鍋里的田螺、鴨爪，整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給火爐加多一塊煤炭，慢悠悠的拿著扇子搖晃著，咧出一口黃牙，問道：

「大妹子，要點什麼？」

「蛤……」

靜靜站在原地，不斷調整著內息。

她是個有尊嚴的喪屍，這群渾身臭汗的人類她是絕對不會去觸碰的，能量加持，但超凡也得有個限度，在人潮里片草不粘衣的跑了一路，消耗極大。

大媽也不急，慢悠悠的找一張椅子坐下，像是順口溜一樣說了起來：

「鴨蛋、田螺、鴨爪、鴨翅、糖水、涼茶、燒烤、小炒、清蒸、海鮮、燉盅、糕籽、臭豆腐、麻辣燙、樣樣都有。」

說著，她看見靜靜穿得乾淨，暗嘆這個姑娘長得漂亮，這種世道，能有這麼整潔，肯定是富道人家。

大大咧咧的語氣收斂許多，補充道：

「新養殖場的雞鴨魚也有，大蝦、小蝦、海魚，裡面還有半隻黑山羊正在燉著，要是真得挑，新一批的海貨也到了，新鮮得很吶。」

「……」

還是一臉懵逼。

明明都是認識的字，可是為什麼說出來就不認識了呢？

或許，曾經的她永遠沒有機會來到這種地方。

但腦子裡這堆記憶不是蓋的，沉思片刻，靜靜很快就把大媽所說的東西記憶起來。

側了側頭，看著剛剛被大媽翻擺過的雜燴鍋，還有後面那亂七八糟卻異常豐富的瓜碗瓢盆鍋蓋煮，有些出神。

——這是熱食？

對，沒錯，靜靜一直以來都是吃生肉的，只是最近轉好一點，改去吃喪屍內核。

當然，這本質上沒有區別。

看見靜靜一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大媽暗喜。

這位說不定是軍部哪家接回來的大小姐，偷跑出來。

攬到這生意，可比那群窮酸的倖存者要好得多，萬一要是和軍隊搭上關係，嘖嘖。

輕輕聞著這股湯汁味，五感遠超常人的靜靜想起一直以來啃的血肉塊塊，再想想記憶里混淆的食物味道，越來越出神。

大媽也不急，呦呼著老伴出去招待客人，不急不慢的在旁邊候著。

許久，靜靜回過神來。

看見一直在旁邊的大媽，下意識的輕笑一下，做出歉意的動作，熟練而又得體的動作，盡顯大家風範。

完美記憶是柄雙刃劍，但，想想這些動物肉塊不會帶來過多的記憶，好奇之下，便來了食慾。

然後愣住。

她沒錢。

缺乏常識是一回事，但她還不至於忘掉貨幣這個概念。

這就很尷尬了。

一直屠屍宰人，大口喝血大口吃肉的靜靜同學什麼時候想過屯錢購糧，從來都是素妝的她身上連半具首飾都沒有。

殺人越貨的心思頓時生起，隨後又壓制下去。

——不能殺東西，好煩啊。

靜靜心想。

缺乏常識的陷入了窘境，但也沒有太大影響，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店內大大小小正在冒熱氣的鍋子，尋思著，要不要回去的時候自己弄個廚房出來，就是食材麻煩了點。

體內的氣息已經調平，剛想繼續和那人山人海再做一次鬥爭，卻再次愣住。

指著前面，向店長大媽問道：

「請問，那是什麼？」

順著靜靜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對年輕女性。

一個是短髮，身材高挑，看來凹凸有質，背後背著個牙牙學語的的孩子，小手不斷搖晃著，顯得十分可愛。

另一個則矮上許多，披肩長發，手裡拿著一串糖葫蘆，不斷挑撥著旁邊的同伴，笑盈盈的模樣很是活潑。

兩人身上穿的都是棉織廠的藍色工作服，但沒有倖存者們普遍的憂愁情緒，有說有的笑，像是一對逛街姐妹花，給壓抑的氣氛增添一份歡樂。

當然，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身後那一位正在拿著長筷子對著她們口袋不斷試探的仁兄。

混亂的人群中，能夠一眼看出，可見靜靜的目力。

店長大媽張望一下，這才發現。

看清那兩個女生身上的工作服，臉色頓時一沉，隨口道：

「你還是別管了。」